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十一月在闽南佛学院讲──

谈起办僧教育,惭愧我在中国拥受的虚名!

就以闽院来说,最初是由会泉、常惺诸法师创办。我从民十七至民二十二的六年中,也不过是负些名义的责任,常住与学院的事,都是赖转逢、大醒、芝峰、觉斌诸师共同办理的;我实在很少尽心尽力之处。然以目前中国佛教情形看,闽院是要大家来共同爱护的。何以呢?因中国之有办僧教育的佛学校,始于逊清,一直到了现在,能够继续有十年历史的,实在少之又少!如民十一年我在武昌办的佛学院,现在亦成为图书馆的研究所了;其他或困于经济,或困于人材,断而复续,续而复断,也好像昙华一现的样子。故中国的佛学院,十年来能继续延长生命而比较充实的,还要推到闽院。虽北平的弘慈、宁波的观宗,也有很久的历史,但内容简单,较之闽院不无逊色;故闽院在今日,实处僧教育重要的地位,大家应共同来爱护。不但僧教育的当局要爱护,学僧亦须自行爱护,即在家信徒们,知僧教育前途之危险,亦应发起心来共同爱护。因此、这次我到香港特别经过此地,和常法师及各位相聚一起,从上面这种种的意义上,不期然而然地爱惜这僧教育硕果的闽院!

僧教育在中国虽经过了许久的时间,其实未上轨道!因整个中国都在大变化中,佛教也在青黄不接的过渡时期,佛教的固有团体,各处都是支离破碎,毫无系统和组织,所以所办的佛学院,亦都依稀仿佛,没有法定的程序。因此、来学的学僧,亦没有头绪,到底学到如何程度而升学?升学到什么地方?罔无所知。而办事者亦老是这样干,中间既没有一定的段落,办长久了,也觉枯燥乏味,学僧自然也感到厌倦;这中间,师生两方面必定有许多时间是浪费了的,这是一种无形的损失!住学院也不过等于住禅堂坐香一样,在彼听此课,在此听彼课,与禅堂到处坐香不是一样吗?但在这里,学者自己要反省明白,不是佛学院本身就是这样的,也不是办教育的人没有全盘计划,而是因为整个中国与整个佛教的本身都没有办法之前,只能做到如此!说到这里,感切今后办僧教育者,要设法挽救此弊。办学院不办则已,要办的话,就要办有系统有顺序的学院,应该向这方面尽力设法去做,以图弥补过去的缺撼;同时、学成的学僧出去之后,亦须本著这种宗旨与精神,在可能的环境中,或假固有的佛寺办学,或向社会方面宣传,使佛法在现世的社会中通行无阻,自然可以把佛法建树起来。所以现在各位同学,不应该自己学了一点就算了,是要抱定办僧教育的宗旨,先去移风易俗改造佛教的环境,还要再去改善社会恶劣的环境;这是僧伽应尽的天职。各位在求学时代,应要时时刻刻把这责任放在心里。

过去、在佛教过渡时期中所办的佛学院,既尚无系统和程序,所以奢望学僧有多大的成绩,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而不谅解的人,看到这种皮毛上的现象,就容易认定办学院和佛教是无利益的,因此、有许多僧教育机关便不能持久,也是一大原因。殊不知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一播种就问收获,那有这样便利的事呢?虽然,今后欲想把已有的学院如闽院等的生命继续延长下去,使其走上有系统、有程序和步骤的轨道,一天一天的发展,尤须重于效力的表现,引起不谅解的人来谅解信仰,去掉一向由不谅解而仇视的坏念来共同爱护,僧教育前途方有希望。但这种责任,办学者固然负的很重,而学僧所负尤重!如以闽院来说,各位同学中大都是由别的学院转学而来的,有学行比较优胜的,这是很好的;亦有行动比较疏放的,于是出去之后,便不能引起人的同情来信仰,在自己固然感到飘摇不安定的危险,同时还要影响到整个的学院,从这点上说,能真正爱护学院的人,在知识上追求以外,应该还要特别注重律仪的行持,做修学佛法的基础。假使把办僧教育的目的来确定一下,是为造就住持佛教的僧宝,那末、造成僧宝的条件,就要多闻与持戒并重,如鸟两翼,如车两轮,缺一不可,然后方能养成真正住持佛教的僧宝。学僧既认定办僧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在求学时代,就要自期:一面求多闻胜解,一面要以律仪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具足了僧德和僧相,办僧教育的目的,才有达到的希望。

我知道有许多学僧未来闽院之前,一向皆风闻闽院在佛教知识和普遍常识上是比别处优胜的,所以来时只抱这种徼幸的思想,把律仪放在脑后;而我以为现在和未来的同学,应把这种观念反过来,要抱著进丛林一样的观念来进闽院,那么、多闻胜解之中,自然严持律仪了。各位能把自己造成真正的人材,一举一动,使人们羡慕心和信仰心油然而生,知爱人材,自然也来爱护僧教育机关。这样、各位把自己造就大好的材料,使自己得到真实受用,爱护自己,也即可以爱护学院了。

僧教育的前途,实在还是暗淡得很,而光明的希望,还是全在这一著!今日有机会,特把此意贡献给各位!(竹摩记)(见海刊十七卷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