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十一月在长沙第一军官讲习所讲──

一 绪言  二 动于慈悲而止于所宜  三 精于智能而忠于所信  四 勇于为公益牺牲而耻于为私利争斗  五 本于有所不为而后有所为

一 绪言

今日承胡所长的雅意,邀来此与各位说佛法,非常的欣幸!虽然佛法本无可说,然亦不妨随缘而说。贵所题名曰军官讲习所,是中国国民革命军军官之学习所,各位将来都是要为军官的,一言一动,皆于全国国民有莫大之关系。即要养成实行国民革命的精神,有此精神能力,方可以一当万,可将向来一切不良的习惯打破,而建设良好的社会。良好的社会实现,则国家以至世界,无不完美。故中山先生对军人演说,亦专注重革命的精神。有革命的精神,即可牺牲自己,为大众人民谋福利。如是用心,则与佛学一致。大乘佛学,即是要自己茹辛啖劳,为大地众生谋幸福;然又不是盲从而动的,是有主义以为目的的。今可分数项来说:

二 动于慈悲而止于所宜

中国革命军,是为国际的地位不平等,及主权不自由,国内则人民常在军阀之压制中过生活;国民革命,就是改革不平等的为平等,不自由的成自由,使全国从压制中解放出来,得到平均利益,这是国民革命军的出发点。佛学就是要学菩提心,行菩萨行。从大慈悲,求大觉悟的心,名菩提心,亦名大悲心。观见世界众生,具一切悲惨的痛苦,而同在苦中复互相竞争障碍,苦上增苦,很可怜悯!于是而生出一种大慈爱心,要谋一种善巧方法来解脱此世间痛苦,遂了知一切众生之苦,皆由不觉而招。要脱此苦而得乐,即要得大觉悟。欲令众生得大觉悟,须先自得大悟觉,此即是学佛人的责任心。所谓行菩萨道者,广而言之,为令无量世界一切众生得大觉悟;切近言之,即为全世界人类或全中国国民,除痛苦而谋安乐,牺牲自己一切去供献众生,为众人谋利益。可是要实际的去实行,说说是算不了数的。此种精神,与革命精神同一性质。但佛学由全宇宙慈悲所发出的精神,范围极其广大,目的至为深远,非一时可以达得到的,要一步一步的去作实现的革命。如革命军先谋中国共同之利益,而来革命一样。这样的发心,即是发菩提心;如是的工作,即是实行菩萨之行。故说佛学之精神,与革命之精神,是贯通的。由动机上言,为人群谋利益,则同是慈悲心。有了慈悲心而为人群除痛苦、解束缚,打破一切的障碍,即有奋不顾身之精神。如中国国内有种种的障碍,要去铲除他,非恃军人之力不可。国内则所谓帝国主义,用军政经济强力来侵夺中国人民的利益,我们若为中国人民谋利益,亦非排除他不可。欲排除他,则舍了军人,又不能够。如是种种动机,皆是要为大众谋利益,故皆是慈悲心。然此慈悲心的行动发出以后,即要止于所宜!如现在中国国内的障碍,是军阀,我们将军阀打倒了,但自己再不要为军阀才对。国外则为帝国主义侵扰,但我们将他排除,自己能独立以后,也再不要变成帝国主义去侵夺他国,等他国再来打倒我们。恰恰止于所宜之分位上,对内不变成军阀,对外不变成帝国主义,而以应为被压迫民众及弱小民族谋利益,方为止于义之所宜。

三 精于智能而忠于所信

在佛学上言,行菩萨道,应当精于智能,忠于所信。倘无智能,即要有错的或无效的行动。行动若错或无效,则自己虽然牺牲,而为众人谋利益之目的,仍不能达到,甚或反加损害。故要达到目的,就要精于智能。智能即是好的智慧及能力。在佛学上有“无量法门誓愿学”的话,就是要将精巧的智能,预备充足,然后其行动方有好的结果。虽有智能,若不能忠其所信,则漂荡无主,亦不能达到所期之目的。佛学中言菩萨由种种法门而达成佛之目的。但须确知信佛与众生法性平等,但应信仰已成佛者为标准,以佛已能证明全宇宙人生之真性,我现在要达到此目的,即要发心学佛,行菩萨行;摄同志同行者,造成比我现在所住更好的世界。故佛学的无量智能,皆要忠于所信,换句话说,即是要皈依三宝。而革命军亦然,既要精练军事的智识技能,尤要忠实于主义的信仰。今中国所信的,就是三民主义,忠于三民主义,更须忠于能实行三民主义的领袖,及同志的团体。若智能充足,而又忠于所信,就有非常的能力,能实现非常的成功。

四 勇于为公益牺牲而耻于为私利争斗

然更要有大无畏不顾一切的勇猛精神。但要勇于为公益牺牲,而耻于为私利斗争。仲尼云:“知耻近乎勇”。倘若为公益不肯牺牲,为私利而起争斗,即是不知羞耻者,即非有勇者。如此、则革命精神,涣散无存,革命目的亦即不复能达到。而在佛学,亦即失其为菩萨行了。

五 本于有所不为而后有所为

在佛学之修养上,即由戒而定以至于慧。戒者、戒有所不为之事,去作当为之事。定者、以平常之精神是散漫而不一的,常被外面之色香等所引动;要精神统一,要不为万物所转,就要定之能力,方能使精神统一而不散漫。精神统一之后,方能达所要之目的。要达此目的,就要戒要定有所不为。故军人要有谨严之纪律,若无纪律,任意而为,则全体散漫,行动必无所成。尤要有指挥统一之命令,在人类团体之组织,军队为最有纪律之团体,若不能指挥统一,则可成为己与己斗,自与自争的流弊。所以中国国内,近年常有争斗,卫民的反以害民,皆是由无纪律的军队,军令不统一,军纪不严肃所致。军令军纪,即是限制其有所不为,而必为所当为的。故军人须遵守纪律,且服从命令。遵守纪律,即佛学的戒,服从命令,即是佛学的定。故要有实行革命的精神,就有“本于有所不为,而后有所为的”两句话。今日所供献诸位的,就是这一点意思。(绍奘记)(海刊十一卷五期)

(附注)原题“大师在长沙第一军官讲习所演说辞”,今依当日讲题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