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四月在上海──

南京中国佛学会会长太虚大师,日前(四月二十日)自奉化雪窦山抵沪,驻钖东有恒路雪窦分院。本报记者闻讯,即往拜谒,当蒙接见,历谈二小时余,始兴辞而出。兹将谈话经过,补志于后:

问:大师此次来沪以何因缘?

答:余此次来沪,有两种主要因缘:一、有一德籍夫妇者,学佛有年,彼俩留学缅甸已有半年,学习原始佛教,彼等久拟来华访余,盖彼等颇欲在我国剃发为僧,学修大乘佛教。旬日前,接到彼等来函,云将于最近期间来沪,故我此次来沪,乃为招待彼等。二、锡兰僧纳啰达大师来沪后,即托佛教净业社转函雪窦,要我约一会晤地点。因彼过二三星期后即须离沪,余以其甬、沪往返,殊多不便,且山上气候寒冷,尤不适彼热带人之生活,故余决心来沪一晤。

问:大师与纳啰达大师会晤,其谈话之内容,可得闻乎?

答:余既于昨日来沪,事先即通知净业社郑铭榕居士,约于今早八时会晤。届时纳啰达大师偕郑铭榕居士果来雪窦访余,接见后,由郑居士翻译,聚谈颇欢。前年留学锡兰已故之黄茂林君,即从大师在锡兰学巴利文佛教。尔时、黄君即与其师谈起我,并垦其师来华创办巴利文学院,今不幸黄君已归道山,怅悼殊深!然大师此次来华,仍抱有来华创办巴利文学院之伟大希望,余甚感激,并钦佩其嘉惠吾华佛教之忱。因谓之曰:余在南京,组织一世界佛学苑,苑中即有一锡缅之巴利文系,今拟于总苑中,先设立一部份,俾资倡导。然佛法不仅注意其学理之研究,一方面尤须著重在依止大师而建立一出家僧众对于律仪生活的僧团,以为吾国住持僧宝倡。大师极以余言为然,故余即拟于南京筹备建筑一部份房屋,请大师住持,并请其再聘一位锡兰助手,招集十余人为一僧团,一方研究教理,一方修学律仪。彼既有此本愿,余亦有此请求,五六月后,此律仪生活之僧团,当可实现于南京也。惟余对于纳啰达大师住华事先所应顾虑者,即气候能否生活之问题是也。盖彼生于气候酷热之锡兰,终年仅袈裟一袭已足,而在吾国过冬,最少亦须加著棉袍,故彼已有函致其师,讨论可否因地制宜。彼一月后即拟赴日本游历,在我筹建房屋之五六月期间,当可得到相当办法也。又谓彼方最重戒律,终日必著袈裟,如沙弥十戒中之手不触金钱等戒,奉行惟谨,在吾国固多大乘根性,其慈悲般若方便,亦殊值彼邦人士探讨研究;然一考究比丘律仪之行持,则视彼邦逊色多矣。佛制比丘戒,须五人和合方得行仪圆满,今吾国比丘,个人精严戒律的,尚不乏其人,而能集团行持比丘戒之生活者,实属罕观。故余于此举,在为中国僧众谋设律仪之基础,即吾曩者所揭橥之‘律仪院’之本意也。纳啰达大师对余主张,甚表同情,彼以为僧众之所以受人礼拜恭敬供养者,因僧众能如法持戒故。

问:大师对于中国佛教会修正章程草案,有何意见?

答:闻中国佛教会此次修正章程之前,曾接到南京中央党部民众运动指导委员会数次之训令,指示应行修改之点,以此中佛会乃召集执监理事会议讨论商榷。大概其修改之点,即根据中央民运指导委员会所训示应行修改之点而修改之也。今中佛会已将改正之章案寄来雪窦,征求意见,余以此次中佛会修正章程草案,觉较前大有进步,殊堪嘉佩!然吾人弘法护教,倘能躬行实践,即章程形式欠缺一点,亦无甚关系。今后所最重要者,尤在以真诚纯善的力量,依照修正章程,按步就班,切实履行,庶几佛教前途,日臻光明!统观今日中国之佛教徒,约可分为两大类,其一为有实力者,其一为有学力者。前一又可分为二类:一为诸山长老,一为护法居士,此二类较为有实力者。所谓实力者,大部指经济实力而言。后一亦约分二类:一为最近十余年来曾受有相当之僧教育者,一为对于佛教义素有研究者。而此两大类佛教徒,因各各趣点不同,遂不免有畛域之分。余希望今后之佛教会,应先谋两者之合作,互相谅解,互相联络,以符于僧是和合众之至意。至于有实力之诸山长老、护法居士,固应尽量容纳后者之意见而加以采择,使其学有所用,材有所需,而后者尤宜降伏其心,敛抑其气,切忌贡高我慢,目空一切。今日中国之佛教,百废待举,非群策群力,和衷共济,不足以挽颓波而救危亡,此余区区贡献于佛界同仁之一点意见。

问:大师何时离沪,莅京讲经之期约在何时?

答:余拟在沪作一星期之勾留,如德人能于最近期内来此便好,否则余即遄返奉化,京中讲经之约,当在一月后。(录佛教日报)(见正信六卷六七期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