清代李汝珍小说《镜花缘》介绍   作者:

镜花缘》是清代的一部长篇小说。李汝珍著。《镜花缘》版本甚多,文字大体相同,较少分歧。马廉旧藏本 (今归北京大学图书馆) 被认为是“原刊初印本”,刻于嘉庆二十三年(1818),20卷100回,无图,首有梅修居士石华(即海州许乔林)序、武林洪棣元静荷序、孙吉昌讱斋等6家题词;有眉批和回末总评,均注各家姓名。195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张友鸾校注本即以该本为底本,旧序及批语都被删去。

李汝珍 (约1763-约1830),字松石,直隶大兴(今北京市大兴县)人。他跟随做官的哥哥李汝璜,长期寓居江苏海州(今连云港市),中间一度去河南做过县丞(1801-1805)。他“少而颖异,读书不屑屑章句帖括之学,以其暇旁及杂流,如壬遁、星卜、象纬、篆隶之类,靡不日涉以博其趣;而于音韵之学,尤能穷源索隐,心领神悟。”(余集《李氏音鉴序》)他写作《镜花缘》,前后历时十数载。另外他还撰有音韵学著作《李氏音鉴》(1810年刊)和围棋谱《受子谱》(1817年刊)。

《镜花缘》的故事主要由两大部分组成。前半部写武则天篡夺帝位,徐敬业、骆宾王等起兵反对,失败后部属及父兄子女流落四方。武则天在寒冬下诏要百花齐放,适逢百花仙子出游未归,众花神无从请示,只得开花。百花仙子和其他99位花神因此都被贬下凡,百花仙子降生为岭南河源县秀才唐敖之女,取名小山。唐敖进京赴试,中了探花,因有人告发他曾与徐敬业等结拜异姓弟兄,仍旧降为秀才,从此看破红尘。他随经商的妻兄林之洋和舵工多九公出海贸易,一路上经过君子国、两面国、女儿国等几十个国家,见识了形形色色的风土人情,沿途搭救了由花神转世的几个女子,他本人最后入小蓬莱山而不归。此时武则天下诏特开女试,但唐小山执意要林之洋带她出海寻父,遍历艰险后到了小蓬莱,从一樵夫手中得到唐敖的信,命她改名“闺臣”,约考中才女,再行相聚。小说后半部即写唐闺臣等参加女科考试,由花神托生的100个女子都被录取为才女。才女们连日举行庆祝宴会,表演了书、画、琴、棋、医、卜、星相、音韵、算法、灯谜、酒令以及双陆、马吊、射鹄、蹴球、斗草、投壶、百戏之类,显示各自的才能。后来分别散去,唐闺臣再次到小蓬莱,也入山不返。第95回以后的最后几回,写徐敬业等人之子联合剑南节度使文芸起兵反对武则天,一些才女也投入军中,并有殉难者。取胜后,唐中宗复位,仍尊武则天为“则天大圣皇帝”。武则天又下旨来岁仍开女科,并命前科众才女重赴红文宴。

《镜花缘》是一部表现作者李汝珍的社会理想的小说。作者最关心的是妇女问题,他反对男尊女卑,主张男女应该受平等的待遇,平等的教育,平等的选举制度。书中不仅通过描写才女们的博学多才,正面肯定和歌颂女子的聪明才干,而且特意创造了一个“男子反穿衣裙,作为妇人以治内事,女子反穿靴帽,作为男人以治外事”的女儿国,将男女地位来一个颠倒,并让男子也体验一下穿耳缠足的痛苦。其中描写林之洋缠足一段常为人称引:“(宫娥)先把林之洋右足放在自己膝盖上,用些白矾洒在脚缝内,将五个脚趾紧紧靠在一处,又将脚面用力曲作弯弓一般,即用白绫缠裹。才缠了两层,就有宫娥拿着针线上来密密缝口,一面狠缠,一面密缝。……及至缠完,只觉脚上如炭火攻的一般,阵阵疼痛,不觉一阵心酸,放声大哭道:‘坑死俺了!’”(第33回)胡适认为“这个女儿国是李汝珍理想中给世间女子出气申冤的乌托邦”。鲁迅说:“作者命笔之由,即见于《泣红亭记》,盖于诸女,悲其销沉,爰托稗官,以传芳烈。” (《中国小说史略》) 这与曹雪芹有感于“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而撰《石头记》实有某种相似之处。

李汝珍除了反对男女不平等外,如鲁迅所指出,“其于社会制度,亦有不平,每设事端,以寓理想”(同上)。他用讽刺的笔法,描写“淑士国”、“白民国”里儒士的酸腐习气和不学无术,“两面国”人的狡诈虚伪,“无肠国”里富翁的鄙吝刻薄,“结胸国”人的好吃懒做,“翼民国”人的“爱戴高帽子”,“豕喙国”人的撒谎成癖,等等,只有“君子国”,似是作者理想的社会,那里“士庶人等,无论富贵贫贱,举止言谈,莫不恭而有礼”;宰相“谦恭和蔼”,“脱尽仕途习气”;国主颁布严谕,规定“臣民如将珠宝进献,除将本物烧毁,并问典刑”。作者意在反衬和批判尔虞我诈、贿赂成风的现实社会,但这样的理想社会只是一种空想,且正如鲁迅所说:“然因让而争,矫伪已甚,生息此土,则亦劳矣,不如作诙谐观,反有启颜之效也。” (同上)

《镜花缘》艺术表现手法比较独特新颖,作者想象丰富,笔调幽默,冷嘲热讽,涉笔成趣。缺点是书中人物性格刻画较差,前后两部分情节和结构不统一,后半部只着重在介绍古代游艺的花色,作一些文字音韵的游戏,小说意味相当薄弱,故鲁迅将《镜花缘》也归之于 “清之以小说见才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