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瑜伽品第六

佛法不唯是理论的发挥,且亦重于行为的实践。有解无行,那就偏颇不全,所以理论与实践,须要打成一片。上四品,是开显的胜义了义理;此及下品,是开显的真实了义行。于中,先讲瑜伽的胜解行。胜解,是种强有力的认识,得此认识,不特不会被其它学术思想所动摇,且能循此认识,向所追求的目标,不断的实践前进,名胜解行。这胜解行,就是本品所讲的瑜伽。

瑜伽是梵语的音译,义为相应。相应,须具两个条件:一、要有两法,如唯一法,是说不上相应的。二、两法要相顺不违,假使这法如此,那法如彼,彼此相违,也不名相应的。具备了这两个条件,那些相称、相当、相符、相合、相契等,都是相应的别义。瑜伽,为佛教行门中的一主要法门,不知者,以为这是密宗的专有名词,甚或视为瑜伽焰口一书的专有名词,这实太错误了!同时,瑜伽这名词,不是佛教所独有的,印度六派哲学中,就有瑜伽的一派。瑜伽派的学者,固时常运用这名词,就是非瑜伽派的学者,也有用这名词的。佛教与非佛教的学者,虽同用瑜伽一名,但名下所诠的意义,是有很大出入的,瑜伽派说的瑜伽,是梵我合一。梵是大梵,为创造宇宙的主宰者;我是小我,每一小我的生命自体,都是大梵所创造的。大梵是清净的,小我是垢染的,如何离小我的垢染而契入大梵的实体,这是瑜伽派的学者着力点。他们认为,修集中意志的瑜伽,遣除内心的妄念,就能达到真我超越的解脱,契入大梵的实体,进入梵我合一的妙行与悟入的真理,是契合无间的。学者对于诸法的认识,依佛教说,有两大途径,一是亲证,就是亲切的证觉到诸法本有的体性;一是推理,就是以集中意志的瑜伽去体验诸法本有的体性。所以瑜伽在佛教学者修行悟理方面,是占有极重要的地位的!

胜义谛相品超过一异相的偈文中,曾有过这样的一颂:“众生为相缚,及为粗重缚,要勤修止观,尔乃得解脱”。由此,可知止观又是解脱二缚了生脱死的重要利器。解脱二缚,就得世出世间的种种果利,而此果利的获得,是修止观的力能,如本品中说:“一切声闻及如来等,所有世间及出世间一切善法,当知皆是此奢摩他、毗钵舍那所得之果”。因而知道修习止观是又有如何的胜益了!不唯如此,他还能总摄诸定无遗,所以大小乘的无边三摩地,以止观为总摄的宗要。定慧行者,如要实行,不应寻求无边的差别定,而应以宗要的止观,为集中意志修学的不二法门。

上面说瑜伽是相应义,若依梵文解说,有五种相应不同,这又不可不知:一、与境的相应,二、与行的相应,三、与理的相应,四、与果的相应,五、与机的相应。所以,就通途说,三乘圣者的境行果教,无一不是瑜伽;就特胜说,唯三乘圣者的观行,方可名为瑜伽。因为,境是瑜伽的对象,果是瑜伽的所证,教是瑜伽的能诠,虽都与瑜伽不无相当的关系,但不是正式的瑜伽;本品的瑜伽,是约止观行说的,所以是真正的瑜伽。依此瑜伽的观行,而作内心的体验,有所契入者,名瑜伽师。若以宗派分别,密教的三密瑜伽,多取行相应的一义,因密宗学者,特重三密相应行的。瑜伽唯识的瑜伽,多取理相应的一义,因唯识学者,特重境随心转的相应理的。本品,广泛的分辨止观的意义,所以名为分别瑜伽品。

乙二瑜伽了义之教

丙一决了教体

丁一长行

戊一广辨止观相

己一止观依住门

庚一当机请问

尔时,慈氏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菩萨何依?何住?于大乘中修奢摩他、毘钵舍那”?

胜解行的问法代表者,是慈氏菩萨。据说他是过去久远弗沙佛时代的释尊同学,由于少与群众接触的关系,结果落在释尊后面成佛,成为释尊法会中绝无仅有的菩萨行者。智度论说:佛在三藏中,虽引种种譬喻为声闻行者说法,但从不曾说过菩萨道;可是到了中阿含的本末经中,佛却替弥勒授记,说他当来当得作佛,号为弥勒。这在一般声闻学者看来,觉得是很惊奇的,因为他在声闻群中,素以“不修禅定,不断烦恼”为名的,怎么一下就得佛的授记?所以到佛说弥勒上生经时,就由持律第一的优波离,提出了这问题,请示佛陀。可见他是不平凡的学修菩萨行的人,与那些力修禅定疾断烦恼的声闻风格,迥异其趣。他是唯识学的创始者,传承及光大他的学说的,是无着其人。现在藏经内存有的瑜伽师地论,传说就是弥勒为无着说的。本经名慈氏,是弥勒的异称,向有三种解释:一、从姓立名,他的生母,是姓慈氏,从母亲的慈姓,立名慈氏,二、从性立名,他的个性,是很慈爱的,随对什么人,都很慈悲和蔼,不作任何诤论,所以得名慈氏。三、依愿立名,他在过去做一切智光仙人时,曾遇到慈佛世尊说三昧经,听了此经,就发弘誓,愿于未来世中,亦得成为慈佛,所以名为慈氏。他自参预深密法会以来,一直是在听佛对诸菩萨讨论胜义谛理的问题。此一问题,既已读者讨论明白,若不依之实践,是没有意义的,他为使人进一步的依此真理去行,所以就出来请示佛陀。大乘行者的实践路线,是依平等运转的止观双轨而前进的,但开始实习的菩萨,以何为依、以何为住的在大乘轨道中去修奢摩他、毗钵舍那呢?慈氏提出的这两个问题,是相当重要的,因为,没有所依,就不能修习止观;不知所住,修则无用。

现在且将依、住、奢摩他、毗钵舍那的各个意义,略为解说一下。依是仗托的意思。一切有生有灭的有为诸行,都是仗因托缘而得生起暂住的,离了所仗托的主要和次要的条件,一切都不得生起存在,所以凡是所仗托的,都名为依。止观,在初行者,从未生起过,现来实习他,自非全无凭借就可生起,所以问在大乘中,依何修奢摩他、毗钵舍那。住是受用居处的意思。世间的有情,各有他的安身之地为受用处,如人类,假使没有安身立命处,生命随时有解决的可能。瑜伽论说:从种性住到如来住的十三住,每一住中,都有能为受用居处的意义,因为以此为住,就可普摄一切的菩萨行。所修止观,也是这样,假使此为所受用的居处,当知这就是住,以此为住,就可总摄一切止观的妙道。然菩萨以何为住而修习呢?所以问在大乘中住何修奢摩他、毗钵舍那。奢摩他是梵语,译为止,是止息寂静的意思。其体是定,有令心专注而不散乱的特性。般若经说“一心不乱”名止,即是此意。行者如要克制内心上万马奔腾般的妄念,唯有运用集中意志的止力,才能达成任务。遗教经说:“制心一处,无事不办”;本经说:“心一境性,是奢摩他相”,都是此意。毗钵舍那,此译为观,是审谛观察的意思。其体是慧,有简别抉择而无错谬的特性。行者要想解决盘根错节缠缚身心的烦恼,必须运用照瞩幽微的观力,方能完成目的。般若经说“如实见法”名观,即是此义。修是实践,就是对于止观,要不断的勤勉实践,方可生起,不是随便就可生的。六趣有情,始终陷溺在散乱、颠倒中不能自拔,唯有修习止观,方能对治,此二大病,若一对治,就可渐次证得无上菩提了。但止观二者,观尤重要,因唯运用止力,止息妄念,不能运用观力,照破烦恼,身心是不能达到澈底解放的。止观,有的叫定慧,有的叫寂照,有的叫明静,这些,都是名异而义同的。

真常论者说有低级高级的两种止观,止于谛理而寂然不动,观照通达而契会真如,是低级的止观。法性寂然是止,法性常照是观;真观必是寂然的,所以观就是止,真止必是明静的,所以止就是观,即观而止,即止而观,止观不二,是为高级的止观。圆觉经中说菩萨于圆觉门中修习止观,有二十五种清净定轮,有菩萨单修奢摩他,有菩萨单修三摩钵提……,有圆修三种自性的,这都是真常论者的止观修习法,与唯识性空者的修法不同。

庚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当知菩萨法假安立及不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愿为依、为住,于大乘中修奢摩他、毘钵舍那”。

这是佛给慈氏的一个圆满解答。世出世间的一切诸法,就他的实质说,绝对是离名离相而不可言说的,但诸圣者以圣智圣见证觉到离言法性后,为使未证觉的有情也能证觉,这才以种种方便,假安立各种名相。不消说,这勉强安立的名相,是不能诠表一切法的离言法性底自体的,因这仅是随缘假说而已。所以三藏十二分教,是本师的假寄言说,以代表那所指的法体的,并没有实在性可得。佛之所以假说,因为不说,众生不能理会,但所悟的真理,又不能秘而不宣,所以在无言说中假立言说,以期在假说中,为众生画出真理的轮廓,使之依此轮廓去探索,慢慢也能契入法性之理。本经胜义谛相品无二文中说:“即于如是离言法性,为欲令他现等觉故,假立名相”。报恩经说:“法无言说,如来以妙方便,能以无名相法作名相说”。法华经说:“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说,但以假名字,方便为此说”。由此诸教,可以看出佛陀假说的意趣所在。菩萨行者,就以佛假安立的教法为所依止,去实践他的止观行,因为多闻熏习,是止观的亲因缘,离此就无可所修。有说:法假安立,不特是所依,且亦是所住,如经中说,诸苾刍要安住法,方可说是住法苾刍。怎样始可安住于法?以三慧说,行者如唯重于闻思的方便修习而忽略修慧的实践,固不得名为安住于法;然若唯重于修慧的方便勤修而忽略闻思的实践,也不得安住于法,必须三慧俱得方便安住,乃得名为安住于法。

菩萨于大乘法中修习止观,不特要依法假安立的十二部经,还得住于无上大菩提愿中。菩提愿,是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悲愿。不住此菩提愿中,不足以言修习大乘止观。止观,是成佛的要道,度生的妙门,自利利他,都不能缺少他。法华经说:“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庄严,以此度众生”。释尊如此,十方诸佛亦然,所以初发心者要想踏上古仙人的道迹前进,决不能违反这一定律。菩提愿是所希求所愿证的标的,止观行是能运转能载荷的双轮,住菩提愿中修习,是向这崇高的目标迈进,如此,就能预入大乘菩萨之林,趣入无上菩提了。不过发心后,不能积极的随着这愿心转,而又退还下来,名之为舍,苟能依此愿心毕竟随转,不再退还,就名不舍阿耨多藐三菩提愿。菩萨的心愿,是以最初发心所起的正愿为最紧要最基本,因他在一切希求世出世间的义利妙善愿中,最为殊胜第一的。当其一念菩提心愿发动时,以希求为其行相。所谓希求,在个己方面,是希求证得最高无上的正等菩提,在利他方面,是希求能作一切有情的毕竟义利。菩萨行者,就以这不舍菩提愿心为所安住,去实践止观行,因为不退,是修止观的最好方便,舍菩提愿,那就不会再修行。有说:不舍愿心,不特是所住,且亦是所依,因他是止观行者的增上依,由此能使所修的止观辗转增长,止观增长已,就可证得无上菩提了。

奢摩他、毗钵舍那,在菩萨行中,居于为主、为导、为首的地位,其功用,如车之二轮,鸟之两翼,行者修习,不可有所偏废。止是令心专注一境,使粗显的微细,散乱的平静,昏沉的觉醒,如是达到惺惺寂寂、寂寂惺惺的地步,定境就修成了。定境修成,其相有三:一、无分别,无分别,不是如土块木石般的无知,是说境界现前时,任运晓了,不起主观的心里作意分。二、明显,是说定境的了了分明,而不入于迷糊的状态。三、喜乐,是指定中所得的身心轻安与快乐。行者得此定境,不可以此自满,须更进而修习悟入实相的毗钵舍那。毗钵舍那,是破无明,了生死,悟实相的妙观,不修此,就不能达这目的。安然不动的定力,虽有增强记忆与了解的能力,但这只是世间智,不是出世间慧,所以必须要观察实相,审谛真理,引发特殊的智慧,根绝认识错误的无明,方能了生脱死,悟入实相真理。因此,二者不但不可偏缺,就是一强一弱,也不能安稳的运转到理想的目的地!如夜然灯观壁上的画,灯光明亮无风吹动,就能明见画相的如何;灯光若暗或虽明而时为风动,画中的诸像,就不能了了明见。悟入诸法实相也是这样,观慧通达而得定力令住,就能亲切见到诸法实相的怎样,假使没有实相妙慧,或有而为分别风所动,诸法实相的怎样,就难以见到了。大般涅槃经说:“声闻不见如来种性,以定力强慧力弱故;菩萨虽见而不明显,以慧力强定力劣故;唯有如来遍见一切,以止观等故。由止力故,如无风烛,诸分别风不动心故;由观力故,永断一切诸恶见网,不为他破”。止观既这样的重要,又这样的不可偏缺,诸有求佛道度众生者,能不安住在菩提愿中着力齐修吗?

己二所缘差别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如世尊说四种所缘境事:一者有分别影像所缘境事;二者无分别影像所缘境事;三者事边际所缘境事;四者所作成办所缘境事。于此四中,几是奢摩他所缘境事?几是毘钵舍那所缘境事?几是俱所缘境事”?

止观是能缘,凡是能缘,必有所缘的境事。止观所缘的境事,依世尊说约有四种。境是所缘的对象,以色等五麈为眼等五根所取瞩的意义说,通于五根;就所缘带有行相筹虑的意义说,即不通五根而唯属心法,因五根是没有筹量考虑的作用的。事是体事的意思,简别无体的境界。就心识所缘的对象说,是很广泛的,于诸法中,不论是有体法无体法,无一不是所观的对象。所不同的,缘无体的法名无事境,缘有体的法名有事境。慈氏今所问的四种境事,各有他的体性,所以名为四种所缘境事。

一、有分别影像所缘境事:谓如有一止观行者,对于由听闻正法所得来的,或由教授教诫所得来的,或由见闻其它以及分别所得来的所知事的同分影像,在止观的实践中,予以审细的观察拣择,普遍的分别寻求,极普遍的分别伺察;但这所拣择所伺察的同分影像,不是他本身有真实的自相,而是能缘心上所变现的一种状态,所以名为有分别影像所缘境事。

二、无分别影像所缘境事:谓止观的行者,对于如前所取的影像相,虽不再加以观察拣择等,但对所缘的这影像相,却能以奢摩他的实践,来寂静其内心的躁动,使心很安然的稳定下来,不再作其它之缘,所以名为无分别影像所缘境事。

三、事边际所缘境事:此指所缘一切法的尽所有性与如所有性。以尽所有性说,尽其所有的一切所知诸法,虽然很多,但归纳起来,不出蕴、处、界的三科体事。在三科中,五蕴摄尽一切有为诸法,除色蕴外,更没有其它丝毫色法,除受蕴外,更没有其它些许情绪,除想、行、识外,更没有其它一点认识,意志与精神活动。至于一切诸法,把他归纳在十八界、十二处中。还有一切所知事,归纳到四圣谛中去。如是,无有少法所遗漏了。所以尽其精神与物质,有形与无形,有为与无为,有漏与无漏,世间出世间所有诸法体性,名为尽所有性。以如所有性说,诸所缘的真实性、真如性、四道理性──观待、作用、证成、法尔四种道理等,如其所有的体性是这样,的确是这样,不可变为余性,如诸有为法,是迁流不息、变化不居的无常性,就决不能变为常住性。诸无为法,是如如不动的真实性,也就决不能变为虚妄性:所以名为如所有性。统此尽所有性、如所有性二者,说名事边际所缘境事。

四、所作成办所缘境事:谓修观的行者,对于如上所缘的影像,以修习多修习止观的因缘,就能获得究竟圆满。由究竟圆满的因缘,便得转依,一切粗重的东西,就能予以澈底的解决。由解决粗重而得转依的因缘,就超过所有的分别影像,生起所知事有无分别的现量智见。行者从实践止观,到达这种程度,就名所作成办所缘境事。

如上所说的四种所缘境事,总名为遍满所缘,因为都能遍行一切所缘境中,都能随入一切所缘境中的;且为过去、现在、未来诸佛所同说的。或谓有分别影像所缘境,是遍毗钵舍那品的,无分别影像所缘境,是遍奢摩他品的,事边际所缘境事,是遍满一切真实事的,所作成办所缘境事,是遍因果相属诸事的,所以名为遍满所缘。此四遍满所缘,是佛所曾说过的,但在止观品中如何所缘,这是一个问题,所以慈氏菩萨特别提出来请示佛陀。问意如文可知,不述。

庚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一是奢摩他所缘境事,谓无分别影像;一是毘钵舍那所缘境事,谓有分别影像;二是俱所缘境事,谓事边际、所作成办”。

佛为慈氏解答说:四种所缘境中,以止观各别所缘及止观平等所缘,可作这样的分别,无分别影像,是奢摩他所缘的境事,因为止的作用,是止息分别散动,令心寂静的。有分别影像,是毗钵舍那所缘的境事,因为观的作用,是对所观的予以拣别抉择,令心分明的。事边际及所作成办二者,为止观二道平等所转的,因止与观,是通缘这二种境界的。若以能得此四所缘境界的行者说,初二是地前胜解行的学者所得的,因他们以所闻教为依止而修习时,不是别有一个什么所缘,而是即以自所变似的诸法诸义为影像相分,作为所缘的。第三事边际,是地上圣者正观所缘的境界,但要真正的了知诸境的边际,须到十地菩萨方能办到。第四所作成办所缘境事,唯在佛地,因为须得二转依的无上佛陀,方可对于所要作的一切究竟成办,佛陀以下,谁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确良。所以本经下云:“彼于先时已得二种所缘,彼于今时得见道故,更证得事边际所缘;乃至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又得所作成满所缘”。其它虽还有多种解释不同,但非所要,故今唯依本经,略述如上。

己三止观方便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依是四种奢摩他、毘钵舍那所缘境事,能求奢摩他?能善毘钵舍那”。

此段菩萨问意有二:一、菩萨怎样依此四种止观所缘能求奢摩他?二、菩萨怎样依此四种止观所缘能善毗钵舍那?求是希求的意思,就是对于自己所修的止事,生起一种能得能成的希望。普通一般的有情,向来都是贪着世间的五欲,其心向外奔驰而于止息的工夫,是无所希求的。即或有的众生有时生起求止之心,但因没有一种正确的方便,结果是没有完成的希望。可是上说的四种所缘境事,既能为修止的依止,亦能为修止的正方便,所以他能使令发心希求奢摩他的行者,完成奢摩他行。因此,慈氏特别问到能求的所有行相怎样。善是离过绝非的意思,就是对于所修的观事,能够离去杂染的过失,获得清净的功德。未曾听过正法的有情,大都是一味的安住在个己的知见上,对于所观的境义,不能作正确的思惟抉择。即或有的曾经听过正法的有情,由于不能如法合理的思惟,因而就不能正式的实践实行,由于不能实践实行的关系,所以对于诸法的境相,也就不能善知善了了!可是这儿所说的四种所缘境事,不但能为修观的依止,亦能为修观的正式方便,所以他能使令发心观法观义的毗钵舍那行者,对于所观的诸法诸义获得明净,完成毗钵舍那行。因而,慈氏特别问到能善的行相怎样。

求与善的二者,在止观的实践中,是唯说一还是通说于二,这在各家有不同的解释。有的说:求善都是修的意思,所以用两个不同的字,是就止观分别而言的,实质没有若何差别。有的说:求善通止及观,本经所以分说,那是文字的影略,而意义是通的,如深密解脱经即译为“修行止观,善知止观”。也有约初后不同的说的:止在前修,所以说求,因初修还没有到达止于至善的地步;观在后修,所以说善,因能求以后必能到达至善的境地。有人依本经的“能求奢摩他,能善毗钵舍那”的明文,肯定的说求唯属于止而不通观,理由求是修义,修唯修于止的;善唯属于观而不通止,理由善是知义,唯毗钵舍那能够善知诸法诸义的。实际,止观二者,是辗转初后,更互为依的,因而求善也就通止及观了。此中还有一问题,就是:依四种所缘境事,求止善观,是总依四种还是别别所依?这可以行者的立场不同,作这样的分别说明,地前的行者,依初二种境,能求奢摩他、能善毗钵舍那;地上的行者,依初三种的境界,能求奢摩他、能善毗钵舍那;佛地的大圣,唯依第四种境界,但不说求与善,因最高的极果,是无所谓求,亦无所谓善的。

庚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如我为诸菩萨所说法假安立,所谓契经、应诵、记别、讽诵、自说、因缘、譬喻、本事、本生、方广、希法、论议”。

佛对慈氏所解答的论题中,先告诉他关于所依的言教,所以对他说:善男子!假使有人要知菩萨如何能求奢摩他,如何能善毗钵舍那,就得先知我曾为诸菩萨说过的法假安立的十二分教。一、契经,就是以长行的散文缀辑略说所应说的意义的言教。二、应颂,就是于诸经中,或中或后,以韵文而重颂散文的所说,或对所说的不了义经,应更以颂而重颂的一种文体。三、记别,就是佛弟子中,听了契经重颂而证得圣果者,乃别出而为之记别所得如何,或所说的了义经,名为记别,记别开示深密之义的。四、讽诵,就是说法全以韵文宣说的一种,或以二句,或三句四句,或以五句六句的句子组织成的。五、自说,就是有的经典,为如来悦意时而自动宣说的,并无他人的请问。六、因缘,就是记佛及弟子的事迹、始终、本末等,历然有序,无杂无乱,名为因缘。或佛所制立的种种学处,亦名因缘,如说依这样的因缘,制这样的学处,依那样的事体,制那样的学处等。七、譬喻,就是经中所说的法义,为令听者更得明了起见,往往的取诸譬喻以比况他。其实,不但取譬以说法,就是因事而兴感的,亦属譬喻。八、本事,是说诸圣弟子的过去相应宿行的。九、本主,是说诸菩萨的过去本相应行的。十、方广,是菩萨藏的相应言说,因菩萨藏是宣说的广大甚深的教法,是一切有情利益安乐的所依处所,所以名为方广。十一、希法,是说佛及弟子的不思议的证德奇迹的。十二、论议,是对深简的法义,藉问答而解说他的隐密相,名为论议。

“菩萨于此善听、善受、言善通利、意善寻思、见善通达。

这几句,是说的止观前方便,意思是:修善止观的菩萨,倘若对上所说的法假安立的十二分教,能够好好的听闻,善意的接受,并且善巧思惟的话,就可得止观的前方便了。今再将这几个术语,略释如下:善听,是恭敬的听闻正法,于正当闻法时,内心绝对的远离憍慢、轻蔑、怯弱、散乱以及种种杂染的过失。善受,是对所听教法中所诠的意义,能够无倒领受,能够受持不忘。言善通利,通是了达,利是无滞就是对佛所说的名句文等,能够善巧的无碍的通达,并以自己善巧通达的,作随顺正行,随顺解脱的为他宣说,名为言善通利。意善寻思,是对如所听闻的、如所通达的诸法义理,能克意的善巧寻思,不作不正确的别解。见善通利的见字,其体是慧,非见闻的见。所以名见不名慧者,是约他能缘别法的意义说的,如本经下文讲的“若缘总法,修奢摩他、毗钵舍那所有妙慧,是名为智;若缘别法,修奢摩他、毗钵舍那所有妙慧,是名为见”。此见有有漏与无漏的两种不同,对所闻所思的十二分教,在不违法义、不违正法的称量抉择下,得到无滞的通达,是有漏见的功用;对所安立的诸法性相,能无乖诤的通达证得,是无漏见的功用。但真正通达诸法的法义,是地上的圣人不是地前的行者,因见道前的行者,只能随言解义,不能如实了知;见道后的圣者,自内证得诸法的法义,如实解了诸法的法义,到这时候,无漏知见,不但与理相应,且于一切事上畅通无壅,所以是真通达。此所说的善听乃至见善通达,不特是止观的前方便,而且前前是后后的方便,如善听是善受的方便,善受是言善通利的方便,言善通利是意善寻思的方便,意善寻思是见善通达的方便,所以总名为方便。

“即于如所善思惟法,独处空闲作意思惟。复即于此能思惟心,内心相续,作意思惟。如是正行多安住故,起身轻安及心轻安,是名奢摩他。如是菩萨能求奢摩他。

得到止观的前方便,就要进一步的正式实践,在实践中,先说如何的修止。行者对于所闻所受持的究法义,以无颠倒的正见,作如法合理的思惟,名为善思惟法。独处,拣别不与群众杂居,与群杂居,彼此间就有牵连瓜葛,有了牵连瓜葛,没有见面的希望能得见面,见了面的又不想再别离,一果内在的心,常常的活跃在欲见不离的妄想中,这样,试问怎能修奢摩他?所以一个修止的行者,需要独处。空闲,表示离诸愦闹,因在高声大叫的喧杂环境中,身心不得安宁,是也不能修奢摩他的。如得个人独处离诸喧哗的环境,就可克意的思惟所闻所持的法义了。作意思惟,是以能思惟的心,思惟于所思惟的法义;由此进而思惟,就对能思惟法义的心,内心相续的作意思惟了。因而知道,前作意思惟的所缘对象,是指所闻的法义,此作意思惟的所缘物件,是能思惟的心意。所以复以能思惟心为所缘者,因修奢摩他的目的,在使前心后心、心心不断的安住在一个境上,所以不得不能心为所缘境。内心,有把能缘的心,收摄在所修的定内,名为内心;有说这是九住心中的第一内住,谓把外界一切的所缘境界,归纳到内心中来,使他不向外奔放,名为内住。待心向内稳定安住后,再对所缘的境界,以相续的澄净的方便,使那最初所系缚的心,其较粗动的,渐渐的微细起来,乃至普遍的摄令安住不动,就成为九住心中的第二等住心相。或有人说,修奢摩他行,以思惟法义为所缘境,怎能令彼能思惟心内住相续?当知心识的生起,是仗托于境,而境为心生起的增上缘的,所以修奢摩他行,第一步如能使所缘的境相无有变异,就得令心专注而不流散了!正行,是内心相续的正加行;安住,是九住心中的第三安住心相。行者在内心相续的过程中,虽能得到内住等住,但因有时失念的关系,一颗活跃的心,还是要向外奔驰。当其向外奔驰时,再度以定力摄录其心,使之安置内境,所以名为安住,由彼修道多修习的关系,乃又名为多安住。到达长时安住的工夫,就可引生身心轻安,由身心的获得轻安,就名为奢摩他了。身轻安,指四大所造的轻安触;心轻安,是指十一善中的轻安心所。轻对粗重说的,离掉粗重就是轻;安是调畅的意思,得到调畅就是安。他有堪任的特性,有对治的功能;对治是对治昏沉,堪任是堪能修止。此轻安相,唯定地有情有,散地众生是不具此相的。如是菩萨能够达到上面的这种程度,就有资格求得奢摩他了。

“彼由获得身心轻安为所依故,即于如所善思惟法内三摩地所行影像,观察胜解舍离心相。即于如是三摩地影像所知义中,能正思择,最极思择,周遍寻思,周遍伺察,若忍、若乐、若慧、若见、若观,是名毘钵舍那。如是菩萨能善毘钵舍那”。

前说行者的能求止,此说行者的能善观。修止的行者,求得奢摩他后,为了进一步的修习毗钵舍那,乃复以前所得的身心轻安为修观的所依,因为依此前进,可以发观慧的。如,是相似的意思,就是善所思惟的示,于内三摩地所行的影像中,相似显现的。三摩地译为等持,通不定期散的两类,现为简别散位的于境专注,所以名为内三摩地。所行,是游历的意思,就是善所思惟的种种境界,皆为内三摩地所游历的天地及所摄取的对象,由于定心在所缘的境界上畅游无阻,于是就有所思惟法相似相生,这相似相生的所思惟法,,就是内三摩地的所行影像,以此所行影像为依,毗钵舍那就得而转了。毗钵舍那转起,就能对所行影像,作深深的观察,生起殊胜的理解,而舍离了心相。心相的相是相状,即心是相,名为心相。由这心相是奢摩他所缘的,所以毗钵舍那生起时,就舍去这奢摩他所缘的心相,有说不藉外在因缘而定中现起的相状,名为心相,是有分别的影像境,而为毗钵舍那之所缘的。观察、胜解、舍离三者,是能缘心的三个过程,举实例说:如修不净观,不论是观不净的青瘀相,不定期是观不净的脓烂相,乃至观不净的骨锁相,当正对诸不净相作深深的观察时,都属于第一观察行相。如在观察行相中,由不断的修习观察,使那能观的观道明净,所观的对象了了,没有一点模糊状态,就进入第二胜解行相的阶段。对所缘的境相,得到了胜解后,如再进一步的对于所缘的行相予以除遣,就达到第三远离心相的阶段。除遣、就是远离,远离、就是除遣。如修不净观的行者,起初观一青瘀行相,在这所观的青瘀行相上,得到胜解已后,随就内略其心,运用方便慢慢的遣除他,而安置其相在不显现中。这样,于一青瘀得到胜解而除遣后,乃至四方、四维所有青瘀,起无量的行相,遍一切处的观察,都能无间获得胜解,甚至一杖端处都不容许存在,如是认识以后,亦复内略其心,运用方便遣除他的行相。观察青瘀的行相是这样,观察脓烂……骨锁的一切行相,也是如此。如不净观是如此,于余一切所观行相,亦复如是。或有人问,以何因缘得能除遣所缘境相?谓由不念作意得遣除的。不念作意,就是行者开始观察行相时,于所缘境全不系缚其心,唯作这样的想念:我现在在修观了,但怎样才能使我这颗跳跃心不散乱、无相无分别、寂静极寂静、没有任何转动、无有任何希望、离去一切作用、于内得到适悦呢?这样一想,就精勤的观察,而于所生起的一切外相,无所思惟,不念作意。由这不念作意,就得除遣所缘行相。

修观的行者,正式的修观时,就以前所说的内三摩地所行影像为所知的义相。此所知义,就是一切法的若有若无等。如诸有法,于观察中了知他的有相,若诸无法,于观察中了知他的无相,是为内三摩地影像所知义。但当行者正当修此毗钵舍那时,有四种的行相差别:一、正思择的行相,思择是审定解了的意思。此所思择的,就是诸法的尽所有性。依瑜伽论说,净行所缘的境界,善巧所缘的境界,净惑所缘的境界,都是正思择的思择对象。净行所缘,是指不净、慈悲、因缘、数息、界差别的五停心观。修此五停心观,能够正确的对治贪等诸行,所以名为净行所缘。善巧所缘,是指蕴、界、处、缘起、处非处的五种善巧。修此五种善巧,能于蕴等法中,获得善巧了达的妙智,所以名为善巧所缘。净惑所缘,以世间道说,观下地的粗性,上地的静性──如欲界对初静虑,初静虑对二静虑……无所有处对非想非非想处──能够制伏诸缠烦恼。以出世道说,是观四圣谛的真理,由观这四圣谛,能令烦恼或伏或断,所以名为净惑所缘。二、最极思择的行相,是指思择如所有性说的,谓即于彼尽所有性的所缘境界,予以详细极详细的思惟抉择,名为最极思择。三、周遍寻思的行相,是于所缘的种种境界中,有慧俱行的有分别作意,取彼所缘的相状,予以普遍的寻求思惟,名为周遍寻思四、周遍伺察的行相,是于所缘的种种境相,更进一步的加以审慎的推求,谛实的伺察,名为周遍伺察。若忍、若乐、若慧、若见、若观的五个名词,是毗钵舍那的异名。忍是忍可。其体就是胜解。意于所观的行相,获得极坚强的认识,相信所缘的行相,不是魔境,而能忍可于心。乐是欲乐,希望为性,其体就是欲。意于所观的行相,生起好乐的心理,希望能确实的得到。此二是果,因果立名。慧是简择的意思,这依自体而立名的。见是推求的意思。观是思察的意思。实际,见就是观,观就是见,所以立此二名,是由粗细的不同,粗的行相说名见,细的行相说名观。五名的建立,是约所望的义别,实质是一毗钵舍那。如是菩萨修观,能够达到上所说的程度,就有资格善修毗钵舍那了;不然的话,是不行的。

己四随顺作意门

庚一问答顺止作意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若诸菩萨缘心为境,内思惟心,乃至未得身心轻安所有作意,当名何等”?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非奢摩他作意,是随顺奢摩他胜解相应作意”。

修奢摩他的行者,唯以内三摩地所行影像为所缘境,此所缘境,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含的,所以说缘心。缘所缘的能缘心,不向外奔驰,无有散乱,所以说为内思惟心。若约九住心说,这是属于内住心。于此内思惟心,未得寂静,未得等持之前,身心上是没有妙经安现起的,所以说乃至未得身心经安。作意,依瑜伽论说,有了相、胜解、远离等的七种作意,本经为要显示不是一种,所以说所有作意。当名何等,是依所问的所有作意中,在没有获得身心轻安以前的分齐位上,应当叫做什么作意?

佛给慈氏解答说:未得身心轻安以前的所有作意,不论他是怎样的作意,都不够条件称为奢摩他的作意,因为真正的奢摩他,是具有轻安相的,没有轻安相,当然不是真正的奢摩他。不是奢摩他的作意又是什么呢?是七种作意中的胜解作意。由此作意,虽能使令所缘明了现前,但远不能令心得到寂静而转。不过有此胜解作意,如能更进一步的善修善习善多修习的缘去,就能随顺于奢摩他,促使奢摩他的生起,所以说是随顺奢摩他胜解相应作意。

庚二问答顺观作意

“世尊!若诸菩萨乃至未得身心轻安,于如所思所有诸法内三摩地所缘影像作意思惟,如是作意当名何等”?“善男子!非毘钵舍那作意,是随顺毘钵舍那胜解相应作意”。

顺止的作意明白了,顺观的作意,可以比例而知。所不同者,止是以无分别影像为所缘境,观是以有分别影像为所缘境。可说本质境是一,影像境有别。其次,前说的内思惟心,但有摄持令心相续思惟的功用,而无拣别抉择境相的力能;此说的作意思惟,刚刚相反,有于所缘境相简择的作用,而无令心相续的功能。其余问答,如文可知。

己五二道同异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奢摩他道与毘钵舍那道,当言有异?当言无异”?

止与观二者,都名为道,其义有二:一、是游履的意思,即止观的所缘,为行者的能缘心所游履的处所;二、是依止的意思,即依止观的双轨,勇猛的进趣究竟的佛果。二者既都具有此义,那止道与观道之间,究竟是同一呢?还是异相差别呢?这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所以慈氏提出来请示佛陀。

庚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当言非有异、非无异。何故非有异?以毘钵舍那所缘境心为所缘故。何故非无异?有分别影像非所缘故”。

佛为慈氏解答说:为什么呢?不可说他绝对的是同,也不可说他绝对的是异,可说是非有异非无异的。为什么呢?如前所说,内三摩地的所行影像,是毗钵舍那的所缘境,而由奢摩他所摄护的,当知摄护就是心,因为经中说心是定的。定所摄护的心,是所取相而不是能取心,本经下面说能取义也是所取义的。此中奢摩他道所缘的心,所以又说为毗钵舍那所缘境者,是显示止观相应俱转而不即不离的。就他的不即边说,境心自体不是一个;就他的不离边说,总名为境心。换句话说,毗钵舍那所缘的境,就是奢摩他所摄持的心;奢摩他所摄持的心,就是以毗钵舍那的所缘境为疏影像的。所以这二者,本质境是一个,影像境是相似,依一、相似,说非有异。有分别影像非所缘故者,约亲所缘的影像境说,因止观二道同缘时,虽心心所法的相应境界是相似的,但亲所缘缘的所变影像,是唯以自变影像为所缘而彼此不同的。如毗钵舍那所缘的境事,是有分别影像,奢摩他所皆的境事,是无分别影像。由于有分别无分别影像的差别不同,所以说非无异。

己六心境一异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诸毘钵舍那三摩地所行影像,彼与此心,当言有异?当言无异”?

毗钵舍那,准本经下文所说,有有相、寻求、伺察的多种不同,所以说诸毗钵舍那。三摩地的所行影像,可作两种解说:一指毗钵舍那所变的亲所缘境为影像,由此影像为三摩地所摄持,所以叫做三摩地所行影像;一指三摩地俱所行的影像,以此影像与三摩地俱相应的。虽有这两种的说法不同,但此是显三摩地俱毗钵舍那所变的自影,为毗钵舍那亲所缘缘的。既然如此,那末,那个毗钵舍那三摩地俱的所行影像,与这个毗钵舍那的能缘心,应当说他是差异呢?还是说他不异?此中问意,依测疏释,有三不同。一说这是举观问定的所缘,如下经说三摩地所行影像显现;一说这是举定问观的所缘,如诸处说的十一处观,不是定缘;一说这是双问止观的所缘,因为这里是问毗钵舍那三摩地所缘境的。准此三说,以后为正。

庚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当言无异:何以故?由彼影像唯是识故。善男子!我说识所缘,唯识所现故”。

佛为慈氏解答说:毗钵舍那三摩地俱的所行影像与毗钵舍那的能缘心体,应当说他是没有差别的。为什么呢?因彼毗钵舍那所缘三摩地所行的影像,不是外在的实境而是内在的唯识。唯有两个意思:一是决定义,说此内在影像,决定唯是心识,不会成为外在的实境。一是简别义,说彼影像,不是外在的实境,而是唯为内心所现,所以名为唯识。为什么说彼影像唯是内识呢?当知我佛所说识所缘的唯是识所变现的,并无外在的实体。我说识的识,是能分别的心,是见识,也是指出识的自性。所缘唯识所现的识,是所分别的境,是相识,是依识而现的。能分别的是识,所分别的也是识,所以不可说异。唯识学的特义,在成立有心无境,本文,就是建立唯识无义的。一切的物相,初看好似外在的实境,有别体的能取所取,其实一切物相,都是虚妄分别心所现、所摄的。若说能取的见分是识,所取的相分不是识,那就与唯识的本义相违。

庚三设难释通

“世尊!若彼所行影像,即与此心无有异者,云何此心还见此心”?“善男子!此中无有少法能见少法;然即此心如是生时,即有如是影像显现。善男子!如依善莹清净镜面,以质为缘还见本质,而谓我今见于影像,及谓离质别有所行影像显现。如是此心生时,相似有异三摩地所行影像显现”。

慈氏听佛说到当言无异,于是接着就又产生这样的问题,难问佛陀:世尊!心是能缘的,境是所缘的,如真如佛刚才所说的三摩地中所行的影像与此能缘的心无有别异,那就不应当有能所的差别,为什么此心还能缘取此心呢?假使心可缘心的话,理应世间的眼能自见,刀能自割,指能自指;可是事实上,眼是不能自见,刀是不能自割,指是不能自指的,如是,理应心也不能缘心,假使说心能缘心,那就有违犯世间极成的过失。在凡夫的错误的认识上,以为有两法有可说能取所取,一法是无所取的;但在圣者的正确认识上,却不如此。所以佛陀为慈氏解释说:你不要以为一法才不能取,要知不论什么法,不管是一是异,都是不能取的。因为依胜义说,根本无有少法能够缘取少法的。虽无能取心所取境,然当这能缘心生时,却就有那所取的影像显现,并不是真的离能缘心外,有什么可为心识所缘的东西!所以没有如你所说的世间极成的相违过。若依无性摄论解释这文说:“缘起诸法,威力大故,即一体上有二影生,更互相望,不即不离。诸心心法,由缘起力,其性法尔如是而生”。于一体上有二影生的这话,据唯识四分家的看法,有两派不同:一是难陀、亲胜的看法。一体是指识的自体,二影是指相似有的见相二分。意说当识自体取境时,就其能缘边说,有似能取的见分,就其所缘边说,有似所取的相分。见分是能缘的心,相分是所缘的境。但见分不是离于自体而别说的,所以成为相对的见相二分;这见相分是相似有的,所以又得二影之名。同时,仍须知道的,此之二分虽都属于依他法,而相分是依于识体为识体所变的现象,是虚假的,不同识体的一样真实。假使把相分也认为真实的,那一切法都是唯识的道理,就又不得成立了。所以成唯识论第十卷说:“然相分等依识变现,非如识性依他中实。不尔,唯识理应不成”。又卷一说:“或复内识转似外境,我法分别熏习力故,诸识生时变似我法”。楞伽经说:“由自心执着,心似外境转,彼所见非有,是故说唯心”。都是约这意思说的。二是护法、安慧的看法。一体是指的识的自体,依这自体,立名自证分,二影是指见相二分,依于能变识的自体所现起的。识体虽是一个,而作用有两种。独一的识体是能变,差别的二用是所变。见分作用,从他有相似的缘虑功能说的;相分作用,从他有相似的质碍功能说的。依安慧说,识体的自证分是依他起,是有的;识用的见相分是遍计执,是无的。如中边论的“虚妄分别有,于此二都无”;庄严大乘经论的“如彼起幻师,譬说虚分别,如彼诸幻事,譬说二种迷”;成唯识论卷八的“有义三界心心所法,无始妄熏,虽各体一而似二生,谓见相分即能所取,如是情有理无,说为计执……圣教说虚妄分别是依他起,二取名为遍计执故”,都是此意。依护法说,识体的自证分固是依他起,识用的见相分也是依他起,若于此依他的见相二分上,执有实在的能取所取,那才是遍计执无,并不是依他中也没有见相二分。

佛恐慈氏不能理解这个道理,特又举喻为他说明:如依自己的面目等本质为缘,于正直不曲、光明不昧、清净无垢的镜中,还见自己面目的本质──此喻自心还见自心──;不明白的人,以为我今见到影像了,并且以为这是离开自己面目的本质,别有一个所见的影像显现,这真是错误到极顶了!有情的虚妄分别心也是这样,当他如是生起的时候,就自然的现起所取的义相,并且还似乎有异于三摩地所见的影像显现,所以有能取的心,有所取的境。这种别体能所取的观念,根本是含有错误的!要知妄心起时,有所取的影像显现,并不是心识把那实有的东西摄取下来成为影像,而是妄心因名言熏习所映出的影像,似现能取所取的关系罢了。

庚四散境问答

“世尊!若诸有情自性而住,缘色等心所行影像,彼与此心亦无异耶”?“善男子!亦无有异!而诸愚夫由颠倒觉,于诸影像,不能如实知唯是识,作颠倒解”?

定境中的能取所取,固如世尊上面所说;但散位中的有情,不由功用自性住心所缘的色等诸影像境,与此能缘的心,是不是也没有差别呢?自性住心,可作两说:一说此心通指前六识及第八识。姑以前五识说,他缘色等五麈时,既没有随念分别,也没有计度分别,而是唯依了别自性而了别的,所以名为自性住心。五识如此,同时意识及第八识,亦复如此。一说此心唯指前五识,因前五识作业,是随意识转的,本身并无作业的功能,为了简别意识等,所以说名自性住心。佛回答慈氏的请问,说散心位上的能缘心与所缘境,也是没有别异的。由于一切愚夫,出发于颠倒错误的认识,所以对于缘色等心自所变似的诸影像境,不能如实了知他是唯识所现,这才作种种颠倒的误解,以为离心识外,有别别的真实境界,因为执着心外实有的境界,于是就对实有境界生起贪着而没有舍离的念头了。由于贪着不舍的因缘,即造种种的有漏业力,以此业力,轮转在生死海中,受种种的痛苦!大悲佛陀出现世间,见诸众生由执外境而受痛苦,乃为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真理,使之舍弃实有外境的妄执,进而遣除能缘的妄识,境妄心空,就得解脱了!经说:“如世有良医,妙乐投众病;诸佛亦如是,为物说唯心”。为物说唯心的目的,在使众生离生死证涅槃,所以唯识是有他的意趣所在的,不是要破唯物才说唯心的。

己七止观单复门

庚一问答三种所修差别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齐何当言菩萨一向修毘钵舍那”?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若相续作意唯思惟心相”。“世尊!齐何当言菩萨一向修奢摩他”?“善男子!若相续作意唯思惟无间心”。“世尊!齐何当言菩萨奢摩他、毘钵舍那和合俱转”?“善男子!若正思惟心一境性”。

齐何,是分齐的意思。三摩地中所缘的境相,是很多的,并不是唯指那一种,但当行者去实践此时,齐于那种所缘而修呢?所以说齐何。一向,是一往的意思。三摩地中有两品的修法,一品是毗钵舍那的修法,一品是奢摩他的修法。现在先唯励力修毗钵舍那而暂不修习奢摩他,所以问齐于怎样所缘的境界,方可说是菩萨一向修毗钵舍那?佛告慈氏说:修观的行者,若于定心所摄的相续作意,唯思惟他的有分别影像──心相,就名为一向修毗钵舍那。这所说的思惟,就是上面说的能正思择、最极思择、周遍寻思、周遍伺察的四相。现在不过把这四相总合起来,说为一个思惟罢了。慈氏听佛为他解释一向修毗钵舍那后,接着又问世尊道:行者齐于何种所缘的境界,方可说是菩萨一向修奢摩他?佛告诉他说:修止的行者,若于定心相摄的相续作意,唯思惟他的无分别影像──无间心,就名菩萨一向修奢摩他。世间心,下文还要解释,现作扼要的说,即前无间相续缘法缘义与闻思二慧相应的见分。和合俱转者,就是两法以上,互相随顺、互相涉入,说名和合,如果同时生起,就说名俱转。此之二义,唯心心所法相应起时具有,余法是没有这种相貌的。如依色根起色识时,虽说根识是同时俱转的,但不可说他和合,因为二者是不相应的。此中所说的奢摩他与毗钵舍那,是属心所法,所以二者能够和合平等俱转。慈氏听佛分别说明止观一向所修以后,特又提出止观如何方可和合俱转的问题,请示佛陀。佛说修止观的行者,能够正确的思惟心一境性,就名奢摩他、毗钵舍那和合俱转。心一境性,不特和合俱转的止观缘此,实际,奢摩他有奢摩他所缘的心一境性,如九住心中的心一境性;毗钵舍那有毗钵舍那所缘的心一境性,如四种慧行中的心一境性。现说若正思惟,表示不是唯奢摩他或唯毗钵舍那所缘的心一境性,而是二品和合俱转所缘的心一境性。

庚二重释三种所缘境相

“世尊!云何心相”?“善男子!谓三摩地所行有分别影像,毘钵舍那所缘”。“世尊!云何无间心”?“善男子!谓缘彼影像心,奢摩他所缘”。“世尊!云何心一境性”?“善男子!谓通达三摩地所云影像,唯是其识;或通达此已,复思惟如性”。

上来佛虽简单的答复慈氏所问,但他对佛所答的还不怎样明了,所以再就所答的一一请问。先问什么是心相?佛答如文可知。次问什么是无间心?佛说就是对前观品的有分别影像所缘的境界,不再加以观察、简择、周遍寻思,而以奢摩他行寂静其心,使其成为无分别影像所缘。这里说的缘彼影像心,就是缘彼所知事同分三摩地所行的影像心。这影像心,是无分别的,不同观所缘的有分别。正因观所缘的是有分别,所以说为心相,正因止所缘的是无分别,所以但说为心,这是二者的不同点,行者不可不知。后问什么是心一境性?佛说止观行者,在未开始实践前,先闻通达真如的十二分教,依此所闻如理作意,发三摩地,再依这三摩地的定心,思惟定中所知的影像;了知此所认识的影像,唯是其识而无实有的外境。行者得到这深刻的认识后,再进一步的去思惟如性,认为既没有实在境离于能取的识,那里还有实在的能取识离于所取的境呢?因能所取,是相待安立的,所取既无,能取当亦没有。明白了二取无,更进一步的去思惟这内所得的二种自性,观察的结果,能所取的自性,也是无所得的。行者从实践中到达此一阶段,是为思惟诸法真如实性。若能无间深入进去,就可证得二取无所得的智慧了。辩中边论颂说:“依识有所得,境无所得生;依境无所得,识无所得生。由识有得性,亦成无所得:故知二有得,无得性平等”。这也是圣教安立唯识道理的意趣所在。

己八止观种数门

庚一问答观门种别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毘钵舍那凡有几种”?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略有三种:一者有相毘钵舍那;二者寻求毘钵舍那;三者伺察毘钵舍那。云何有相毘钵舍那?谓纯思惟三摩地所行有分别影像毘钵舍那。云何寻求毘钵舍那?谓由慧故,遍于未善解了一切法中,为善了故,作意思惟毘钵舍那。云何伺察毘钵舍那?谓由慧故遍于彼,彼已善解了一切法中,为善证得极解脱故,作意思惟毘钵舍那”。

行者所修的观门,是唯有一种还是有多种,这里慈氏特别提出来请示佛陀。佛答略有三种不同:一者有相毗钵舍那,相是有分别影像境,就是纯粹的唯一的以四种所缘境事中的有分别影像为所缘境。此之所以叫做有相毗钵舍那,是从似法似义的境上立名的。瑜伽论中称这为随相行毗钵舍那,谓以散心位中所听闻所受持的正法,或由教授教诫所得的诸法,于等引位中加以作意的思惟;但这思惟是暂时的,并未作深刻的思量考察,所以名为随相行毗钵舍那。二者寻求毗钵舍那,修此观者,以闻思修的三慧,遍于彼法彼义未善解了的一切法中,为求善解彼法,为要了达彼义,再进一步的对彼作意观察,审谛思惟,所以名为寻求毗钵舍那。唯尚须知道者,以三非寻求时,假使是对于法不理解的,就在观中以闻所成慧的寻伺心,推观那所闻所持的教法,以期对之获得理解。假使是对于义不理解的,就在观中以思修所成的二慧功用,推求那教授教诫,以期对之获得认识。此观,瑜伽论中名为随寻思行毗钵舍那,其意义是差不多的。三者伺察毗钵舍那,修此观者,以修所成慧,遍于彼彼诸义已善解了的一切法中,为求于彼善巧证得极解脱的关系,所以更进一步的对彼作意观察审谛思惟,由于作意思惟的能力,解决蒙蔽真理的惑障,便能善巧而得解脱了。这是观行中最深最后的一层,行者不能修到此层,是绝对不能获得解脱的。然此观行当中,为什么唯说修慧不说闻思二慧呢?这因到此阶段,已超过闻思而唯实践实行了。如法是闻慧所缘的,行者经过寻求毗钵舍那的阶段,对法已获得了解,现在无须再去缘法,所以没有闻慧俱行;义是思慧所缘的,行者为求对义得到胜解,方才需要思惟的思慧,他在寻求毗钵舍那中,对义既已获得胜解,现在还要思慧做什么?所以没有思慧俱行。前来虽已对法对义得到正确的认识,但还没有证得解脱,现为求得解脱,所以需要修慧以指导行者的实践实行,因而此中唯有修慧而无闻思二慧。

庚二问答止门种别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是奢摩他凡有几种”?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即由随彼无间心故,当知此中亦有三种。复有八种,谓初静虑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各有一种奢摩他故。复有四种,谓慈、悲、喜、舍四无量中,各有一种奢摩他故”。

行者所修的止门,是唯有一种还是有多种,此处慈氏又特别提出来请示佛陀。佛答有三类,第一类有三种,第二有八种,第三类有四种。先解说第一类。随是随遂,表示不相离的意思。彼指前说的三种毗钵舍那,修前三种毗钵舍那,如果内心相续的一直没有间断,就名无间心。此中三种奢摩他,是随前说的三种毗钵舍那而有的。依照止观的次第说。先修止,后修观,观是依止而生的,既有能依的三种观,当然就有所依的三种止:一、随有相毗钵舍那的奢摩他;二、随寻求毗钵舍那的奢摩他;三、随伺察毗钵舍那的奢摩他。

第二类的八种,就是四静虑与四空定。静是寂静,虑是思虑,就是对于所缘的系念一处,恒审思惟,不使躁动,名为寂静。此有四种不同,所以名四静虑。一、离生喜乐寂静,谓以欲界的善寻伺法,对治欲界的身语恶行。在有恶行时,常为斗争而生痛苦,恶行除遣时,舍欲界生,得色界生,到这时候,没有人世间的斗争痛苦,而唯有禅定中的禅悦喜乐,所以名为离生喜乐寂静。二、定生喜乐寂静,谓于无寻无伺的三摩地相系念安住,舍弃有寻有伺的三摩地相不缘,远离一切忽务所行的境界,安住在不忽务的所行境界中,一心寂静,极寂静转,名为定生。此定生后,初静虑地所有的粗障烦恼,就全离去,离去粗障,身心于是就得到轻安喜乐了,所以名为定生喜乐寂静。三、离喜妙乐静虑,谓修此三摩地的行者,对前所得的喜相,已发现了他的过失,于是便不再耽着那种欣喜,且厌离之,由厌离的关系,喜相不再现前,而得寂静最极寂静。在这最极寂静的定境中,身心得到无上的妙乐,所以名为离喜妙乐寂静。四、舍念清净寂静,谓从最初静虑起,一直到第三静虑完成,向第四静虑行中行时,所有一切寻、伺、喜、乐、入息、出息的诸灾患,都已离去,所以此中的舍受以及正念,是最极清净鲜白的。由是因缘,正入第四静虑定时,一切动乱就完全离去,而安住于无动之中了。因此,名为舍念清净寂静。乃至非想非非想处,是指的四无色定:一、空无边处,此空就是虚空,谓诸行者,厌离色界质碍物的粗障,欣求无碍虚空的静妙,于此虚空生起胜解,除遣有色有对的种种想,断生色界的烦恼障,名为空无边处。二、识无边处,谓修三摩地的行者,得前无边空观后,再进一步的厌前所观的外空,舍外空相,内观心识,与无边心识相应,名识无边处。三、无所有处,行者得前无边识观后,随又觉得心识仍为一大累赘,于是进而厌其心识,观诸心识都无所有,心与无所有相应,名无所有处。四、非想非非想处,识无边处是有想,无所有处为非想,行者经过无所有处的阶段,再进一步的观察,舍前有想,名为非想,复舍无想,名非非想。行者得此境界,无所爱乐,泯然寂绝,清净无为,故名非想非非想处。

第三类的四种,就是四无量心。一、慈无量,谓见众生的痛苦,生起和合的意乐,希望众生能与快乐相应,没有得到快乐的,设法使他得到快乐,这是慈无量相。二、悲无量,谓见众生的痛苦,生起远离的意乐,希望有情能够脱离痛苦,没有脱离的,设法使之脱离,这是悲无量相。三、喜无量,谓见众生得到快乐,内心上得到极大的欣慰,并望众生得此快乐后,永不与此喜乐相离,要能得而不失,保持相当的快乐;或见众生做了有益于自他的事业,以及向解脱的道路乃至向无上菩提的大道迈进时,内心上绝对随喜而不发生嫉妒之情,这是喜无量相。四、舍无量,谓见众生离苦得乐,证无上道,虽生随喜,但不生染着之情,虽解众生苦与众生乐,但不生解苦与乐之意,所谓忘怀平等,是舍无量相。此四奢摩他所以称为四无量者,因行者修此四法时,是以无量有情为所缘的,由所缘的对象是无量,能缘的心识也就无量,所以名为四无量心。

己九依不依法门

庚一问答依不依法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如说依法奢摩他、毘钵舍那,复说不依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名依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复名不依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若诸菩萨随先所受所思法相,而于其义得奢摩他、毘钵舍那,名依法奢摩他、毘钵舍那。若诸菩萨不待所受所思法相,但依于他教授教诫,而于其义得奢摩他、毘钵舍那,谓观青瘀及脓烂等,或一切行皆是无常,或诸行苦,或一切法皆无有我,或复涅槃毕竟寂静。如是等类奢摩他、毘钵舍那,名不依法奢摩他、毘钵舍那。由依止法得奢摩他、毘钵舍那,故我施设随法行菩萨,是利根性;由不依法得奢摩他、毘钵舍那故,我施设随信行菩萨,是钝根性”。

此中菩萨举教发问的话,如文可知。佛答所问时,先答依法,后答不依法。所谓依法,就是修行的菩萨,依其修前部慧所受、思慧所思的名、句、文、总、别的五种法相,且于其相所诠的义理修习而得止观者,名为依法止观。所谓不依法,就是修行的菩萨,由于根性愚钝的关系,不能假藉闻慧所受、思慧所思的五种法相修习,而要依于他人的教授教诫,于其教授教诫的义理中,实践实行,方得止观,名为不依法止观。教授,是知识的指导,教诫,是行为的纠正。愚钝众生,不知自己的行为端正与否,所以需要善知识的教诫;恶慧众生,不知自己的认识错误与否,所以需要善知识的教诫。由此教授教诫的力量,行者就能以不净观,观九种的不清净的境了。九种不净,就是:一、青瘀,二、脓烂,三、膨胀,四、变坏,五、血涂,六、啖食,七、散相,八、骨相,九、烧相。行者取此不净相观察时,先观死尸的青瘀相貌,由青瘀而尸身日渐溃烂成脓,由成脓而尸身日渐膨胀,由膨胀而尸身日渐变坏,由变坏而尸身日渐污血涂地,由血涂地,肉体外露,臭气四溢,就有鸟儿前来挑其眼目,兽儿前来分其手足,因此身体就四分五散而唯剩白骨了。或在死尸林中,见诸积集草木焚烧死尸,腹破眼出,皮色燋黑,甚可厌恶,而又很快变为灰烬了。所以说观青瘀脓烂等。佛教令人修此不净观的目的,在对治众生的内在贪心,尤其是在对治男女间的欲贪。据瑜伽师地论说,淫欲所相应的贪染,有四种的差别:一、显色贪,此观青瘀的不净相,可以对治。二、形色贪,此观身体的脓烂,可以对治。三、妙触贪,此观其余的不净相以及观白骨骷髅,可以对治。四、承事贪,此观尸身的散坏以及观白骨的与土化合,可以对治此贪。或一切行皆是无常等,这是讲的四法印。印是楷定的意思,谓于一切法的真相,楷定他这样,决定就是这样,不改变,不转易,名为法印。菩萨藏经说此为四标相,就是无常为有为法的标相,苦为有漏法的标相,无我为一切法的标相,涅槃寂静为无为法的标相。标定有为法是无常相,决不会变成常住相;标定有漏法是苦相,决不会变成快乐相;标定一切法是无我相,决不会变为我的自性相;标定无为法是涅槃寂静相,决不会变成生死的昏扰攘相,所以说此四法为四标相。关于四法印的意义,前面已经说过,这儿不再赘释。

行者修习止观,所以有依法不依法的差别,是就众生的根性不同说的,这在佛经中,通常分为随法行、随信行的两种根性。所谓随法行的众生,就是如他自己所闻、所受、所究竟、所思惟、所称量、所观察的诸法,自己有种功能,有种势力去随所观的法而实践实行,毋须从他人去请求教授教诫,修行证果,是为随法行众生。这种众生是利根性的,其根所以利,一由他的种性本来是利,一由于他修习诸根的因缘。所谓随信行的众生,就是有类有情,本身没有一种功能势力,依照自己所闻、所受、所究竟、所思惟、所称量、所观察的诸法,随法修行,而必须向他人请求教授教诫,信他人所说的去修行证果,是为随信行众生。这种众生是钝根性的,其根所以钝,一由他的种性本来是钝,一因他没有修习诸根。随法行的利根菩萨,是依止法而得止观的,随信行的钝根菩萨,是不依法而得止观的。所以有依法不依法的两种奢摩他、毗钵舍那。

庚二问答缘法总别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如说缘别法奢摩他、毘钵舍那,复说缘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名为缘别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复名缘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若诸菩萨,缘于各别契经等法,于如所受、所思惟法,修奢摩他、毘钵舍那,是名缘别法奢摩他、毘钵舍那。若诸菩萨,即缘一切契经等法,集为一团、一积、一分、一聚作意思惟:此一切法,随顺真如,趣向真如,临入真如;随顺菩提,随顺涅槃,随顺转依,及趣向彼,若临入彼。此一切法,宣说无量无数善法。如是思惟修奢摩他、毘钵舍那,是名缘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

此中菩萨的问意,如文可知。佛为解答时,先释缘别法,次明缘总法。所谓缘别法,就是对于如来所说的契经、应颂、记别、讽诵、自说、因缘、譬喻、本事、本生、方广、希法、论议诸言教的一一法相,获得正确的认识,由于各别了知诸法的法相,于是就如所受持、如所思惟的修习奢摩他、毗钵舍那。修行的圣者,如能这样的实践,那他在胜解行地中,就能对所知的一切法,生起决定性的行解,再不会生起错误的认识了;在见道位上的时候,就能对所知的一切法,得到如理的通达,再不会有所迷惑了;到了修道位中,再根据前所行解、通达的实践实行,就能对治烦恼、所知的二障;进而进入究竟的佛果位,就得离诸障染达到最极清净的地位了。如是先闻、次思、后修止观,名为缘别法奢摩他、毗钵舍那。

所谓缘总法,就是将如来所说的一切契经等的教法,总集合为一团、一积、一分、一聚的来加以作意思惟,审虑观察,所以名为缘总法。如本经下面说:“云何于彼总合了知?谓由总由所缘作意”。团、积、分、聚四字,都是一切的差别名称。如集是总合的意思,就是把所有的诸法意义,总合起来作为所缘。团是周遍的意思,就是遍一切处而无边际的诸法,作意普缘。积是蕴含的意思,就是有些法的本身,蕴含着许多不同的相貌,现在把这众多的相貌聚集起来,作为所缘。分是齐限的意思,就是有些法本身并未到达圆满,只是具足少分,现在就以这齐限的少分,作为所缘。聚是和杂的意思,谓有诸法,彼此可以互相渗入,互相随顺,同一所作的,所以四者都是一切的差别义。

止观行者,所以要总集合缘契经等的十二分教,因这一切法,都是指导学者悟入宇宙的真理,证得无上的菩提,获得究竟的涅槃的。此方行者听了十二分教,就得闻所成慧,由此闻法如实解了诸法,由于解了诸法的因缘,就对诸法真理的真如,得以随顺而不相违了。但仅不违,其程度还差得很,必须要再进一步的依所听闻的加以思惟,从审谛思惟中获得思所成慧,由此思慧对于所受的教法,予以合法合理的简别抉择,以此简别抉择的功能,就可对诸法真理的真如,得能渐渐趣向而不背于真如之理了。不背真理,就得向真如之门迈进,以期步入真理之宫,所以就依自己思惟抉择的无谬真理,如实修行。由如实修行,就得修所成慧,依此修所成慧,再加功用行的前进,就可临近甚或证入真如之理了。认识真理,随顺、趣向、临入真理的目的,是为求得大菩提与大涅槃,所以临入真理的止观行者,到此也就能够随顺菩提,随顺涅槃了。菩提是觉义,就是大智慧;涅槃是自在义,就是大解脱。菩提与涅槃,虽为行者所寻求的目标,虽也已经得到了随顺,但在未转依前,是还不能证得的。所谓转依,扼要的说,就是转烦恼障,得大涅槃,转所知障,得大菩提。行者到此,虽未完成转依的工作,但已能够随顺转依了。趣向彼,是说不但能随顺菩提、涅槃、转依,且也能趣向菩提、涅槃、转依了;临入彼,是说不但能趣入菩提、涅槃、转依,且已能临入菩提、涅槃、转依了,所以说及趣向彼若临入彼。菩萨缘此十二分教,为什么能够得到这样的胜果呢?因为菩萨作意思惟的一切法,其中说有无量无数的善法的缘故。这儿所说的善法,不唯是指善性所摄的善法,因一切有为、无为,有漏、无漏的诸法中,不论他是善性、不善性的一切品类,皆此法摄,从善所说,所以都名善法。行者若能这样的思惟修习奢摩他、毗钵舍那,就名缘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了。

庚三释缘总法差别

辛一问答缘小总等差别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如说缘小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复说缘大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又说缘无量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名缘小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名缘大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复名缘无量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若缘各别契经,乃至各别论义,为一团等作意思惟,当知是名缘小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若缘乃至所受所思契经等法,为一团等作意思惟,非缘各别,当知是名缘大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若缘无量如来法教,无量法句文字,无量后后慧所照了,为一团等作意思惟,非缘乃至所受所思,当知是名缘无量总法奢摩他、毘钵舍那”。

当机举教发问的话,如文可知。佛陀解释的时候,先释缘小总法,次释缘大总法,后释缘无量总法。

所谓缘小总法,就是以闻慧的所缘境而实践止观行。闻慧所缘的境界,即佛所说的十二分教,但当缘此十二分教时,不是总合的作一所缘,而是各各别缘的。如缘契经时,就不缘其它的十一分教,乃至缘论议时,又不缘其它的十一分教。可是别缘契经一分教时,是将所有众多的契经,总摄为一团、一积、一分、一聚而作意思惟的,别缘契经是如此,当知别缘应颂乃至别缘论议时,也是如此。由所缘的对象,局限在一隅,其范围不大,所以名为缘小总法。

所谓缘大总法,就是以思慧缘所缘法而实践止观行。思慧所缘的境界,也是佛所说的十二分教,但当缘此十二分教时,不是各各别缘,而是总合的作一所缘的。如缘契经,不特唯缘契经这一分教,而是将应颂乃至论议等的十二分教,总摄为一团、一积、一分、一聚而作意思惟的。甚而至于随其所领受所思惟的一切处,总摄为一团、一积、一分、一聚而作意思惟的。由此所缘的对象,是通而非局在一隅,范围广大,所以名为缘大总法。

所谓缘无量总法,就是以修慧所缘的境界而实践止观行。修慧所缘的境界,可以说他依于闻思的境界而缘,也可说他离于闻思的境界而缘,范围广泛普遍,不为闻思所限,所以名为缘无量总法。这又可以分为三类:一、缘无量如来法教,这在测疏中,有三种解释:(一)约所说法说,谓以音声所说的教法,是有无量无数这么多的。(二)约能说人说,说能说教法的如来,十方世界是有无数无量那么多的。(三)双约能所说的人法而名为无量的。虽有三说,但均不怎样合乎本经的文义,因为此中主要是约所诠义说名法教的。如来法教所以说为无量,因于一义中,可现无量义故。二、缘无量法句文字,这是约能诠教说为无量的。文字,即通常所运用的一个个的单字,如天、人、江、海等,是不能诠表什么的。句,是缀合几个不同的单字,成为一个有意义的完整句子,如说随顺菩提,随顺真如等。名,是字与句之间的每一法的名词,在常识的认识中,可以指示某一法体,如说茶杯、水瓶等。此能诠法的名句文身,每一名句文身,可以现无量的名句文身,所以说缘无量法句文字。三、无量后后慧所照了,这是约能缘的智慧,辨所缘的教法的。后后,依成唯识论说,是于言音辗转训释的意思。若于辗转训释的每一言音中,现起一切言音,是名缘无量后后慧所照了。这无量总法的三类所缘,是义、法、辞三无碍解的所缘对象。如以义无碍解缘彼所诠义时,就将无量所有的如来法教,总合摄为一团、一积、一分、一聚的作意思惟,并不是缘于乃至所受所思的契经等法。义无碍解缘无量如来法教是如此,法无碍解缘无量名句文字,辞无碍解缘无量后后慧所照了,当知也是如此,所以就无须再加以说明了。

辛二问答缘总名得分齐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菩萨齐何名得缘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善男子!由一缘故当知名得:一者,于思惟时,刹那刹那融销一切粗重所依。二者,离种种想,得乐法乐。三者,解了十方无差别相无量法光。四者,所作成满相应净分无分别相,恒现在前。五者,为令法身得成满故,摄受后后转胜妙因”。

总法止观,有小总法、大总法、无量总法的差别,这在上面已经一一解释过了,但止观行者实践此行门时,要到怎样的地位,方可说他获得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呢?这是一个问题,所以慈氏提出来请示佛陀。佛回答他须具备五个条件方可名得:一、集总修,就是集所有的大乘教法,作总相的观察,一法这样,法法都这样。这法法皆然的总相,也就是诸法的真如实性。二、无相修,就是在离名离相的一真法界中,观察一切法不可得,名无相修。所以然者,因上说的集总相,本可通于有相修及无相修的,现为表示唯于集总修上观察空性,不是集总其它而修,所以说此第二无相修。三、无功用修,就是不加作意、不由功用的任运双修止观,名无功用修。所以然者,因上说的无相修,是分有功用及无功用的两种的,不知者以为虽能无相修但仍有功用,非是造极之修,现为表示不但能无相修,且能无功用修,所以说此第三无功用修。四、炽盛修,就是对于所修的无功用行,仍然使之念念不断的增胜,决不因为得到无功用道,就感满足而停滞下来,名炽盛修。所以然者,因上说的无功用修,有殊胜的有微劣的两种,现为表示唯采殊胜的一点,再接再厉的前进,所以说此第四炽盛修。五、无喜足修,就是对上所说的种种修,不论他念念增胜到了什么程度,但决不以此为满足,而仍着着上进,名无喜足修。所以然者,因有些行者,实践到了相当程度,便以为满足,而退堕小乘路上去,可是菩萨修习止观的目的,为的是要成佛,怎可得少为足、中途退堕下来?所以说此第五无喜足修。

行者由修上说的五种修为因,就可成办五种殊胜的妙果。一者,于思惟时,刹那刹那融销一切粗重所依。所依,是阿赖耶识;粗重,是烦恼、所知的二障,赖耶中所含藏的二障种子,名为粗重所依。行者以上五修,修习止观二行,由止观行的念念增胜炽明,就能熏成闻思修的无漏法身种子,因而也就能够刹那刹那的融解销散二障粗重的潜力,使他不得存在而获得转依。二者,离种种想得乐法乐:离是远离,谓不但要远离颠倒邪见的种种戏论相,就是佛见、法见、乃至涅槃见也要远离,如是远离诸见诸相,就能得乐法乐了。得乐法乐,摄大乘论说为得法苑乐。法是法界,依如来的教法切实修行,得到其乐无穷的法味,名为法乐。苑是譬喻,得法乐,如在花苑中随意游赏,使人喜乐自在。庄严大乘经论说这是修定之果,意义也就在此。三者,解了十方无差别相无量法光:修习止观,得无碍慧,能通达十方诸法的平等无差别相,了知法界无限无量,一法遍一切法,一切法即一法,其量周遍,其数无量,没有分齐,没有界限,所谓触处洞明,而得无碍无量的大法光明。庄严经论中,把他总摄为圆明二字,可说是言简意尽了。四者,所作成满相应净分无分别相恒现在前:摄论说为“顺清净分无所分别无相现行”。清净分,有说是出缠的真实性,有说是当来的佛果位,修习止观能引生彼,故名为顺。本经不言顺清净分而言所作成满相应净分者,所作成满,是事成办的意思,望于当来所得的佛果,得此称谓,虽不言顺,其义是差不多的。五者,为令法身得成满故,摄受后后转胜妙因:菩萨在实践止观的过程中,步步上进,不生喜足,而所希求的唯一目的,就在于使令法身圆满成办。圆满法身在第十地,成办法身在佛地,前前地中的修习,能为圆成后后法身的殊胜因。这前前摄受后后的因,到最后能够成办究竟佛果。

由五相修得胜果,其因果间的关涉,学者有不同的看法。真谛认为五因是次第配合五果的,就是由修一因而完成一果。庄严经论又作这样的说:五果中的前二是修止行所成办的,次二是修观行所成办的,后一是双修止观所成办的。实际说来,地上的菩萨,每地都是定慧圆修的,所以五果都是止观二者所共同成办的;庄严经论之所以那样说,那不过是约偏胜而言。

辛三问答通达与得地位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此缘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当知从何名为通达?从何名得”?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从初极喜地名为通达;从第三发光地乃名为得。善男子!初业菩萨亦于是中,随学作意,虽未可叹,不应懈废”。

菩萨由修止观而得五种果相,已如上说;但是要到怎样的地位,方能正式的通达以及得此总法止观呢?慈氏到此又提出这问题,请示佛陀。佛告诉他说:从初极喜地乃至佛果,都可名为通达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经中所以未曾标出其它诸地,因极喜是诸地的开始,说此通达,可知已上诸地必然也是通达的,无须再为标明,为什么要到登地才得通达呢?因到这个时候,断烦恼障悟入见道,以无漏智缘总真如,能所双忘,心境相称,如智合一,平等平等,所以名为通达。唯识三十颂说:“若时于所缘,智都无所得,尔时住唯识,离二取相故”。正可作为通达时的素描。从第三发光地乃至佛果,都可名为得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所以要到此时方可名得者,因在初二地中,观行尚未成熟,不可说名为得,第三是定地,从定发观,观行淳熟,所以从此以上诸地,都名为得。登地以上的菩萨,通达及得总法止观,固很难得,但地前初发心的菩萨,如能于总法止观随顺修学作意思惟,虽还不能如地上的通达及得那样的可称叹,但也很难得,所以于是法中,应勤修习,不应懈废。

己十寻伺等地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是奢摩他、毘钵舍那,云何名有寻有伺三摩地?云何名无寻唯伺三摩地?云何名无寻无伺三摩地”?

寻问,是心所法中的属于不定的两个心所。约他的体说,并以思慧的一分为他的自体;约他的用说,俱以安不安住身心分位的所依为他的业用。所以分为两个不同者,是就他对于意言境的观察不同而分的。假使他对意言境,予以深深的推度,细细的伺察,就是伺的相貌;假使他对意言境,不加深刻的分别,只是粗显的寻求,是为寻的相貌。所谓意言境,从他的果上说,意识能生起口业的言说,名为意言,而意识的所取境,名为意言境。这本可以通于能知的一切心所法的,今之所以不说为一切心所法境而唯名为意言境者,因诸心心所中,意为主体,其义特胜,所以偏说。同时要知道的:寻伺是思慧所假合成的,并没有他的实在自体,所以其类虽同,但因粗细差别的关系,二者决定不能互相相应。或有以为,寻伺既不能彼此相应,经中为什么说有有寻有伺等的三地差别呢?本经又为什么以寻伺等的三地分别奢摩他、毗钵舍那呢?三地是:一、有寻有伺地,二、无寻唯伺地,三、无寻无伺地。这三地,若以三界九地分别,欲界的五趣杂居地及色界初禅的离生喜乐地,此中不论是定是生,都名有寻有伺地。欲界及初禅的静虑中间,初禅与二禅的静虑中间,不论他是定是生,都名无寻唯伺地。从第二静虑的定生喜乐地、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地的七地,都名无寻无伺地。既有有寻有伺的一地,就不可以说他们不相应,既说他们不相应,就不应有有寻有伺的一地。这不然!要知三地的建立,不是依于寻伺种子的有无,或寻伺现行的有无,说有三地的差别,而是依于寻伺离不离染的不同,建立三地差别的。如依有寻有伺的染,建立有寻有伺地;若依无寻染唯有伺染,就立为无寻唯伺地;假使依于寻伺二染都无,就建立为无寻无伺地了。所以虽有三地差别,但不可说寻伺二者的相应。当机的问词,如文可知。

庚二如来解答

辛一约有漏释辨差别相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于如所取寻伺法相,若有麁显领受观察诸奢摩他、毘钵舍那,是名有寻有伺三摩地。若于彼相,虽无麁显领受观察,而有微细彼光明念,领受观察诸奢摩他、毘钵舍那,是名无寻唯伺三摩地。若即于彼一切法相,都无作意领受观察诸奢摩他、毘钵舍那,是名无寻无伺。

三摩地,在欲界的散心位上是没有的,所以这里所说的有寻有伺三摩地,唯约初静虑说。初静虑中,依俱舍定品说,具有寻、伺、喜、乐、心一境性的五支。此定所以具有寻伺二支者,因为要有寻伺,厌彼欲界的过患,方能入于初静虑的。可是他们只知欲界的过患,不知寻伺的过患,所以不能远离寻伺。由此寻伺而取所缘的对象,,所以说为所取寻伺法相。如其所取的寻伺法相,看他是粗显的远是微细的,假使是粗显的止观,就名有寻有伺三摩地。上强所说粗显,是通于止观二者的。谓若领受粗显,就属奢摩他的有寻有伺三摩地;谓若观察粗显,就属毗钵舍那的有寻有伺三摩地。怎样名为领受粗显呢?谓于初静虑中,由修奢摩他的因缘,生起身心的轻安,由起身心轻安的因缘,就有喜乐与轻安俱行。行者得此轻安喜乐,不知这个仍是属于粗显的,就一味的领纳享受这个自己认为满意的境界,使心踊跃不已,不能得到真正的寂静,名为领受粗显。怎样名为观察粗显呢?谓所修的毗钵舍那,有寻伺的心所与之相俱,于是对于所取的意言境,迅速的辗转寻求伺察,不能使令能观的一念心,很安然的达到极静的地步,所以名为观察粗显。假使行者从修习三摩地的过程中,渐渐的连粗显的领受及观察都没有了,而唯有很微细的那光明念以领受彼相观察彼相,就名无寻唯伺的三摩地了。所谓彼光明念,光明就是法,以此法的光明,能念忆念在一所缘的境界上相续而转,所以名为彼光明念。这无寻唯伺的三摩地,是静虑中间定。在这中间定中,所以能够扬弃粗寻,是因行者在初静虑中,已发现到他的过患,为了解决他,而作进一步的观察,这才克服寻染的活动,达到唯伺无寻的阶段。但伺也不是良善的东西,他的存在,还是静虑的障碍,必须更进一步的根绝他,而于二、三、四静虑地中所有的内等净、舍、念、正知、舍净、念净等的一切法相,要完全的无作意的领受观察诸三摩地毗钵舍那,是名无寻无伺的三摩地。

辛二约无漏释辨差别相

“复次,善男子!若有寻求奢摩他、毗钵舍那,是名有寻有伺三摩地。若有伺察奢摩他、毗钵舍那,是名无寻唯伺三摩地。若缘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是名无寻无伺三摩地”。

寻伺,是通于有漏无漏的,上面就有漏说明三地的差别,此就无漏说明三地的差别。有漏的寻伺,在五法中属于分别,无漏的寻伺,在五法中属于正智。成唯识论卷七解释寻伺说:“有义此二亦正智摄。说正思惟是无漏故,彼能令心寻求等故,以彼是言说因故。未究竟位,于药病等未能遍知。后得智中为他宣说,必假寻伺,非如佛地无功用故”。行者从有漏入于无漏时,开始以他所得的无漏正智,去寻求伺察所思惟的真如,而入于初静虑定,这初静虑定,就名无漏的有寻有伺地。假使进而放弃粗显的寻求,唯以微细的伺察,去伺察所思惟的真如,而入于静虑中间定,这静虑中间定,就名无漏的无寻唯伺三摩地。如更进一步的唯以根本智正观真如,不与寻伺发生一点关系,就名无漏的无寻无伺三摩地。所以此中说的若缘总法,是指根本智观察真如而言的。

己十一三相差别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云何止相?云何举相?云何舍相”?

行者在修习止观的过程中,必有种种不同的修习相貌现前,现为了知这些相貌的差别,所以慈氏特又提出三相来请示佛陀。一、什么叫做止相?不修习三摩地的人,日在散乱的漩涡中旋转,当然没有什么止相可言,可是一个修习禅定有了工夫的人,就有止相出现了。止的状态,是寂然不动的;如缘境的心向外攀缘而散乱时,他有一种力量可以使他止息下来,仍专注于自己所缘的定境上,不散不乱,是为止相。二、什么叫做举相?行者在修习三摩地时,不特有散乱心为作违缘,且有昏沉心使行者对于所缘定境没有堪能。为了驱除无堪能性的昏沉,所以就有举相现前。三、什么叫做舍相?谓行者在三摩地中,不为昏沉所转,不为掉举所动,其心平等正直,不加功用的安住在所缘的定境上,是为舍相。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若心掉举或恐掉举时,诸可厌法作意及彼无间心作意,是名止相。若心沉没或恐沉没时,诸可欣法作意及彼心相作意,是名举相。若于一向止道,或于一向观道,或于双运转道,二随烦恼所染污时,诸无功用作意,及心任运转中所有作意,是名舍相”。

掉举与昏沉,是修定者的两大敌人,初发心行者,无不与这两大敌人,进行激烈搏斗,谁不能克服这个敌人,谁就不能完成他的定功。然此二者的特性以及策略运用是怎样的呢?先说掉举。掉举的特性,是以可爱的洁净的境界为所缘,而使内心不能寂静的安然的住于所应缘的定境上,且由他的力量更进一步的牵引这颗心不断的向外奔放流散。因此,掉举就以他的这种特性,扰乱行者的定功,障碍奢摩他的现起,为他一贯的策略运用。修止行者,为对付这顽强的敌人,就准备了两个步骤去对治他:一、当掉举法正式现前而令心掉举时,即以诸可厌法作意思惟,使之息灭。掉举的生起,是缘净境而有,假使行者这时能够缘诸无常、苦、不净的可厌法,令知没有什么可爱的净境,那他自然就息灭下去了。所以说:“若掉举时,应修无常而令息灭”。二、在掉举法没有现前而恐其掉举时,即以诸厌离法无间作意思惟,使之无法生起活动。谓掉举初生时,为修厌离令其息灭后,恐他再作勇猛的卷土重来,行者这时不妨暂且放弃原来的正修,专心一意的修习厌离,名为彼无间心作意思惟。次说沉没。沉没的特性,是令行者的身心,渐渐的沉重没下,掉然暗昧,不能举拔起来,观其所观的定境,因此,就以障碍轻安现前及障碍毗钵舍那生起,为他唯一的策略运用。修观行者,为对付这顽强的敌人,也以两个步骤去对治他:一、当沉没正式现前而令身心惛昧不能举拔时,即以诸可欣法作意思惟,使之息灭。沉没的生起,是由于自心的太向内摄,失却攀缘的力量所致,假使行者这时能够策举其心,对一切可欣喜的对象加以思惟,就可对治沉没了。所谓欣喜诸法,不是指那可以引生烦恼的诸可欣法,而是指观诸佛的相好,三宝的功德,菩提心的胜益,有暇身的大益,以及一切诸光明想,如灯光明想,大光明想,日月的光明轮等想。所以说:“由勤修观力,退弱而策举”。集学论说:“若意退弱,应修可欣而令策举”。二、在沉没法没有现前而恐其沉没时,即以那诸可欣法的心相无间作意思惟,使之无法沉没下去。如沉相微薄,稍振作精神,劢心而修就可以了;若沉相沉重,或不断现起,那就不妨暂且放弃原来的正修,如其所应的修各种对治,务必使其不再扰乱,然后再去修自己所要修的行门,名为彼心相作意。一向止道,是约一向以来专修奢摩他说的,如前所说,此唯相续作意的思惟无间心,而完成所修的止道。一向观道,是约一向以来专修毗钵舍那说的,如前所说,此唯相续作意的思惟那心相,而完成所修的观道。双运转道,谓止观二道同时和合俱转,如前所说,这是正思惟那心一境性,而完成的双运转道。二随烦恼所染污时,二随烦恼,指掉举与沉没。修止道时,有掉举烦恼去染污他,使所修止不得完成;修观道时,有沉没烦恼去染污他,使所修观不得完成。修双运转道时,二随烦恼,就去通染止观二者。若在修止观道时,已将二随烦恼解决,其心已能平等运转的话,那就不可再加功用行了,如仍加功用行,这不但不是精进,反而是修定的过失。为对治这过失,就得修习等舍。修次中编说:“若时见心俱无沉掉,于所缘境心正直住,尔时应当放缓功用,修习等舍,如欲而住”。这时若加功用,为什么就成过失?要知有沉掉时,固须防护修习,没有了,仍那样的策励修习,不特毫无意义,而且会使静如止水的一颗心,因此又再散乱起来。所以这时务须心住于舍,不可再发所有太过精进,是为诸无功用作意及心任运转中所有作意,是名舍相。瑜伽声闻地说:“云何为舍?谓于所缘,心无染污心平等性。于止观品,调柔正直任运转性,及调柔心有堪能性,令心随与任运作用。云何舍相?谓由所缘,令心上舍及于所缘,不发所有太过精进”。

己十二知法知义门

庚一约所知辨

辛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修奢摩他、毘钵舍那诸菩萨众,知法知义。云何知法?云何知义”?

第十依不依法门中,佛曾说过依法奢摩他、毗钵舍那及缘法有总有别等,为止观行者的知法知义;但怎样方能知法知义,佛在前文并未说明,所以慈氏特再请问。

辛二如来解答

壬一明所知法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彼诸菩萨,由五种相了知于:一者知名,二者知句,三者知文,四者知别,五者知总。云何为名?谓于一切染净法中,所立自性想假施设。云何为句?谓即于彼名聚集中,能随宣说诸染净义,依持建立。云何为文?谓即彼二所依止字。云何于彼各别了知?谓由各别所缘作意。云何于彼总合了知?谓由总合所缘作意。如是一切总略为一,名为知法。如是名为菩萨知法”。

佛为解答慈氏的请问,先以五相明诸菩萨所了知法。五相,如文经文所列的是、句、文、别、总。现在分别说明如下:

什么叫做名呢?诸法的自性,本是无名的法体,现在我们所以叫这什么,叫那什么,完全是想假施设的,并不是法的本身,叫这、叫那。诸法虽多,把他分类起来,实不外杂染的一切法及清净的一切法。杂染,就是十义中所说的烦恼、业、生的三杂染;清净,就是十义中所说的一切离系的菩提分法。这诸法的自性,本来没有名称,然经人们的想象构画,从无名中假安立名,说这是杂染的,说那是清净的。杂染中,说这是烦恼,那是业、生;清净中,说这是世间清净,那是出世清净。因而有种种名言。

什么叫做句呢?就是在许多名中,把各个独立的相关的名贯穿联缀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句子,以圆满的显示某一意义,说名为句。如烦恼是个名,杂染也是个名,将此二者联缀起,名为烦恼杂染,就成完整的一句,显示这是烦恼杂染,不是业、生杂染。又如世间是个名,清净也是个名,将此二者联缀起来,名为世间清净,就成完整的一句,显示这是世间清净,不是出世清净。所以说于彼名聚集中,能随宣说诸染净义,依持建立。换句话说,要依于名句集上,方得建立染净诸义。如说有见无见、有对无对等的差别意义是。依是约句能与所诠为所依说,持是约句能摄持所诠令不散失说。如瑜伽论说:“谓契经体略有二种:一文,二义。文是所依,义是能依”。即此所说的依持义。句与名的不同在,名只诠显诸法的自性,句可诠显诸法的差别。如说诸行无常,诸行是诸法,无常是差别,此即在诸法的差别上,增加诸行无常的一语,去诠释他的差别意义。在这诠释中,句为能诠,义为所诠,所以名为建立义。

什么叫做文呢?文是独立的单字,由这一一的单字,能为上面的名句之所依止,表显了达那所有的事义。所以文有二义:一是能显,谓为名句所依,近则可以显了名句,远则可以显了其义。一是彰表,谓与名句为所依止,能够表彰名句,所以名文。

什么叫做于彼各别了知呢?谓即前文所说的缘别法奢摩他、毗钵舍那,为此中所说的各别所缘作意。就是修止观的菩萨行者,以修习作意为先,缘于各别契经等法,于所受所思惟法,各别所应知相,在修习的过程中,渐渐的能够了知,是为各别所缘作意。

什么叫做于彼总合了知呢?谓即前文所说的缘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为此中所说的总合所缘作意。就是修止观的菩萨行者,由修作意为先,以一切契经等法总相所显的真如为所缘境,如是如是的修习,即能普遍了知一切法的法性了,所以名为总合所缘作意。末后总结,如文可知。

壬二明所知义

癸一约十义明知义

子一举数列名

“善男子!彼诸菩萨,由十种相了知于义:一者知尽所有性,二者知如所有性,三者知能取义,四者知所取义,五者知建立义,六者知受用义,七者知颠倒义,八者知无倒义,九者知杂染义,十者知清净义。

上文,佛已解答了云何知法的问题;此下,佛再解答云何知义的问题。此中说由十相了知于义。名如文列,义如下释。

子二依名别释

丑一尽所有性

“善男子!尽所有性者,谓诸杂染清净法中,所有一切品别边际,是名此中尽所有性。如五数蕴、六数内处、六数外处,如是一切。

现实的宇宙界,超现实的理想界,其中所有的一切法,总略为杂染、清净的两大类。杂染法中,尽其所有,不出烦恼、业、生的三杂染;清净法中,尽其所有,不出世出世间的二清净。如是若染若净的一切法中,各各又有他的多种差别及其边际。如以五数蕴说,蕴数唯五,名五数蕴,以此五蕴,总摄一切有为诸法。因诸有为,不出色、心。色蕴摄一切色,离色蕴外,更无余色;受蕴摄一切受,离受蕴外,更无余受;想蕴摄一切想,离想蕴外,更无所想;行蕴摄一切行,离行蕴外,更无余行;识蕴摄一切识,离识蕴外,更无余识。六数内处,是指眼、耳、鼻、舌、身、意的内六根;六数外处,是指色、声、香、味、触、法的外六麈。一切诸法,皆此内外处摄,离内外处,更无余法。还有一切所知的事,皆属四圣谛摄,离四圣谛外,再没有其它的所知事。如是一切品别边际,是名此中尽所有性。

丑二如所有性

“如所有性者,谓即一切染净法中,所有真如,是名此中如所有性。此复七种:一者流转真如,谓一切行无先后性。二者相真如,谓一切法、补特伽罗无我性。三者了别真如,谓一切行唯是识性。四者安立真如,谓我所说诸苦圣谛。五者邪行真如,谓我所说诸集圣谛。六者清净真如,谓我所说诸灭圣谛。七者正行真如,谓我所说诸道圣谛。当知此中由流转真如、安立真如、邪行真如故,一切有情平等平等。由相真如、了别真如故,一切诸法平等平等。由清净真如故,一切声闻菩提、独觉菩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平等平等。由正行真如故,听闻正法,缘总境界胜奢摩他、毗钵舍那所摄受慧,平等平等。

尽其所有的一切染净诸法,各各有他的自性相,如他的自性相怎样,就还给他怎样,因他所有的自体性,就是他的真实相。所以说一切染净法中的所有真如,是名此中如所有性。以三相说,杂染的诸法,名依他起,清净的诸法,名净依他。在这染净的依他法上,毕竟的离却遍计所执相,通达相无自性性,就是此中所说的所有真如,亦即通常所说的圆成实相。一切法相品中说的“依他起相上遍计所执相无执,以为缘故,圆成实相而可了知”,也是此义。染净诸法的所有自性,既都可以名为真如,其真如当然是很多了,然若把他类别起来,约有七种差别:

一、流转真如,这是指众生的生死流转说的。众生在生死中流转,从他的时间性上去考察,只见他奔放不已,要想寻求他的最初从何而来,最后指向何处,其先后性是不可得的。这无先后的生死流,就是此有彼有、此生彼生的缘起钩锁,所以说一切行无先后性。二、相真如,这是指二无我性说的。讲到相,本有我的种种相、法的种种相两类。法的种种相,谓蕴、处、界有事相等;我的种种相,谓补特伽罗言说相等。无论我相、法相,从他的本身上讲,都没有他的实体性的。以补特伽罗的无实体性说,名为补特伽罗无我性;以诸法的无实体性说,名为法无我性。所以说一切法补特伽罗无我性及法无我性。三、了别真如,这是指唯识实性说的。了别就是识,成唯识论说:“识谓了别”。从认识说,认识外境的内识,名能了别,内识所识的外境,名所了别。然所了别的外境,不离能了别的内识,若离内识,即无外境。如是,不特心心所法的自体是识,就是色等诸法,也是识所变的识相。所以说一切行唯是识性。四、安立真如,这是指苦圣谛说的。安立,是施设的异名。约施设的意义说,四圣谛本都可以名为安立的,现在所以唯苦独得安立名者,因他是四圣谛中最初的一谛,所以别得总称。圣谛,意说唯有大圣佛陀,彻证诸法法性,从清净法界等流安立此若,苦真是苦,没有错误,非诸诤论安足处所,所以说我所说诸苦圣谛。五、邪行真如,这是指集圣谛说的。集谛,通常是指烦恼增上所生的诸业说,因此由烦恼、业,才集起生死苦报的。邪行,似唯指十不善道的罪业说,实际是包括烦恼的,以一切邪行的产生,无不由烦恼的冲动而来。所以说我所说诸集圣谛。六、清净真如,这是指灭圣谛说的。灭,是圣者远离一切系缚烦恼而得无累自在的寂灭涅槃,在这寂灭涅槃界中,没有苦痛的逼迫,没有烦恼的缠扰,没有生灭的动乱,没有一异的对立,一切是清净、自在、妙善的,所以说我所说诸灭圣谛。七、正行真如,这是指道圣谛说的。这,是圣者所修的正行,由修正行,一面解决生死的动力因,一面完成涅槃的动力因。如是正行,修到圆满,即得了生死证涅槃了。所以说我所说诸圣道谛。

上述的七种真如,可以配属如下的四种平等:一、由第一、第四、第五的三种真如,一切有情是就都是平等平等的了。广义的说,佛也是有情之一,但这里说的有情平等,却不包括佛陀在内。因为流转真如,即是十二缘生,虽通有为法,但唯约有漏,所以佛无此如。安立与邪行的二种真如,即是苦、集二谛,佛已舍弃了生死苦果,解决了感苦的业集,所以佛没有这二种如。除佛而外,其它的有情,没有不是由这三种真如所成立的,所以彼此平等。二、由第二、第三的两种真如,一切诸法是就都是平等平等的了。什么道理?因一切诸法,没有不是用真如唯识的道理为自性的。分别的说,因一切法都无我、法的自性,名为相真如的平等;由一切法的都是识变以识为自性的,名为了别真如平等。三、由第六的清净真如,三乘圣者所得的菩提,都是平等平等的了。实际上说,三乘圣者断烦恼障证择灭涅槃,是平等无差别的,如经论中说的“三乘同得一解脱”;“三乘共坐解脱床”是。能证的菩提智慧,三乘圣者是很有浅深差别的。如本经如来成所作事品说:“由解脱身故,说一切声闻、独觉与诸如来平等平等;由法身故,说有差别。如来法身有差别故,无量功德最胜差别算数譬喻所不能及”。由此,可知此中是举所证的涅槃,以显示能证的菩提,为平等平等的。;四、由第七的正行真如,止观所证的智慧,也都是平等平等的了。正行,通指三乘的诸道圣谛,别指唯是大乘的十波罗蜜多。听闻正法,是闻慧所摄,约正缘教法说;缘总境界,是思慧所摄,约思惟真如说;胜奢摩他、毗钵舍那所摄受慧,是修慧所摄,约止观所修治说。菩萨行者,以此闻、思、修所成的三种妙慧,不断的作意思惟大乘,名为作意正行。所以说为平等平等者,因闻、思、修的三种妙慧,都是正行真如之所摄的;或说由正行真如的因缘,方得听闻正法,是从正行真如等所起的,所以名为平等平等。

丑三知能取义

“能取义者,谓内五色处、若心、意、识及诸心所。

一切法有能取所取的两类。能取是能取于所取的,所取为能取之所取的。什么是能取的法呢?本经说有生命体上的眼、耳、鼻、舌、身的五色根,及内在活动的第八心、第七意、第六识,并诸心法所相应的心所。是等诸法,皆能领取色等为自境界的,所以名为能取。杂集论说:“云何能取?几是能取?为何义故观能取耶?谓诸色根及心所是能取义。三蕴全,色、行蕴一分。根相及相应相,如其次第。十二界、六处全,及法界、法处一分相应自体,是能取”。能取与能缘不同,有筹度思虑的名为能缘,此唯心心所法的功能,而不通于五色根的,因五色根,没有思虑筹度的作用的。

丑四知所取义

“所取义者,谓外六处。又能取义,亦所取义。

可为能取之所取的,说是色、声、香、味、触、法的外六处,其中前五唯是所取的对象,第六法处内,含有能取的一分。另外还有前所说的五色根、心、意、识及诸心法的能取者,也可名为所取,以是同为意识之所缘取的物件。合此所取能取二者,是为所取义。

丑五知建立义

“建立义者,谓器世界于中可得建立一切诸有情界。谓一村田,若百村田、若千村田、若百千村田。或一大地至海边际,此百、此千、若此百千。或一赡部洲,此百、此千、若此百千。或一四大洲,此百、此千、若此百千。或一小千世界,此百、此千、若此百千。或此拘胝、此百拘胝、此千拘胝、此百千拘胝。或此无数、此百无数、此千无数、此百千无数。或三千大千世界无数、百德微麈量等。于十方面无量无数诸器世界。

建立,就是施设有情的依处。有情是正报,器界是依报,正报必须要有依报为所依止,若无所依,众生何所安住?所以唯有在器世界中可得建立一切诸有情界。由于有情有三界、五趣、四生等的种种差别,也就有若染、若净的无量器世界的差别相立。因为所居的器界,不是外在实有的,而是有情业力所变的。业力同的,可以共变一个器界,业力不同,是不会同在一个器界上的。所以十方无量器世界中,能够建立一切诸有情界;一切诸有情的不同,可以变现诸差别的器界。器界量的大小,从小说到大,约有五种:一、村田量,二、大地量,均如文可知。三、四洲量,四洲,就是东毗提诃洲,南赡部洲,西瞿陀尼洲,北拘卢洲。;四、三千界量,于中又可分为百千量、拘胝、无数量的三种。百千量中,是说的三千大千世界:谓一千个日月,乃至一千个梵世,总摄为一,名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总摄为一,名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总摄为一,名大千世界;合此三者,即名三千大千世界。拘胝量,拘胝,中国译为亿。依俱舍的十数相乘看,十个一为十,十个十为百,十个百为千,十个千为万,十万为洛叉,十个洛叉为度洛叉,十个度洛叉为俱胝。准此可知洛叉是亿,度洛叉是十亿,拘胝是百亿。如智度论说:“百亿日月乃至百亿大梵,是名三千大千世界”。所以拘胝是百亿数,如是一拘胝的三千大千世界,或至百数,或至千数,或至百千数之多。无数量,无数,是中国话,印度叫阿僧只。如俱舍的数时计算,共有六十数,每数以十相乘,阿僧只则为最后的一数。如是一无数的三千大千世界,或至百数,或至千数,或至百千数之多。五、十方界量,谓从一个三千世界量,说到无数百千三千世界量,更时而以微麈量,量度百千无数三千大千世界,如是乃至于十方面,如是世界,无量无数。所以显扬论说:“三千世界,无数百千世界,极微麈等,十方无量无数世界”。自最小的村田量到无数的世界量,都是说的器世界,而于这诸器世界中,能够建立一切诸有情界,所以名为建立。

丑六知受用义

“受用义者,谓我所说诸有情类,为受用故,摄受资具。

受是领纳的意思,用是资益的意思,合起来说,就是领纳一切资生之具,以资益自己的身心。有情,是有五趣、四生等的种类差别的,他们各自为了资益长养个己的身体,所以也就各自引摄外器世界的所有资生之具,属之于我,慢慢受用。堪为众生受用的资具虽说很多,然依瑜伽归纳起来,不外:一、食,二、饮,三、乘,四、衣,五、庄严具,六、歌笑舞乐,七、香鬘涂末,八、什物之具,九、照明,十、男女受行的十种。其义明显,无须解释。

丑七知颠倒义

“颠倒义者,谓即于彼能取等义,无常计常,想倒、心倒、见倒。苦计为乐,不净计净,无我计我,想倒、心倒、见倒。

颠倒,从不正思惟而来,就是不能正确的如其法相而了知,思考,所以就执着境相。由执着境相,就起忆想分别,由忆想分别,就生颠倒。这从忆想分别所起的颠倒,通常都说为无常计常,苦计为乐,无我计我,不净计净的四种颠倒。此四颠倒,本经说是在如上所说的能取等义上而现起的。世间诸法,不论是从极粗或从至细观察,没有一法不是变动不居无常生灭的,但愚痴无知的众生,从相似相续而转的一方面看,误认他是常,所以就生起常倒。有漏皆苦,这本是世间的实相,可是愚痴野外知的众生,偶在某一点点上,感到一些快乐,以为一切都是快乐的了,所以就生起乐倒。生命自体,不论从那一角度去观察,总发现不到一个能支配能主宰的自我,但众生的无知,把能说能行的众缘和合的虚假身体,错认为是生命的主宰者,所以就生起我倒。业感的世间,无论内而自身,外而器界,都是秽污不净的。经中说有情生命究竟不净,无情器界秽恶充满,然而无知的众生,不能理解诸法的不净,偶从某一点点上,发现一点清净,以为一切都是清净的了,所以就生起净倒。想倒、心倒、见倒,是在四颠倒上所起的执着,谓于无常、苦、无我、不净的四种境上,生起常、乐、我、净的妄想分别,以所起的妄想想数为体,是为想倒。若于妄想所执着的境界上,忍可欲乐建立如是执着,名为见倒。若于所执着中除去诸见所余的贪等烦恼,而能染污自心的,名为心倒。若广分别,如瑜伽论等,此不详释。

丑八知无倒义

“无倒义者,与上相违。能对治彼,应知其相。

无倒是对颠倒说的,所以刚刚与上相违。彼指四种所缘的想倒、心倒、见倒,属所对治的对象,能对治彼的就是无倒。所谓无倒,,就是有智慧的人,观察一切诸法,以其明达的智慧,洞悉无常的诸行一定是无常,苦的知他一定是苦,无我的了解他无我,不净的知道他不净,一一还他的本来面目。所以在想,想无颠倒;在心,心无颠倒;在见,见无颠倒,是为无倒义。

丑九知杂染义

“杂染义者,谓三界中三种杂染:一者烦恼杂染,二者业杂染,三者生杂染。

杂染是对清净说的,无性摄论解释杂染的相貌说:“是浑、是浊、是不净义”。测疏对此加以解释说:“烦恼不净乱心名浑,业性造作令心不澄称之为浊,生死有漏是名不净”。三种杂染,是指有情生死流转的现象,根本烦恼,及随烦恼,总名烦恼杂染;三界所摄的身业、语业、意业,总名业杂染;生命所有的胎脏所迫苦,老病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总名生杂染。这三杂染,是彼此相关而不相对立的,谓由烦恼为因,而起福、非福、不动的诸业,由此诸业,而感受欲界生、色界生、无色界生的种种生。

丑十知清净义

“清净义者,谓即如是三种杂染,所有离系菩提分法。

清净是对杂染说的,无性摄论解释清净的相貌说:“是鲜、是洁、是扫除义”。测疏对此加以解释说:“离惑称鲜,离业名洁,离生死义是谓扫除”。根据摄论,说有二种清净:以世间的有漏道,暂时损伏现行烦恼而得的世间清净;以出世的无漏道,毕竟断灭烦恼随烦恼而得的出世清净。本经虽没有明晰的标出二种清净,但能离系的三十七菩提分法,却是含摄彼之二种的。系是系缚,烦恼、业、生的三杂染,都属于系缚法,由他就令有情不得出离,要想解决系缚,出离三界,证得解脱,唯有修习菩提分法方有可能,所以名为离系菩提分法。

“善男子!如是十种,当知普摄一切诸义。

总结十义,能摄诸义,如文可知。

癸二约五义明知义

子一举数列名

“复次,善男子!彼诸菩萨,由能了知五种义故,名为知义。何等五义?一者遍知事,二者遍知义,三者遍知因,四者得遍知果,五者于此觉了。

此中五义,初二是指的所知境,第三是指的能知智,即是因行,后二是指的所证果。总合的说,即显境、行、果三。

子二依名列释

丑一明遍知事

“善男子!此中遍知事者,当知即是一切所知:谓或诸蕴,或诸内处或诸外处;如是一切。

事谓体事,亦即所知的物件。虽是森罗万象的,但经论中常常都以蕴、处、界的三科,总摄一切的所知。诸蕴,就是色、受、想、行、识的五蕴;诸内处,就是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诸外处,就是色、声、香、味、触、法的六麈;如是一切,是类指根、麈、识的十八界。显扬论说:“遍知事者,谓蕴、界、处如是等”。三科的所知与五位的所知,是可配合的。色法,包括色蕴、十色处,及法处所摄的诸色。心法,指识蕴及意处。心所有法,含有受蕴、想蕴、相应行蕴、以及法处的一分。心不相应行法,指不相应的行蕴、及法处中的一分。无为法,则唯法处中的一分。

丑二明遍知义

“遍知义者,乃至所有品类差别所应知境。谓世俗故,或胜义故。或功德故,或过失故。缘故。世故。或生、或住、或坏相故。或如病等故。或苦集等故。或真如、实际、法界等故。或广略故。或一向记故,或分别记故,或反问记故,或置记故。或隐密故,或显了故:如是等类,当知一切名遍知义。

义谓境义,也是所知的物件。这与前事不同者,事只指出境相的自体,义是体上的种种义门,是为二者的差别。

世俗与胜义,是通常所说的二谛。凡夫所认识的常识境界,名为世俗。所认识的本是缘起法,但由认识的不正确,见不到他的真相,犹如带了有色眼镜看东西一样,所以说:“无明隐覆,名世俗”。圣智所认识的特殊境界,名为胜义。所认识的虽也是缘起法,但由正智的正确认识,见到缘起法的真实相,所以名为胜义。

功德与过失,是对待的两法。什么是功德?本经如来成所作事品说:“功德者,谓我宣说诸清净法,有无量门差别胜利”。无量清净功德,就是摄论所说的:“四无量、解脱、胜处、遍处、无诤、愿智、四无碍解、六神通、三十二大士相、八十种好、四一切相清净、十力、四无畏、三不护、三念住、拔除习气、无忘失法、大悲、十八不共佛法、一切相妙智等功德相应”。如是诸德,摄论有很多颂,予以一一解释。什么是过失?本经如来成所作事品说:“过失者,谓我宣说诸杂染法,有无量门差别过患”。无量杂染过患,总摄起来,就是上面所说烦恼、业、生的三杂染;或指五逆、十恶、四重、烦恼等,名为过失。

缘故,是指的四种缘:一、因缘,唯识说种子生现行,现行熏种子,名为因缘,以于有为法中,唯这能够亲办自果的。二、等无间缘,体性是一分的心心所法。等是前后的一致,无间是说于前灭后生中,没有第三者的间隔;缘是生起的条件和原因。每一心识的生起,必须前一念的心识灭去,让出一个位来,作为后念心识的生起之缘,于其中间没有任何一法间隔,名为等无间缘。三、所缘缘,这唯是心心所法所有的缘,因每一心心所法的生起,必有他的所缘境的,这所缘境,能为心心所法生起之缘,所以名为所缘缘。四、增上缘,不论那一法,凡有生起他法的胜用,或不妨碍他法的生起,都叫增上缘。所以三缘以外的一切,都可名为增上缘的。

世故,是指的三世。一、过去世,二、现在世,三、未来世。三世是在时间的迁流上建立的,已生已灭是过去,未生未灭是未来,已生未灭是现在;在这已起未起、已灭未灭上,建立三世的时间性。佛教学者对这时间性,是有诤论的,小乘的有部,说三世是实有;大乘的中观,说三世是幻有;小乘的经部、大乘的唯识,则又说过未无体而主张现在实有。这种分别,意义是很多的,姑略而不论。

或生、或住、或坏相故,是指生、住、灭的三相,坏相就是灭相。有于住中开出一个异相,成为四相。凡是惑、业所生的有为法,必然的有生、住、灭的无常形态,所以佛说:“有为有三有为相”。这三有为相,是由一切行的三世所显的,谓从未来世本来没有的,忽而生起这一法了,是为生相;生起了以后不久,忽又落谢过去而没有了,是为坏相;在生起之后、未坏以前,暂时存在的,是为住相;在存在的过程中,时刻的不断的变异,是为异相。如是诸有为法,或简单的以生、灭二相显示他,或详细的以生、住、异、灭四相显示他,或折中的以生、住、灭三相显示他。今但举住不言异者,是略而不谈,实包含于住中的。

或如病等故,是指四厌背想:一、如病,谓于生命体上,任有一种因界的错乱,就使四大不调,而生一种病苦,由于病苦的逼迫,发心修厌背想。二、如痈,谓于现实的生命自体,由过去的一种业力因缘,致使现在生起一种痈疽的痛苦所迫,所以发心修厌背想。三、如箭,谓有一种因缘,使得怨家发出一枝毒箭,中在自己的生命上,苦不堪言,因而发心修厌背想。四、如恼害,谓于亲财等匮乏中,不知是由过去的没有栽培,现在生起邪妄分别,计执要如何的求得亲属财富,殊不知由此反而产生种种的痛苦,以如是的痛苦逼迫,发心修厌背想。所以说或如病等故。

或苦集故,是指的四谛。一、苦谛,就是世间的苦果,如三苦、八苦、无量诸苦。二、集谛,就是世间的业因,如贪、瞋等的诸烦恼,身、语等的诸业行。三、灭谛,就是出世寂灭的涅槃果,如择灭无为。四、道谛,就是出世清净的, , 解脱因,如三十七菩提分法等。

或真如、实际、法界等故,这是诸法真理的异名。真如,就真理的湛然不虚妄,寂然无变异说;实际,就真理的至极无边际,穷尽不可度说;法界,就能为一切清净法的因性说,因为三乘妙法,都是以此为所依的。亲光释说:“能与一切善法所依,假立法界”。等是等于所余真如的异名,如空相、无我、无相、胜义等。

或广略故,是约佛的说法说。如先只略略的说为一句,这是略,后依略说以无量文句辗转分别的广为显了,这是广。瑜伽论说:“略义者,谓宣说诸法同类相应。广义者,谓宣说诸法异类相应”。若以长行、偈颂分别,佛说长行,是文广而义略;佛说偈颂,是义广而文略。佛陀说法,无碍善巧,有时,开始说得很广,最后说得很略;有时,开始说得很略,最后说得很广。前种说法,是为方便听者的易于受持;后种说法,是为方便听者的易于解了;所以有此说法不同。

或一向记故等,是说的四种记。一、一向记,这是对如法合理的人来请问时,为之无倒建立诸法性相的。如有人问:凡是因缘所生的,是不是一定因缘而灭?佛、法、僧的三宝,是不是为世间的真良福田?佛就一向的对他肯定的说:因缘生的,决还由因缘而灭。佛、法、僧三宝,一定是世间的无上福田。二、分别记,这是对有如法合理有不如法合理的来请问时,为之差别建立诸法性相的。若有人问:一切灭者是不是一定都是再生?佛、法、僧宝是不是唯是一体?佛就对他加以分别的解释说:这是不一定的,众生灭了以后,一定还要生的,阿罗汉灭后,却是入于无生了;佛、法、僧宝,在理性上,可说是一体的,在事相上,有三宝的差别。三、反问记,这是以戏论来问的人使其自己自叙己过的。如有问言:菩萨十地是上是下?佛、法、僧宝是胜是劣?佛就反问他道:你是以谁望谁而发生这样的问题?逼他自己解答而显出所问的非是。四、置记,这是对戏论来问者,予以默然不答。如有人问:石女儿的肤色是黑的白的?这种戏问,佛是不予置答的,因为戏论,是不值得也不应当对他解说的。他如印度有些外道,问如来的死后粗?为无?为亦有亦无?为非有非无?或问:如来死后去?如来死后不去?如来死后亦去亦不去?如来死后非去非不去等十四不记?如来不记别这些,可知这些都是属于戏论分别。

或隐密故、或显了故,是指佛说的言教,有隐、显的差别。依本经说:佛在第二时中,般若会上,为诸发趣修大乘者,说的无自性教,是以隐密相转的正法教轮;到了第三时中,深密会上,普为发趣一切乘者,说的三无自性教,是以显了相转的正法教轮。因此,二时教是隐密教,三时教是显了教。这种隐、显的分别,是约了不了义分的,了义的即显了教,不了义的即隐密教。如是像上面所说的义门品类,当知皆是属于所知的义境。

丑三明遍知因

“遍知因者,当知即是能取前二菩提分法,所谓念住或正断等。

前二,指遍知事及遍知义,这二种都是属于所取的,能取这个所取的,就是四念住、四正断、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圣道分的三十七菩提分法。由这能取的三十七菩提分法,能够证得诸离系果及功德果,望于彼诸果法,说此菩提分法为因,所以名为遍知因。

丑四得遍知果

“得遍知果者,谓贪、恚、痴永断毘奈耶,及贪、恚、痴一切永断诸沙门果。及我所说声闻、如来若共不共世出世间所有功德。于彼作证。

毗奈耶是印度话,中国译为调伏,就是律仪。行者能够严持律仪,就能调和控御身、语等业,制伏灭除诸恶行了。通常说戒有防非止恶的功能,亦即此意。持律,能永远的降伏现行烦恼的活动,所以说贪、恚、痴永断毗奈耶。此之永断,实是伏断的意思。诸沙门果,就是预流、一来、不还、阿罗汉的四果,证得这四果的,就能永远的断灭贪、恚、痴的一切烦恼种子,反过来说,断灭贪、恚、痴的一切烦恼种子,就证得诸沙门果。除这所得的无为沙门果外,还有诸有为的功德果,如佛所说的声闻、如来所共有的四无量、八解脱,乃至无碍解、六神通的请功德,及佛所说的如来不共声闻所有的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佛法的, 诸功德。共功德中的四无量、五神通,世间也有的,名为世间所有功德,其余的功德,唯是出世的诸圣弟子及诸如来有的,名为出世所有功德。于彼作证,是说无为有为之果,都是所证之法,所以名为得遍知果。

丑五明觉了义

“于此觉了者,谓即于此作证法中,诸解脱智,广为他说、宣扬、开示。

解脱智,就是解脱道。断惑证真,有无间道、解脱道的二种。当证断灭惑种时候的功用,是无间道;无间道后一刹那,证得择灭无为的功用,是解脱道。于此作证,就是约证择灭说。行者以解脱智,于彼无为及有为法,证受已后,自己虽已觉了自己所证的是什么,但他人并不知道你所证的是什么,现为使令他人亦能了知的缘故,所以就运用根本智以后所得的后得智,以名、句、文广为众生宣说、开示,使他人他由此也能渐次证得。

子三结摄诸义

“善男子!如是五义,当知普摄一切诸义。

结文可知。

癸三约四义明知义

“复次,善男子!彼诸菩萨,由能了知四种义故,名为知义。何等四义?一者心执受义,二者领纳义,三者了别义,四者杂染清净义。善男子!如是四义,当知普摄一切诸义。

以四义普摄诸义是:一、心执受义,心指第八阿赖耶识,执是摄持的意思,受是领觉的意思,合起来说,即由阿赖耶识于诸种子摄为自体而领受之,于有根身持令不坏能生觉受,是为此中心执受义。二、领纳义,领纳指第八识相应的受心所,谓由这受心所领纳心所变现的境相,为自怕缘,是名此中心领纳义。三、了别义,了别指心识的行相,通于诸识,因每一心识的生起,对自所缘的境相,都有一种了别的作用。四、杂染清净义,成唯识论说:‘又契经说:“心杂染故,有情杂染,心清净故,有情清净”。若无此识,彼染净心,不应有故。谓染净法以心为本,因心而生,依心住故,心受彼熏,持彼种故’。如是四义,都约第八识说,是就胜立论的,同时,经说心之一字,是通于四义而非局在执受上的。菩萨行者,对此四义,皆能了知,所以名为知四种义。测疏另举一种意义解释说:心执受义,是身念住,说心而不说身者,举能执受的心以显示所执受的身。领纳义,是受念住。了别义,是心念住。杂染清净义,是法念住。这在显扬圣教论中解释四念住时有明文说:“所缘之境有四种事:一、心所执事,二、心领纳事,三、心了别事,四、心染净事”。所以此之四义,是能普摄诸义的。

癸四约三义明知义

子一标数列名

“复次,善男子!彼诸菩萨,由能了知三种义故,名为知义。何等三义?一者文义,二者义义,三者界义。

标、列,如文。

子二依名别释

丑一文义

“善男子!言文义者,谓名身等。

文义,就是名、句、文三,此三各有聚集的意义,所以名为名身、句身、文身。同时,此二皆能彰显所诠之义,所以总名文义。

丑二义义

“义义当知复有十种:一者真实相,二者遍知相,三者永断相,四者作证相,五者修习相,六者即彼真实相等品差别相,七者所依能依相属相,八者即遍知等障碍法相,九者即彼随顺法相,十者不遍知等及遍知等过患功德相。

十种义义是:一、真实相,即诸法的实相真如。本经如来成所作事品说:“谛实者,谓诸法真如”。当知彼说谛实,即此所说真实相。二、遍知相,即苦谛,以苦是应遍知的,所以说:“此是苦,汝应知”。三、永断相,即集谛,以集是应断除的,所以说:“此是集,汝应断”。四、作证相,即灭谛,以灭是应亲证的,所以说:“此是灭,汝应证”。五、修习相,即道谛,以道是应修习的,所以说:“此是道,汝应修”。六、即彼真实相等品类差别相,意指前说的五种相,各有多种的义门差别。七、所依能依相属相,一切法都有能所依的,如六根是所依,六识即为能依;能诠是所依,所诠即是能依等:如是能所互相系属,名相属相。依瑜伽论说:四谛中的集、道,属于因,为所依;苦、灭,属于果,为能依,如是能所因果互相系属,名相属相。依杂集论说:就是前面的真实相等次第相依,名为能依所依,如真实相为遍知相之所依,遍知相为永断相之所依等。如是次第相依,名为能依所依相属相。八、即遍知等障碍法相,是指四谛下所当断的烦恼,为障碍相。依如来成所作事品说:“彼障碍法相者,谓即于修菩提分法,能随障碍诸染污法,是名彼障碍法相”。九、即彼随顺法相,是指能断遍知相等四谛下烦恼的智慧,为随顺法相。依如来成所作事品说:“彼随顺法相者,谓即于彼多所作法,是名彼随顺法相”。十、不遍知等及遍知等过患功德相,谓若不能遍知、永断等,即成烦恼过失;若能遍知、永断等,即成智慧功德,是为二者差别相。依如来成所作事品说:“彼过患相者,当知即彼诸障碍法所有过失,是名彼过患相;彼胜利相者,当知即彼诸随顺法所有功德,是名彼胜利相”。

丑三界义

“言界义者,谓五种界:一者器世界,二者有情界,三者法界,四者所调伏界,五者调伏方便界。

界能摄持一切法差别之义,名为界义。以一切法,于此五界中,能够摄尽无余。一、器世界,总摄十方染、胜、劣、粗、细、远、近等无量世界。二、有情界,总摄十方无量世界中所有业报差别的,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等的一切有情。三、法界,总摄十方无量世界中所有的诸法自相、共相、是色、非色、有见、无见、有对、无对、有漏、无漏、有为、无为等。四、所调伏界,总摄十方无量世界中所化的有情,若声闻姓、若独觉种姓、若如来种姓,以及一切所当调伏的种姓。五、调伏方便界,总摄十方无量世界中调伏有情所当运用的种种方便,如或以秘密法而调伏之,或以显了法而调伏之,或以摄受法方便调伏之,或以折伏法方便调伏等。是为五界总摄一切法差别之义。

子三结摄诸义

“善男子!如是五义,当知普摄一切诸义”。

结文可知。

庚二约能知辨

辛一三慧差别

壬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若闻所成慧了知其义,若思所成慧了知其义,若奢摩他、毘钵舍那修所成慧了知其义,此何差别”?

前辨所知,有法有义的差别;现辨能知,有闻、思、修慧的差别。问意,如文可知。

壬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闻所成慧,依止于文,但如其说,未善意趣,未现在前,随顺解脱,未能领受成解脱义。思所成慧,亦依于文,不唯如说,能善意趣,未现在前,转顺解脱,未能领受成解脱义。若诸菩萨修所成慧,亦依于文,亦不依文,亦如其说,亦不如说,能善意趣,所知事同分三摩地所行影像现前,极顺解脱,已能领受成解脱义。善男子!是名三种知义差别”?

佛解答当机者的请问,每慧约六义以辨他的差别。先说闻所成慧:一、依止于文,闻慧的完成,是由于听闻,听闻必须要依名、句、文身,然后方得生起的。二、但如其说,在听闻的过程中,唯依所说的取其所诠的意义,不能依所诠的意义取其能诠的教文。三、未善意趣,虽在如文取义的听闻,但并不能善巧的通达圣教意趣。四、未现在前,谓依所闻的去缘所缘的境,由于尚未得定的因缘,不能获得同分影像显现在前。五、随顺解脱,由听闻圣教的因缘,虽还在散心位上未得入定,但已远能随顺于涅槃解脱了。六、未能领受成解脱义,谓虽远能随顺解脱,但因在散心位上不能解决障碍解脱的烦恼,所以唯以闻慧不能证觉解脱。思所成慧的六义差别:一、亦依于文,此如闻慧所说。二、不唯如说,谓能思惟了不了义的二教差别,不是但如其文而取其义的。三、能善意趣,谓由如理思惟的因缘,能够善巧的通达圣教意趣,如摄论说的平等、别时、别义、补特伽罗的四种意趣,均能通达了知的。四、未现在前,此此闻慧虽进一步的思惟所缘的境相,但因仍在散心位上,同样的不能获得同分影像显现在前。五、转顺解脱,转是转胜,因为如理思惟的缘故,随顺解脱的成分,已胜过了闻慧。六、未能领受成解脱义,随顺解脱虽已胜过闻慧,但因烦恼未断的关系,还不能证觉解脱。修所成慧的六义差别:一、亦依于文亦不依文,是说修慧取义,有时缘于总别教法而取其义,即是依文,有时离于言教而取其义,即是不依文。二、亦如其说亦不如说,义如思慧所说。三、能善意趣,其义亦如思慧。四、所知事同分三摩地所行影像现前,谓由修奢摩他、毗钵舍那的因缘,即能得定,由得定故,即有所知事的同分影像现前。若修不净观的,即有不净所知事的同分影像现前,若修缘起观的,即有缘起所知事的同分影像现前。五、极顺解脱,谓由定力伏除现行烦恼的活动,就最极的善顺于解脱了。六、已能领受成解脱义,谓由修慧的力能,解决烦恼的障碍,证得寂灭的涅槃,所以就领受解脱之乐了。如上所说,是为三慧知义的差别。

辛二智见差别

壬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修奢摩他、毘钵舍那诸菩萨众,知法知义,云何为智?云何为见”?

这是当机者的请问,如文可知。

壬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我无量门宣说智、见二种差别,今当为汝略说其相。若缘总法修奢摩他、毘钵舍那所有妙慧,是名为智;若缘别法修奢摩他、毘钵舍那所有妙慧,是名为见”。

佛解答说:智与见,就他的体说,同以慧为性,就他的义说,我曾以无量门宣说智、见的二种差别,可是现在不能为你广为分别,只好为你略说其相而已。什么是智相?依经前说:“若诸菩萨,即缘一切契经等法,集为一团、一积、一分、一聚,作意思惟……如是思惟修奢摩他、毗钵舍那,是名缘总法奢摩他、毗钵舍那”。缘此总法而修的,即名为智。什么是见相?依经前说:“若诸菩萨缘于各别契经等法,于如所受所思惟法,修奢摩他、毗钵舍那,是名缘别法奢摩他、毗钵舍那”。缘此别法而修的,即名为见。其它诸教分别智、见差别很多,广如测疏所引。

己十三作意遣相门

庚一分别除遣诸相

辛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修奢摩他、毘钵舍那诸菩萨众,由何作意?何等?云何除遣诸相”?

当机者提出三个问题:一、诸作意中由何作意?二、除遣何等诸相?三、用何方法除遣诸相?

辛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由真如作意;除遣法相及与义相;若于其名及名自性无所得时,亦不观彼所依之相,如是除遣。如于其名、于句、于文、于一切义,当知亦尔。乃至于界及界自性无所得时,亦不观彼所依之相,如是除遣”。

佛解答说:一、作意分别起来,的确是很多的,如瑜伽师地论,说有七种根本作意及余四十种作意。本经这里说的真如作意,就是瑜伽四十作意中的真实作意。真如作意的意思,依瑜伽的解释,就是对于自相、共相及真如相,作如法合理的思惟诸法作意;依显扬的解释,就是缘于流转、实相、唯识、安立、邪行、清净、正行的七种遍满真如作意。二、止观行者所要除遣的诸相,就是法相与义相。法相,即指知法知义文中的所知法,如前经说:“由五种相了知于法:一者知名,二者知句,三者知文,四者知别,五者知总”。义相,即指知法知义文中的所知义,如前经中说的十义、五义、四义、三义是。此中不论是法是义,在如来的圣教中说起来,都是假名安立而没有他的实自性的,然佛所以还要如是种种宣说者,无非是为了令诸众生的了知。如不了知他的假名安立而以为有实自体,那就成为遍计执了。由是应知此中说所除遣,是遣除遍计执,并不是遣除法义;文中所以说除法相义相而不说遣除遍计者,因为了知法义才起遍计执的,所以说法义相,是所除遣。如下经说:“了知法义故,有种种文字相。此由一切法空,能正除遣”。种种文字相,就是执着实法实义。三、用什么方法除遣呢?先以知法中的名来说,谓请菩萨修奢摩他、毗钵舍那而观名时,知彼诸名,及名自性,唯是意言为性,并不是离开心识,另有他的实在自体,也没有亲得所诠的作用,如生死、涅槃、烦恼、菩提的一一名称都不过是识上现起的名言相,所以诸名及名自性,都是无所得的。不但观名是无所得,就是观彼所依之相,也是无所得的。观名无所得,是遍计执无所得,观彼所依相无所得,是依他起无所得。如是观无所得,名为除遣名的法相。如观名的无所得,当知观句、观文,亦复如此。名、句、文三,为菩萨的所知法。如观知法的无所得,当知观于一切义,也是如此。一切诸义,为菩萨的所知义。乃至是超略之词,上说义有十义、五义、四义、三义的多种差别,其中,界义说在最后,现单举出最后的界义,即总摄前面的一切义,所以说乃至。菩萨修奢摩他、毗钵舍那观于彼界及界自性时,了知此等也是无自性可得的。不但观界及界自性是无所得,就是观彼所依之相亦不可得。如是观察遍计执无、依他不现,是为除遣法义诸相的方便,离这方便,没有其它的可以除遣,所以说如是除遣。此中主要说明以止观行观察法义境时,怎样才能悟入唯识实性。依于本经,略如上说;而摄论中,说由四寻思及思如实遍智,于此似文似义意言,便能悟入唯有识性。可作参考。

辛三重征通释

“世尊!诸所了知真如义相,此真如相亦可遣不”?“善男子!于所了知真如义中,都无有相,亦无所得,当何所遣?善男子!我说了知真如义时,能伏一切法义之相,非此了达余所能伏”。

此中,先是当机者的重征,次是如来的通释。真如义的义,可约道理讲,也可约境界讲。境界名义,因真如是清净所缘的境界;道理名义,因真如理性非是虚妄颠倒的。当机者问:如前所说真如作意所缘的真如,当如理观察了知这真如义相时,这真如相是不是也可遣除呢?佛为他解释说:行者入真观时,没有能取所取的相貌,能所取相没有,那里还会有所得呢?无得无相,又有什么可遣?所以说当何所遣。无相,是无能所取的遍计执相;无得,是无依他起的现前可得。因此,佛更进一步的对慈氏说:要知我说一切诸相,是以真如去遣除的,但遣除了诸相后,证得实相真如时,这所证所了知的真如,是没有相貌可得的,所以不可再用其它的法来遣此真如。摄论讲记说:“修法观的菩萨……在观心上,达到义不可得,识也就不可得时,这就悟入圆成实性,悟入一切义无分别名的法界。于法界中,亲证现见与法界相应而住。这时候的菩萨,那平等平等的所缘能缘无分别智已得生起。能缘智是无分别的,所缘的真如境也是无分别的,在这如智的无分别中,所取能取的行相,都不可得,能所双亡,所以叫平等平等。由此平等平等的无分别智现前,菩萨名已悟入圆成实性了”。当知摄论说的圆成实性,即是本经说的真如异名。

庚二分别堪任观察

辛一当机请问

“世尊!如世尊说,浊水器喻,不净镜喻,挠泉池喻,不任观察自面影相;若堪任者,与上相违。如是若有不善修心,则不堪任如实观察所有真如;若善修心,堪任观察。此说何等能观察心?依何真如而作是说”?

当机请问文中,先举喻,次合法,后发问。喻有三:一、浊水器喻,器皿中的净水,本可照面的,但若是混浊不净的水,那就没有这个功能了。二、不净镜喻,镜是照面用的,假使上面布满了不净的尘垢,那就失却这个效能了。三、挠泉池喻,例浊水器喻可知。这是喻没有闻思修的三慧,不能观察诸法真如。若能观察自面影相的话,就成清水器喻,净镜面喻,澄泉池喻,所以说与上相违。合法是,行者在未得三慧前,是不善修心的,由不善修心,所以就没有力量堪能如实的观察真如之相,如浊水等不能见到自面影相一样。行者苦获得三慧,能善巧的修心,由善修心的因缘,就有力量堪能如实的观察真如之相,如清水等能见自面影相一样。若法若喻,都是世尊所曾说过的,但是,能观察心固有多种差别,所观真如也有七种不同,那末,你佛是依于那种能观察心而作如此说的?又是依于那一种的真如而作如此说的?请佛为我指示出来!

辛二如来解答

“善男子!此说三种能观察心,谓闻所成能观察心,若思所成能观察心,。若修所成能观察心。依了别真如作如是说”。

佛解答说:在众多的能观察心中,我依三慧心作如是说。然此名观察心而不名观察慧者,因三慧是属定地所摄的,或心是一切之主,所以说心。在七种的真如相中,我依了别真如作如是说。了别是识,于各各境别,识能了达的。所以诸识名能了别,诸所缘境是所了别,而所了别的境,不离能了别的识,是识体上所现的影像,因此名一切行唯是识性。

庚三分别难遣诸相

辛一难遣谁遣

壬一当机请问

“世尊!如是了知法义菩萨为遣诸相勤修加行,有几种相难可除遣谁能除遣”?

当机者问:了知法义的菩萨,为了进一步的遣除诸相,特别精勤勇猛的修诸加行,可见这所要遣除的诸相,是很困难的了!但是:一、于诸相中究有那几种相最为难可除遣呢?二、这难可除遣的几种相,究又有什么能够除遣他呢?请佛为我指示一下!

壬二如来解答

“善男子!有十种相,空能除遣。何等为十?一者了知法义故,有种种文字相;此由一切法空,能正除遣。二者了知安立真如义故,有生、灭、住、异性,相续随转相;此由相空及无先后空,能正除遣。三者了知能取义故,有顾恋身相及我慢相;此由内空及无所得空,能正除遣。四者了知所取义故,有顾恋财相;此由外空,能正除遣。五者了知受用义、男女承事资具相应故,有内安乐相、外净妙相;此由内外空及本性空能正除遣。六者了知建立义故,有无量相;此由大空,能正除遣。七者了知无色故,有内寂静解脱相;此由有为空,能正除遣。八者了知相真如义故,有补特伽罗无我相、法无我相、若唯识相,及胜义相;此由毕竟空、无性空、无性自性空、及胜义空,能正除遣。九者由了知清净真如义故,有无为相、无变异相;此由无为空、无变异空,能正除遣。十者即于彼相对治空性,作意思惟故,有空性相;此由空空,能正除遣”。

佛解答说:难可除遣的相有十种,能够除遣这十种的是空。照文中说,相有十六,空有十七,为什么在标数略答中,只说十相说,是有十六相的;从所了义说,只有十种:所以总摄为十相。难遣的相是有相,所以能遣的唯说于空,因为唯空能遣于有的。现将所遣相、能遣空分别说明如下:

一、诸佛离去一切戏论执着而证觉离言法性后,为欲使令众生也能破除迷执现正等觉,所以就为可度的有情,广说种种的法义。众生听了佛所说的法义,就在自己的意识上聚集解生,因而就有种种的文字相现。如本经的胜义谛相品说:“彼诸圣者以圣智圣见离名言故,现正等觉,即于如是离言法性,为欲令他现等觉故,假立名相,谓之有为,谓之无为”。愚夫不了这是佛的假说,就依言执着以为实有有为、无为可得了。众生如在所闻的法义上,生起文字相执,那就唯有一切法空能够正式的遣除他了。依大般若经说一切法,是指五蕴、十二处、十八界、若有色无色、有见无见、有漏无漏、有为无为等。如于如是一切法中,不生坚固执着之想,以为他有实自性,是为一切法空。依本经说:“一切法者略有二种,所谓有为、无为”。如是有为、无为,是本师的假施设句,为遍计所集言辞所说,是没有实在的有为、无为的,所以是一切法空。这空所以能正除遣种种的文字相,因文字相,是在染净诸法上所起的自体想,如诸法一样的没有实在自性的。

二、安立真如,就是四圣谛中的苦圣谛。现知这生命的苦果有二种的相貌:(一)、生、住、异、灭的四相,(二)、相续随转的形相。生、住、异、灭的有为相,如常所说。相续随转相,是指阿赖耶识的生命体。此识从无始时来,都是刹那刹那的果生因灭,因灭果生的相续随转。相续,表示生命苦果的非断,随转,表示生命的苦果非常。非断非常,为生命的实相。同时,阿赖耶识能够执持一切诸法的种子,所以他一方面为未来生命苦果的生因,一方面又为现实生命苦果的自体,如是名为相续随转相。这二相,唯相空及无先后空,能够正式的遣除他。即由相空遣除生、灭、住、异相;由无先后空,遣除相续随转相。生灭等的有为相,是在世俗门头说的,在胜义的理性中,实没有生灭相可得。如生是怎样生的?讲到生,不出有因、无因的两类;有因中,不出从自、从他、从共生的三种,合起来就是四生。然以正现观察时,于此四门而生,都不可能,所以诸法无生,无生那里有灭?无生、无灭,又那里会有中间的异、住?辗转推求四相不可得,名为相空。相续不断的流转法,从表面上看,似乎是有先后的,如初生为先,最后灭为后,但从胜义去观察,诸法是刹那即灭的,刹那即灭,还有什么先后流转的自性?自性的先后相不可得,名为无先后空。无先后空,般若经叫做无际空,际是本际,或三际。约时间的元始说,名为本际;约时间的流变说,则有三际。元始的本际不可得,流变的三际也不可得,名无际空。

三、前讲所知义的时候,说到内五色根若心意识及诸心法,为能取义。现在所了知的能取义上,生起两种的执着(一):一是顾恋身相,(二)是我慢相。四大和合的生命体,从其物质面看,有眼等的五色根,从其精神面看,有心意等的诸心法。以五色根取色等境,便以为我能摄取诸法,染着于身,顾恋不舍,名顾恋身相。以诸心法能够认识分别诸法,便恃已凌他的生起我慢,以为我是如何的能得爱不爱境,名为我慢相。此之二相,唯由内空及无所得空,能够正式的遣除他。即由内空遣除顾恋身相,无所得空遣除我慢相。眼等诸根,是佛随俗说的,实则没有他的自性可得。如般若经说:“言内空者,内六处空”。根有能取作用,空即显示作用无实。如以眼根见色的功能说,若果眼根不由色识等而自体成就能见性,那在没有见色生识的时候,理应眼根也有所见,这就是自己见到自己,但事实上,他从来只见外境,不见已体的,怎么可说眼根能见呢?眼根如是,余根类知。所以名为内空。心识为生命的主宰,故执心为自我,由执自我,而起我慢。现在就来观察我体可不可得。然以种种方法观察我体,是毕竟不可得的,所以名为无所得空。

四、前讲所知义的时候,说到外在的色等六处,为所取义。现在所了知的所取义上,生起一种执着,就是顾恋财相。色、声、香、味、触的五境,为我人之所受用的,由受用色等,就觉得色等如何如何的好,而生顾恋执着了。为了遣除这顾恋财相,就由外空来担任这工作。般若经说:“外空者,谓外六处”。境有受用的意义,空即显示受用无实。色等诸法,是从众缘生的,缘生的,只有和合的幻相,从真实的自性去观察,是丝毫没有实体的。色等外境,无实自体,所以名为外空。

五、前讲所知义的时候,说到受用义说:“谓我所说诸有情类,为受用故,摄受资具”。现在所了知的受用义上,生起两种执着相。谓于男女承事资具为受用时,依内自身生起安乐相,依外他有情起净妙相。安乐,就互相承事时所得的适悦感而言;净妙,就对方生起的可意感而言。或说:资具相应,是除男女承事外的其余资具讲,因受用诸资具时,能受所受,是和合相应不离的。这样,即依内能受用的直安乐相,依外所受用的起净妙相。能正除遣这二相的,是内外空及本性空。般若经说:“内外空者,谓内外六处”。此说于男女承事资具为受用时,缘他有情的身色为境,而起内外想,想空无有,名内外空。因为他有情数,不是自己的内身,所以不起内;虽非自身,但也不是外器,所以不起外想。假使唯就资具而说内外的二相,那就是约能受所受,假名为内为外了。现说彼假,名内外空。本性空,是观一切法的自性,本来是空的,并不是境空,也不是境不空而观想为空。因为存在的一切是缘起的,缘起的决没有自居、常在、独立的自性,名本性空。诸法既是本性空的,在受用时,那里还会有什么内安乐相、外净妙相?所以说由内外空及本性空,能正除遣。

六、前讲所知义的时候,说到可得建立一切诸有情界的器世界,于十方面有无量无数的三千大千世界。现在所了知的建立义上,生起这相,名无量相。遣除这相,是大空的任务。般若经说:“言大空者,谓十方空”。智度论解释说:这空在东西南北四维上下的十方,都是无量无边的;一切处皆有的;遍一切色中的;常常时恒恒时有的;有益于世间的;能令众生不迷闷的。由这种种因缘,所以名大,但这广大的十方,能够破除,所以名为大空。十方既同一空,那里还有无量世界相?

七、无色,指四无色定。亦即八解脱中的空无边处解脱,识无边处解脱,无所有处解脱,非想非非想处解脱。修无色定者,得到内心寂静,不知这不究竟,以为就是解脱,名内寂静解脱相。能够遣除这相的,唯是有为空。般若经说:“有为空者,谓三界空”。四无色定,为三界内的定,虽于色想已能解脱,但还不能伏除名想。为了破除名想,所以说有为空。若色若名,都属有为,有为诸法空无自性,无有少法可以说是或生或灭的,因此有为诸行,皆是世俗之所分别假立的,求其体性,本来空寂。如是伏除名想,名有为空。

八、前讲七真如时,说有一切法补特伽罗无我性及法无我性的相真如,并一切行唯是识性的了别真如。现在总于了知相真如的义上,生起四相,即二无我相与唯识相、胜义相。实则就是真俗的二相。二无我相即胜义相,如无自性相品说:“复有圆成实相,亦名胜义无自性性。何以故?一切诸法法无我性,名为胜义,亦得名为无自性性,是一切法胜义谛故,无自性性之所显故”。唯识相即世俗相,为欲遮去外境实有,说名了别真如,其实不是真胜义谛。文说若唯识相及胜义相,正是显示真俗的差别。这四相,由毕竟空等四空,能正除遣。由毕竟空,遣除补特伽罗无我相。般若经说:“毕竟空者,谓诸法毕竟不可得”。补特伽罗,是诸法之一,唯有假名,无实自体,体尚不可得,那里还可说为无相?不可说他相的有无,就是由毕竟不可得的毕竟空,遣除无我相。由无性空,遣除法无我相。般若经说:“无性空者,谓无少性可得”。诸法的少性都不可得,何来法无我的相?若有法无我相,此相亦空。所以由无性空,遣除法无我相。由无性自性空,遣除唯识相。无性,无诸法的体性,自性,离法体外,没有能和合性,合此二者,名为无性自性空。分别瑜伽品略释说:“谓世尊说一切诸行唯是识性,此遮外境实有,故作是说,非谓境无识是实有……此中境无,说彼无性,唯有识故,说名自性,此自性空,名无性自性空”。由胜义空,遣除胜义相。胜义,是最胜清净智所行的境义,名胜义性,不可执着他有胜义相,若认为胜义有相,那就不是真正的胜义,因胜义是无一切相的,如是无相,能空于彼,名胜义空。所以说由胜义空,能正除遣胜义相。

九、清净真如,为七真如之一,亦即佛所说的灭圣谛。现于所了知的清净真如义上,有无为相及无变异相的生起。无生、住、异、灭的四相,名无为相;常住一味相,名无变异相。能遣除这二相的,是无为空及无变异空。无为是对有为说的。有能相的生、住、灭三相,就可成立所相的有为法是有为;但用种种方法推求,并无能相的三相,能相没有,怎会有所相的有为?有为法不可得,那里还有不生不灭的无为法?所以胜义谛相品说:“决定无实有为、无为”。无为不可得,名无为空。般若经说:“无变异者,无放、无弃、无舍可得”。无变异是对有变异说的。一般以为生死是有变有异的,所以生死是无常故苦;涅槃是无变无异的,所以涅槃为常住故乐。殊不知涅槃的常乐,对生死的无常苦说的,实际涅槃界中,离诸性相,永绝一切分别戏论,没有实常实乐可言的,所以不可执有无变异相,此相不可得,名无变异空。

十、即于彼相,指前九相,对治空性,指前十六相。为对治彼相而思惟十六空时,即有十六种的空性相现前,所以说作意思惟故,有空性相。这空性相,唯有空空能正除遣。般若经说:“言空空者,谓一切法空,由空空,是名空空”。中边论说:“能见此者,谓智能见内处等空。空智空故,说名空空”。由此空空,能正除遣有空性相。如一定认为有空性相的存在,那还是一种妄执,不能见诸法实相的。

辛二除相解脱

壬一当机请问

“世尊!除遣如是十种相时,除遣何等?从何等相而得解脱”?

当机者提出二问:一、除遣何等心相?如前所说的十种相,于定、于散、于遍计、于依他,心相非一,究是遣除的那种心相?二、从何等相而得解脱?解脱说是离缚,纯有有相缚粗利缚二种,究从何等缚而得解脱呢?请佛为我指示!

壬二如来解答

“善男子!除遣三摩地所行影像相;从杂染缚相而得解脱,彼亦除遣。

佛解释说:由空所遣的诸相,是三摩地的所行影像,不是散心位上所见的境相,所以是定非散。所遣定中的影像,是依他起相,不是遍计执相,所以是依他非遍计。由能遣除三摩地所行的依他影像相,因而就从杂染的相缚而得解脱了。杂染,指一切的有漏法,有了有漏法的存在,就使有情的身心不得自在,所以名缚。如是名缚,有相缚、粗重缚的差别。不能了知依他境相,是缘生如幻、如阳焰等,于是能缘于他的见分,就为所缘的相分拘碍,不能得到自在,名为相缚。假使能缘于他的心与诸染污法相应而起,而为染污法所缚,不能堪任如实的观察所有真如,名粗重缚。彼亦除遣的彼字,指杂染缚。意谓三摩地中的所行影像能够除遣,彼杂染缚也就可以除遣了,因为勤修止观,是能解脱杂染缚的。如胜义谛相品说:“众生为相缚,及为粗重缚,要勤修止观,尔乃得解脱”,即此意。

壬三通外疑难

“善男子!当知就胜说如是空治如是相,非不一一治一切相。譬如无明,非不能生乃至老死诸杂染法。就胜但说能生于行,由是诸行亲近缘故。此中道理,当知亦尔”。

有人生这样的疑问说:如上所说的十七空,难道真是如上那样的对治十相吗?岂不一一空皆能对治十相吗?佛为他通释说:上面分别说明以什么空对治什么相,是就殊胜的意义说的;若就实际而言,一一空是能遣除一切相的,所以说非不一一治一切相。譬如十二缘起中的最初无明,不但能够生行,实也可以生识、名色、六入、乃至老死的一切杂染法的;通常所以都说无明生行者,那是就胜说的,因他是诸行的亲近缘故。此中道理,当知亦尔,是举法同喻,可知。

辛三总空性相

壬一当机请问

尔时,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此中何等空是总空性相?若诸菩萨了知是已,无有失坏于空性相、离增上慢”?

依唯识学者说,空与空性,言别而久殊:“执非有故,说之为空;理非无故,说名空性”。这与中观者说的空就是空性,空性就是空,是不同的。现在当机者的问意是:所谓空无彼体之法,究是指的什么?由彼空所显示的空性,又是何相?这问题非常重要,因为菩萨行者,假使了知了这空与空性的差别,无的如实知他是无而不执为有,有的如实知他是有而不执为无,远离增益损减二边的过失,契会于中道的真理,那就不会失坏于总空性相,同时也就离去增上慢了!执有执空的学者,不特失坏总空性相,且也离不了增上慢。正因为问题的重要,所以慈氏特别提出来请示!

尔时,世尊叹慈氏菩萨曰:“善哉!善哉!善男子!汝今乃能请问如来如是深义,令诸菩萨于空性相无有失坏!何以故?善男子!若诸菩萨于空性相有失坏者,便为失坏一切大乘。是故汝应谛听!谛听!当为汝说总空性相。善男子!若于依他起相及圆成实相中,一切品类杂染、清净遍计所执相,毕竟远离性,及于此中都无所得,如是名为于大乘中总空性相”。

尔时世尊下,赞问有益,如文可知。何以故下,说明有益的所以。是故汝应下,许说正答。现在分别说明如下:

一切大乘,总括的说,是指一切的大乘教法,分别的说,是指教、理、行、果的四者。唯识学者的空有观,是依、圆有,遍计执无,若能了知遍计执无,依、圆是有,即不失坏大乘,如有拨无依他起与圆成实,那就失坏一切大乘了。瑜伽真实义品说:“如有一类闻说难解大乘相应、空性相应、未极显了密意趣义甚深经典,不能如实解所说义,起不如理妄分别。由不巧便所引寻思,起如是见,立如是论:一切唯假,是为真实。若作是观,名为正观。彼于虚假所依处所,实有唯事,拨为非有,是则一切虚假皆无,何当得有一切唯假,是为真实?由此道理,彼于真实及以虚假,二种俱谤都无所有。由谤真实及虚假故,当知是名最极无者。如是无者,一切有智同梵行者,不应共语,不应共住。如是无者,能自败坏,亦坏世间随彼见者”。唯识学者认为一切唯假的,是罪大恶极的!罪大恶极的人,不能正确的理解佛法,当然是失坏大乘了!所以瑜伽论又说:“于色等法实有唯事起损减执坏诸法者所有过失,由是过失,于佛所说法、毗奈耶,甚为失坏”。对于失坏大乘的广为说明,详如瑜伽真实义品,兹不具释。

失坏大乘有这样的过失,所以我不能不为你解说总空性相,希望你好好的听!好好的听!善男子!一切法相有三,就是我在一切法相品中说的遍计所执相、依他起相、圆成实相。如此三相,遍计是无的,依、圆是有的,如有颂说:“遍计所执无,依他起性有;妄分别失坏,堕增减二边”。所以此中说于依他起相及圆成实相中,一切品类杂染表达式遍计所执相毕竟远离性,就是远离遍计所执相,亦即是于依他起的生无自性性中,如实了知相无自性性及胜义无自性性。及于此中都无所得,是约所了知的空性相中,空有二相皆已除遣说。如前经说:“于所了知真如义中,都无有相,亦无所得”。如是空有都无所得,为大乘中的总空性相。若诸菩萨了知如是大乘总空性相,那就名为善取于空而不失坏空性相,亦复远离增上慢了。

一切唯似,在唯识者看来,是失坏于大乘,而随入恶取空见了;但在中观者看来,却没有这样的严重过失。因据色即是空的自性空义以理解一切断有为法的假名不实,只是理解他的假名不实缘起幻有而已,并没有把这假名不实的缘起法拨之为无。这样,不但不是恶取空者,且是真能善解一切法自性空义者!所以从空宗看恶取空者,那是这样的:一分学空的学者,不了解即缘起而性空,即性空而缘起,误会了即世俗而胜义的性空义,以为即胜义而世俗的缘起因果事相也是无有;同时,又误会了即有而空的自性空,于是就破坏了即空而有的缘起有。由他破坏了因果事相的缘起有,所以称他为恶取空者!性空者没有拨无缘起事相,所以他是不负恶取空的雅号的。因此,什么是总空性相,中观者与唯识者的看法又不同。若于依他起相及圆成实相中,一切品类杂染清净,遍计所执相,毕竟远离性,是显遍计所执空;及于此中都无所得,是显依他、圆成亦无。如是三性都无所得,名为总空性相。所以般若经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能够这样的善解总空性相,才不会失坏大乘;不然,是否不失坏大乘,那还是问题哩!

己十四止观摄定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此奢摩他、毘钵舍那,能摄几种胜三摩地”?

当机者问:行者所修的三摩地,是很多的,如空、无相、无愿的三三摩地等,但现在所修的这大乘的止观,能够摄几种的三摩地呢?

庚二如来解答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如我所说无量声闻、菩萨、如来,有无量种胜三摩地,当知一切皆此所摄”。

佛解答说:凡我过去所曾经说过的,不论是声闻所修的、菩萨所修的、如来所修的无量胜三摩地,当知都是止观所摄,没有一种三摩地,不是这止观所摄的。

己十五因果作业门

庚一辨因果

“世尊!此奢摩他、毘钵舍那以何为因”?“善男子!清净尸罗,清净闻思所成正见,以为其因”?“世尊!此奢摩他、毘钵舍那以何为果”?“善男子!善清净心,善清净慧,以为其果。复次,善男子!一切声闻及如来等,所有世间及出世间,一切善法,当知皆是此奢摩他、毘钵舍那所得之果”。

当机问:以什么为因方能修这止观呢?佛答说:由二原因:一是清净尸罗,即别解脱戒。谓由严格的守持所受的净戒,内心欢喜而没有什么愧悔,于是身体便得轻安,身轻安故,内心就寂静,所以戒是定因。经说:“由戒生定”,就是此意。二是清净闻、思二慧所成的正见。出世清净的正见生起,是由两个因缘,即依他言音的多闻正法,与依所闻教法而作如法合理的思惟。以此闻、思,于是通达诸法实相的出世正见便生起了。正见生起,就能求奢摩他,能善毗钵舍那。所以此为定因。

当机问:修这止观所得的果又是什么呢?佛答说:善清净心,是修奢摩他所得之果。心是显定,所以三增上学中,名为增上心学。善清净慧,是修毗钵舍那所得之果。这是约殊胜的等流果说,若约共有的增上果说,止观各得如上二果的。所得定慧之果,是无漏而不是有漏的,所以名善;是清净而不是杂染的,所以名为清净。除这为正所得果外,其它如无量声闻、菩萨、如来所有的世出世间的一切善法,当知皆是这止观所得之果。有人说:佛所得的一切,都是无漏的,怎可说如来得世间的一切善法?测疏解说:“世间有二种:一体有漏,故名世间;二者体虽无漏,缘世间故,名为世间。谓后得智相应心等,是故世尊有民间法”。

庚二辨作业

“世尊!此奢摩他、毘钵舍那能作何业”?“善男子!此能解脱二缚,所谓相缚及粗重缚”。

当机问:所修的奢摩他、毗钵舍那,究有怎样的胜能业用?佛答说:止观二者,有解脱相缚及粗重缚的二种胜能业用。相缚,在印度有两种的解脱:一、一切有漏相分,名为相缚。谓以能知的心识去认识所知的诸有漏法时,本应了解他的如幻如化非有似有的,但因有漏的相分力,使能见的见分失却这种力用,且由无明蒙蔽的因缘,不特不能了知有漏的色心等法,是如幻非有,反妄执他有实在的自体。如是,相即是缚,名为相缚。二、第七末那识为相缚体。眼等前六识,对各自所缘的相分,本可了知他的如幻非有的,但因末那识恒时有我痴、我见、我慢、我爱的四惑与他相应的关系,所以就影响到前六识的认识不清,妄执自所缘的境相有实自性。如是,相指相分,缚指末那。相分之缚,名为相缚。粗重缚,向来也有两种的解释;一、有漏法上没有一种堪任的功能性,名粗重缚。二、烦恼、所知的二障种子,名粗重缚。如是相缚、粗重缚,缚住众生在生死海中不能出离,若要挣脱这两根强有力的绳索系缚,唯有精勤勇猛的修习止观,所以说此能解脱二缚为业。

辛一五系障

“世尊!如佛所说五种系中,几是奢摩他障?几是毘钵舍那障?几是俱障”?“善男子!顾恋身财,是奢摩他障;于诸圣教不得随欲,是毘钵舍那障;乐相杂住,于少喜足,当知俱障。由第一故,不能造修;由第二故,所修加行,不到究竟”。

佛所说的五种系,就是答文中的:一、顾恋身,二、顾恋财,三、于诸圣教不得随欲,四、乐相杂住,五、于少喜足。当机者的问意是:在这五种系中,几为修止的障碍?几为修观的障碍?几为止观双修的障碍?系为系缚,有了这五者的存在,就能拘碍定慧不能顺利自在的修成,所以名系。佛解答说:五种中的顾恋身与顾恋财,是修奢摩他的大障,为什么呢?因对自身外财生起顾恋不舍的心,那无始来的贪欲,必然就会炽盛起来,由贪欲的炽盛,就牵引内心向外奔驰,不能寂静安住下来了,所以成为奢摩他的大障。第三种于诸圣教不得随欲,是修毗钵舍那的大障,为什么呢?因对如来为诸菩萨所说的法假安立的十二分教,不曾能够随顺的“善听善受,言善通利,意善寻思,见善通达”。由于不能做到这步工夫,因而对佛所说的法假安立的十二分教,也就不“能正思择,最极思择,周遍寻思,周遍伺察”,所以成为毗钵舍那的大障。第四乐相杂住,第五于少喜足,是双修止观的大障,为什么呢?因喜在热闹的地方与广大的群众杂处在一起,多求多务多诸事业,不能安心的修止修观,所以成为二者的大障。或者在修习止观的过程中,稍微得到了一点境界,便生厌足之想,以为自己的工夫到家了,不再更进一步的希求胜上妙法,所以就障碍了止观的圆满成就。分开来说:由第一的乐相杂住,认为世间非常的系华热闹,生不起厌离之心,所以就不能造修止观。由第二的于少喜足,认为自己所得的已经圆满究竟,无须再画蛇添足的修习了,所以所修的加行不能到达究竟。

辛二五盖障

“世尊!于五盖中,几是奢摩他障?几是毘钵舍那障?几是俱障”?“善男子!掉举、恶作,是奢摩他障;惛沉、睡眠、疑,是毘钵舍那障;贪欲、瞋恚,当知俱障”。

五盖,就是答文中的:一、贪欲,二、瞋恚,三、惛沉、睡眠,四、掉举、恶作,五、疑。此五所以名为盖者,杂集论说:“能令善品不得显了,是盖义。覆蔽其心,障诸善品令不转故”。瑜伽论产:“覆真实义,故名为盖”。当机者的问意是:有情有这五盖的存在,是与所修的止观不相应的,但当正式修习止观时,那几种盖是奢摩他的障碍?那几种盖是毗钵舍那的障碍?那几种盖是止观共有的障碍?佛解答说:掉举、恶作盖,是奢摩他的障碍,因这二者的自性是躁动的。如掉举,是以身心躁动为相的,恶作,是以令心变悔为相的。心悔就不能安定,躁动就不能寂静,而修奢摩他的唯一目的,在求寂静与安定,现既因此二者的捣乱,不能达到目的,当然就成为修止的大障了。惛沉,是以身心沉没为相的,睡眠,是令观心昧略为相的,疑,是令心犹豫不决为相的。沉没就不明了,昧略就不清醒,犹豫就不果断,而修毗钵舍那的最大目的,在求惺惺明明,果决不惑,现既因他们的存在,不能达到这一目的,当然就成为修观的大障了。贪欲、瞋恚、的二盖,是止观的俱障,因这二盖都有扰乱止观的特性的。如贪欲,是以耽求诸欲为他的自相的,瞋恚,是以瞋恚有情为他的自相的。由耽求诸欲而向外追求,内心就不能寂静,被欲所蒙,内心就不能明了;由瞋恚有情而多所寻伺,内心就不能安定,心生恚怒,内心就不能认识清楚,所以这二盖,俱是止观的障碍。

辛三明满净

“世尊!齐何名得奢摩他道圆满清净”?“善男子!乃至所有惛沉、睡眠正善除遣,齐是名得奢摩他道圆满清净”。“世尊!齐何名得毘钵舍那道圆满清净”?“善男子!乃至所有掉举、恶作正善除遣,齐是名得毘钵舍那道圆满清净”。

当机问:行者修习奢摩他道,要到达怎样的程度,方算圆满清净呢?佛答说:掉举、恶作盖,说为奢摩他的障碍,是约最初得止说的,假使把这除遣了,获得了奢摩他定,还不能算是已得圆满清净,必须再进一步的遣除所有惛沉、睡眠盖,方能达到清净圆满的地步,因为惛、睡也是奢摩他的障碍的缘故。如瑜伽说:“若于修学增上心时,惛沉、睡眠数数现行,能为障碍”。所以需要解决他,才得圆满清净。当机问:行者修习毗钵舍那道,要到达怎样的程度,方算圆满清净呢?佛答说:惛沉、睡眠与疑的二盖,如前所说,是毗钵舍那的障碍,也是约最初得观说的,假使把这遣除了,获得了毗钵舍那,还不能算是已得圆满清净,必须再进一步的遣除所有掉举、恶作盖,方能达到清净圆满的地步,因为这二者也是毗钵舍那的障碍的缘故。如瑜伽说:“若于修学增上慧时,简择法故,掉举、恶作数数现行,能为障碍”。所以需要解决他,才得圆满清净。

辛四五散动

“世尊!若诸菩萨于奢摩他、毘钵舍那现在前时,应知几种心散动法”?“善男子!应知五种:一者作意散动,二者外心散动,三者内心散动,四者相散动,五者麁重散动。善男子!若诸菩萨舍于大乘相应作意,堕在声闻、独觉相应诸作意中,当知是名作意散动。若于其外五种妙欲诸杂乱相,所有寻思随烦恼中,及于其外所缘境中,纵心流散,当知是名外心散动。若由惛沉及以睡眠,或由沉没,或由爱味三摩钵底,或由随一三摩钵底,诸随烦恼之所染污,当知是名内心散动。若依外相,于内等持所行诸相,作意思惟,名相散动。若内作意为缘,生起所有诸受,由麁重身计我起慢,当知是名粗重散动”。

心散动法,就是相应心所中的一类心所,能令其心散乱倾动的意思。这散动法,摄论说有十种,本经说有五种。文中先是当机者的请问,次是如来的解答。在解答中,先是标数列名,次是次第别释。现就根据他的次第,别释如下:

一、作意就是用心的意思,有大乘相应的作意,有小乘相应的作意。菩萨行者修学止观,应该运用大乘的作意,不应运用小乘的作意;假使止观行者,舍于大乘相应的作意,而堕落在二乘相应的请作意中,去修学止观,那就名为作意散动了。为什么呢?内放弃大乘的用心,习二乘作意的缘故。杂集论说:“作意散乱者,谓于余乘、余定,若依、若入所有流散。谓依余乘,或入余定,舍先所习,发起散乱”。这是必然的,你原先修这样的定,忽又放弃了,去修那样的定,其心自然要散乱,所以名为作意散动。

二、外心就是心向外而奔放的意思。修习止观,自心应安住在所观的境上,假使还是向外界的境相去追求,那就违反自己所修的止观了。五种妙欲,即色、声、香、味、触的五欲;诸杂乱相,即贪、瞋、痴、男、女的五相。由五欲、五相的牵引其心,就发生种种不正当的寻思,以及生起诸随烦恼的活动。因为不正寻思及随烦恼,都是缘于五相、五欲而起的,如果没有这些,一心一意的安住在所观境上,那里还会有不正寻思的产生?又那里会有诸随烦恼的现起?及于其外所缘境中的外所缘境,仍是指上说的五欲、五相,而这与上所说不同者,前所举的五欲、五相,意在显示不正寻思及随烦恼的依处,不是显示散心的所缘;此所举的五欲、五相,是约散心的所缘境说,不是就什么所依讲,这是二者的差别。诸相,有使心向外驰惊的效力;寻思,能令心发生思慕躁动的功能;随烦恼,则又有令心恒时不得寂静的作用。合此三而言,就是纵心流荡驰散,务外而不务内,名为外心散动。杂集论说:“外散乱者,正修善时,于五妙欲其心驰散。谓方便修闻等善法,舍彼所缘,心外驰散,处妙欲中”。就是这外心散动的最好说明。

三、内心就是内在的心念或上或下而不得安定的意思。修止观行,其心固须向内而不向外,但向内并不就是显示心的安定,如不善用其心,还是有散动的。此内在的散动因素,就是诸随烦恼的染污心所。惛沉,是大随烦恼的一种,其相瞢懂,能障轻安毗钵舍那为他的业用。睡眠,是不定心所的一种,其性昧略,用能障观。沉没,是一种下劣心,由他能使所修的静定退失的。爱昧三摩钵底,三摩钵底是梵语,此云等至,由前加行的因缘,平等的离去沉掉至得此定,名为等至。爱味就是贪,谓由欲界的贪爱,爱味染着所得的上定,所以名为爱味三摩钵底。言随一三摩钵底诸随烦恼者,三摩钵底,指八胜处、八遍处、四无色的诸等至;诸随烦恼,指放逸、懈怠等。是诸烦恼在诸定中,不一定俱有,所以说随一。由如是等的诸随烦恼,扰乱所修的禅定,令定退失,名为染污。杂集论说:“由沉掉退失静虑”,亦即此意。所以叫做内心散动。

四、外相指先见闻觉知所认识的色等事相。于内等持所行诸相,指内三摩地中所行的影像。定中的影像相,为定的亲所缘缘,所以是内;所知事的本质相,为定的疏所缘缘,所以是外。虽说他是疏远的外相,但修观的行者,在三摩地中,对他却需要加以拣择思察的,由拣择思察的因缘,于是对所缘的所知事相,不能使之明了的现前,也即不能令心得到安住,所以名为相散动。杂集论说:“相散乱者,为他归信,矫示修善。谓欲令信己有德,故现此相。由此因缘,所修善法,渐更退失”。此说与本经的讲法不同,他的意思是:本来没有一种德相,而矫现出自己有德的样子,诳惑大众,欺骗大众,而实际于所修的胜定,一点功能都没有,名为相散乱。他与本经的主要差别;杂集是约外面的矫示相言,本经是约内面的缘外相言。不论是内缘外相,外现矫相,二者都有一种扰乱内心使心散动的特性,因此都名相散动。

五、内作意,指定中的作意,拣别不是散心的作意;所有受,指定中所起的喜乐情绪,拣别不是从外所得的喜乐。由粗重身计我起慢者,粗重是我见我慢的种子,这种子是在所依的身上有的,所以名粗重身。众生有这粗重身的存在,当他修习止观,于内作意为缘而生起喜乐的情绪时,就由见、慢的种子,计执我我所及我慢,以为我能得定,我能在定中得到喜乐,不知正因如此,不能如实的了知正所缘境,是为粗重散动。杂集论明显的说:“粗重散乱者,依我我所执及我慢品粗重力故,修善法时,于已生起所有诸受,起我我所及与我慢、执受、间杂、取相。谓由我执等粗重力故,于已生起乐等受中,或执为我,或执我所,或起我慢。由此所修善品,永不清净。执受者,谓初执着。间杂者,从此以后,由此间杂诸心相续。取相者,谓即于此受数执异相”。读这段文,对本经所说的粗重散动,可以完全明白,可说这是本经这里的最好注脚。

辛五十一障

“世尊!此奢摩他、毘钵舍那,从初菩萨地乃至如来地,能对治何障”?“善男子!此奢摩他、毘钵舍那,于初地中,对治恶趣烦恼业生杂染障。第二地中,对治微细误犯现行障。第三地中,对治欲贪障。第四地中,对治定爱及法爱障。第五地中,对治生死涅槃一向背趣障。第六地中,对治相多现行障。第七地中,对治细相现行障。第八地中,对治于无相作功用及于有相不得自在障。第九地中,对治于一切种善巧言辞不得自在障。第十地中,对治不得圆满法身证得障。善男子!此奢摩他、毘钵舍那,于如来地,对治极微细最极微细烦恼障及所知障。由能永害如是障故,究竟证得无着无碍一切智见。依于所作成满所缘,建立最极清净法身”。

初菩萨地,指最初的极喜地,如来地,指最后的佛地,乃至二字是超略之词,就是力量去初后中间的离垢地、发光地、焰慧地、极难胜地、现前地、远行地、不动地、善慧地、法云地的九地。地有多种的意义,主要的是依持义,种种修行的功德,依之而成立,依之而生起,所谓“能生功德名为地”。地的体性,就是无分别智契证法界实相,种种功德,只是地的眷属庄严。所以建立十一地者,是约对治十一种障而安立的,以菩萨在修行的过程中,渐离十一种所治障的隐覆,也就次第的深入于法界实相。此中,当机请问,如文可知;佛陀解答,略如下释。

一菩萨行者在不断的实践止观的过程中,从加行位世第一的后心,入于见道证得初地时,就对治了恶趣的烦恼、业、生的三杂染的重障。恶趣,通常是指地狱、饿鬼、畜生的三恶趣,实则可以总指五趣说的,因为同是所毁责的。菩萨未见道时,恶趣与三杂染,为入初地之障,修习止观可以对治,所以这能治道现在前时,那能障法就被对治了。二地的圣者,能够对治微细误犯现行的大障,微细误犯现行,就是于诸众生身误犯身、口、意的三业染行,这染行,在初地中还存在着,所以就障碍了二地的证得。若从初地趣证二地时,运用止观的能治道,对治这微细的烦恼垢,不再依有情身等误犯三业,就证得二地的真如法界了。三、三地的圣者,能够对治欲贪的大障。欲贪障,就是在五欲的境界上所起的贪爱。既在五欲上生起贪爱的染者心,当然就时时的住在散乱中,障碍胜定而不得生起了,所以名为欲贪障。若从二地趣证三地时,运用止观的能治道,对治这贪欲障,其心不再向外奔驰,就可证得胜定而发妙慧之光了。四、四地的圣者,能够对治定爱及法爱的大障。定爱,是对第三地上所得的胜定,生起贪爱染着之心而不能舍;法爱,是对第三地上所得的大法总持,生起贪爱染着之心而不能舍;由是障碍了四地的证得。若从三地趣证四地时,运用止观的能治道,对治这障,不再于胜定及大法总持上起爱,就可证得最胜菩提分法了。五、五地的圣者,能够对治生死涅槃一向背趣的大障。背谓厌背,趣谓趣向。四地菩萨还不能舍弃一向背厌生死、一向趣向涅槃的作意,以为生死是可厌的,涅槃是可欣的,不知生死即是涅槃,所以就违碍了五地的无差别相。若从四地趣证五地时,运用止观的能治道,获得真俗并观,通达法界的生死涅槃无差别性,就远离此障而证得相续无差别的法界了。六、六地的圣者,能够对治相多现行的大障。相多现行,就是别观十二缘起的流转门是杂染的,还灭门是清净的。在作观时,观中多时有这染净的差别相现行,所以就障蔽了六地无染无净的妙境。若从五地趣入六地时,修缘起智,观缘起毕竟空,通达染净平等,就证行无染净的法界了。七、七地的圣者,能够对治细相现行的大障。细相现行,是说前六地的菩萨,对如来的种种教法,还有微细的取相现行,所以就违碍了第七地的妙无相观,就可通达如来一切法门,法法皆是无差别的了。八、八地的圣者,能够对治于无相作功用及于有相不得自在的大障。第七地的菩萨,虽已能够做到无相行的地步,但还是有功用行的。同时,对于随所欲乐的现相现土,如现金银等相及大小土,还不能速疾自在的成办所作。因此,障碍了八地的无功用道。若从七地趣证八地时,运用止观的能治道,对治此障,悟入八地,就离有功用行,“证得无生法忍,通达诸法的不增不灭,得二种自在依止,能任运的现起身相及国土。八地菩萨得如幻三昧,观一切法无碍,随心所欲现的即能显现,叫相自在依止。能观诸世界,随心所欲变的何种国土即能变现,叫土自在依止。这两者,也是八地所证入法界的义相”。九、九地的圣者,能够对治于一切种善巧言辞不得自在的大障。于一切种善巧言辞就是四无碍解。菩萨在八地位上,虽已得到无相的妙乐,但于无相寂灭还有些耽着,还不能无功用行的去利乐一切有情,所以对于异名众相训词差别一切品类宣说法中,不能得到无碍的自在。入九地时,断此大障,成就微妙的四无碍解,遍往十方宣说善法,都能无碍自在,所以就证得智自在依止了。十、十地的圣者,能够对治不得圆满法身证得的大障。谓在九地菩萨的位上,对于一切神通作业总持定门,还不能得到确实的自在,所以不能证得圆满法身,因不能证得无量无边妙功德法所庄严的法身所以名障。若能远离此障,就得身、口、意的三业自在,自在的化导一切众生,完成自己的无边妙德,也就证得圆满法身了。十一、菩萨所修的止观道,不特能对治十地中所有的大障,就是如来地上的极微细最极微细的烦恼、所知的二障,也能对治。成唯识论说:“十地于法虽得自在,而有余障,未名最极。谓有俱生微所知障及有任运烦恼障种。金刚喻定现在前时,彼皆定断入如来地”。证入如来地,就超过如一切菩萨行菩萨地了。超过菩萨地的如来地,由于永远的解决极微细最极微细的所知障,所以就究竟证得无着的一切智见;由于永远的解决极微细最极微细的烦恼障种,所以就究竟证得无碍的一切智见。智见的差别,如前所说的,缘总法所有的妙慧,是名为智;缘别法所有的妙慧,是名为见。无着,是约如实知说;无碍,是约速遍知说。依于所作成满所缘,是四种所缘境事中的所作成办所缘境事。瑜伽论对这有解释说:“云何所作成办?谓修观行者,于奢摩他、毗钵舍那,若修若习若多修习为因缘故,诸缘影像所有作意,皆得圆满,此圆满故,便得转依。一切粗重,悉皆息灭。得转依故,超过影像,即于所知事,有无分别现量智见生”。最极清净法身,是对不极清净法身说的。十地菩萨,都得法身的,但前九地所得法身还未圆满,第十法云地虽已证得圆满法身,然未到达最极清净的阶段,如来由于把一切的烦恼习气,都已永断无余,所以所证得的法身,也就是最极清的了。

己十六能证菩提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依奢摩他、毘钵舍那勤修行故,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这是当机者的请问:谓行菩萨道的菩萨,从不断的实践中,完成了止观行,又怎样的依这止观的勤修加行,而证无上正等菩提的大利大果呢?

庚二如来解答

辛一正释

壬一法说

癸一加行位

子一思惟真如

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若诸菩萨已得奢摩他、毘钵舍那,依七真如,于如所闻所思法中,由胜定心,于善审定、于善思量、于善安立真如性中,内正思惟。

菩萨奢摩他、毗钵舍那,是在加行位中,因在这位中,依四种胜定,修四加行的。在这已前的资粮位上,虽也不断的在修菩萨行,但多住外门而修,是不能得止观的。中行位上已得止观的菩萨,为更进一步的修习,乃依流转等七真如的所观之境,于如过去所听闻所思惟的教法中,由殊胜的奢摩他、毗钵舍那的定心而修。以这止观二者,思惟染净法中的所有真如,有大堪能,有大势用,所以名胜;二道双运和合俱转,总称为一名胜定心。由这定心变缘真如之相,因三慧的不同,所以有三种的心相差别:一、于善审定,这是闻慧的功能。谓由闻慧生起一种胜解,而于所缘的真如,令心审定印持,没有一点犹豫。二、于善思量,这是思慧的功能。思谓思虑,即是思数发生智慧,而于所缘的真如,善巧思择,令心通达了知,没有一点颠倒。三、于善安立,这是修慧的功用。修谓修习,即是胜定发生智慧,而依真如的言教,善取其相,安置成立,以为所缘,令心安住,使之速证现观的。内正思惟者,内指在定中,简别不是散心,所以言内思惟;正是如理作意,简别不是不如理,所以言正思惟。虽说能够内正思惟,但在加行位上思惟真如,实际只能见到真如的相貌,并不能真正的见到真如的理性,这不可不知!

子二弃舍诸相

“彼于真如正思惟故,心于一切细相现行,尚能弃舍,何况粗相?善男子!言细相者,谓心所执受相,或领纳相,或了别相,或杂染清净相,或内相,或外相,或内外相,或谓我当修行一切利有情相,或正智相,或真如相,或苦、集、灭、道相,或有为相,或无为相,或有常相,或无常相,或苦有变异性相,或苦无变异性相,或有为异相相,或有为同相相,或知一切是一切已有一切相,或补特伽罗无我相,或法无我相。于彼现行,心能弃舍。

彼加行位上的菩萨,依七真如的正思惟,于是那能观的心上,一切所执受等的细相现行,皆能弃舍,那散心位上所现的一切粗相,或一切染污所现的粗相,或欲界下地所现的一切粗相,能弃舍,当更不成问题。这里说的弃舍粗细诸相,一往而谈,是指的遍计所执,实则依他亦在弃舍之中,因为内正思惟真如时,其依他起相亦不观察的,不观察依他,依他就不显现,约不显现,说之为舍。如前经说:“由真如作意,除遣法相及与义相。若于其名及名自性无所得时,亦不观彼所依之相,如是除遣”。由这可知遍计、依他的二相,都在弃舍之列。现将弃舍的细相,分别的说明如下:

所除的细相,总有二十二种,归纳起来分十一段说:一、所执受等的四相:心所执受相,即四义中的心执受义,或四念处中的身念处,或即执着遍计所执自性相。领纳相,即四义中的领纳义,或四念处中的受念处,或即六受身,而以领纳顺逆俱非境相为性的。了别相,即四义中的了别义,或四念处中的心念处,或即八种识,而以了别别境为其行相的。杂染清净相,即四义中的杂染清净义,或四念处中的法念处,或杂染相为烦恼、业、生的三杂染,清净相,为离系的菩提分法。二、内等的三相:内相,即顾恋身相及我慢相,或指自身名内,或以有情名内,或以六根名内。外相,即顾恋财相,或指他身名外,或以非情名外,或以六境为外。内外相,即男女承事资具相应相,或合自他身名内外,或合情非情名内外,或合根与境名内外。三、利他相,就是以四摄利益一切有情。或说菩萨执有菩提可求,有情可度,为了求得实有的菩提,即修学一切胜行;为了度实有的有情,即作一切有情义利。四、正智、真如的二相:正智,有世出世间的正智,有唯出世间的正智二种。如如,就是真如,为法无性所显圣智之所行的,不是言谈的安足处,亦即是言说之所不及的。五、四谛相:苦是以逼迫为相,有苦、空、无常、无我的四相;集是以生长为相,有因、集、生、缘的四相;灭是以寂灭为相,有灭、尽、妙、离的四相;道是以出离为相,有道、如、行、出的四相。六、为无为相:与生、住、异、灭的四相相应的,名有为相;无生、住、异、灭的四相相应的,名无为相。七、常无常相:常相,约没有变异说,实则就是无为相;无常相,约有变异说,实则就是有为相。八、苦变异等相:有说,苦、乐二受名有变异性相,舍受名为若无变异性相。有说,处在杂受的有情类中,容或与乐受相应的,名苦有变异性相,捺落迦中的有情,一向是苦,纯苦无乐,名苦无变异性相。九、有为同异相:有为法中有很多品类差别相,如有色、无色、有见、无见,有对、无对,有漏、无漏,若善、不善、无记等,如是名有为异相相,因一一自相不共与他的。若说无常是有为法的共相,苦是有漏法的共相,空、无我是一切法的共相,如是名有为同相相,因遍一切行皆是无常而共与他的。十、知一切相,谓知一切是一切已,是显诸法的自相,有一切相,是显诸法的差别相。或谓知一切是一切已,为尽所有相,有一切相,为如所有性。十一、二无我相:补特伽罗无我,约人无我说。众生是由众缘组织成的,离了一切的缘生诸行,要求别有一个实在的自我,是不可得的,所以名为补特伽罗无我,法无我,是约诸法没有实在的自性说。每一法的存在,都是依于众缘而存在的,离了一切的缘生诸行,要求别有一个实在的自性,是不可得的,所以名为法无我。于彼现行心能弃舍者,谓即于彼如上所说的现行诸相,加行位上的菩萨,依七真如而观心时,有力能够遣除他,使他不再现起的。

子三善修治心

“彼既多住如是行故,于时时间,从其一切系盖散动,善修治心。

菩萨行者,以能如理作意观察思惟真如相故,就能使他一颗跳跃的心,安住在胜定中,不向外驰散,如是久久修习,要怎样的入定就可以怎样的入定,名为多住。既能多住,所以不论在什么时候,修习止观,都能从五系、五盖、五散动中,善修治心。修是修习,治是对治。能对治道,不是随便的可以自己生起的,而是要多多修习方便生起的。能对治道生起,就能对治所治的诸障了,所以说善修治心。

癸二见道位

“从是已后,于七真如,有七各别自内所证通达智生,名为见道。由得此故,名入菩萨正性离生,生如来家,证得初地,又能受用此地胜德。彼于先时,由得奢摩他、毘钵舍那故,已得二种所缘,谓有分别影像所缘,及无分别影像所缘。彼于今时得见道故,更证得事边际所缘。

见道,是约见先所未见的真理说的,因在加行位后无间的真智生时,就能照会体见真如的。自内所证,是说见道时所证的真如理性,是圣者的圣智圣见,内自所证的,不是寻思所行的境界。寻思所行,是诸异生的俗智俗见,辗转所证的。通达智生,就是体见真如的无漏妙智,初从种起的,这初从种起的无漏妙智,有种功能可以契会真如,所以名为通达。前面说过,加行位上的菩萨,只能思惟真如,并不能真实的观察真如,只能见到真如的行相,并不能真正的见到真如的理性,对于所思所见的真如,还没有决定性的体认,所以不是自内所证。就是缘那真如的智慧,也属分别的有漏所摄,并不能现观,所以不能通达真如,不是无漏所摄。可是从加行位入于见道已后,由于不断的思惟真如的缘故,无漏的无分别智任运的生起,顿时的断除一切见所断惑,证得遍一切一味的真如。现说于七真如有七各别自内所证,是从诠而说,并不是说无相真见道位的前后七时而各别内证的,因为真如的自体唯一而非七的。菩萨在见道位中,由于通达智生证得自内所证的真如的缘故,于是就得入菩萨正性离生的殊胜利益了。正性,就是无漏圣道,生,就是二障种子。以无漏的圣道,断除分别的二障种子,使那能生后有的分别烦恼,永不现行,名为正性离生。入,谓趣入。谓菩萨的正性离生,要在初地中初入地心时,方能正式的证得,因此名为入菩萨正性离生。生如来家者,谓登地的菩萨,深入诸佛自证的法界,具有佛慧的气分,由此能令诸佛种姓,无断无绝,名生如来家,为真佛子。证得初地者,谓此地中所有无量威力神变的胜德,皆得自在受用。同时,菩萨行者在见道位以前──先时,由于获得止观行故,已得四种所缘境事中的前二种的所缘境;因此,彼于今时的见道位上,由于初入现观的关系,更复证得第三事边际所缘境。如是所缘,就是上面说过的诸法如所有性、尽所有性。这些名义差别,如前已说,不再重释。

癸三修道位

“复于后后一切地中,进修修道,即于如是三种所缘作意思惟。

修道,是约亲证真如法界后,仍不断以无分别智数数修习观察说的,因要再进一步的修习,才能渐渐减俱生二障种子。每入一地,有入、住、出的三心。前见道位,就是在初地初入地心时所建立的。从此初地住及出心以后,乃至一直到金刚无间道那个时候,都名修道位。见道后的十地不是一数,所以重言后后。在这后后的十地位中修学,就是对于如上所说的有分别影像、无分别影像、事边际的三种所缘,加以数数作意思惟,使能缘的观智渐增,所缘的妙境渐显,是为修道的意义。

壬二喻合

“譬如有人,以其细楔出于粗楔。如是菩萨,依此以楔出楔方便,遣内相故,一切随顺杂染分相皆悉除遣。相除遣故,粗重亦遣。永害一切相粗重故,渐次于彼后后地中,如炼金法陶炼其心。乃至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又得所作成满所缘。

以其细楔出于粗楔是譬喻:譬如竹管里有粗的东西──楔壅塞着不能拿出,要把他取出,先得用细的楔打进竹管去,才能把粗的挤出来;粗的一出来,细的也就出来,竹管就打通了,这叫做以其细楔出于粗楔。如是菩萨在定中发出一切法的无分别智,以此出世的无分别智,除遣粗细诸相,也就如这以楔出楔的方便一样,并不是不用这样的方便,可以除遣粗细诸相的。内相,就是三摩地所行影像的诸相。前说以胜定心,内正思惟真如理时,心于一切细相现行尚能弃舍,何况粗相,就是此意。菩萨修习止观,由能遣除内三摩地所行影像的诸相的缘故,一切随顺杂染分相,也就除遣,由除遣杂染分相的缘故,那沉重、刚强、障碍、怯劣、不自在转无堪能性的粗重相,也就被除遣了。若以细楔粗与法相合,那是这样的:内三摩地的影像是细楔,自性诸相是粗楔;或说身轻安为细楔,身粗重为粗楔:如其次第以细楔出粗楔。无性摄论说:“圣道微妙,故如细楔,所治种子,其性粗重,故如粗楔”。菩萨修习三摩地,以圣道的细楔,遣除二障的粗楔,是为以楔出楔义。因菩萨悟入见道时,于初地位中,永远的断除相及粗重的二缚,所以进入修道以后,就能渐渐的于彼后后的诸地中,如陶炼生金的方法一样来陶炼自己的内在的心。瑜伽论说:“谓陶炼生金略有三种:一、除垢陶炼,二、摄受陶炼,三、调柔陶炼。除垢陶炼者,谓从金性中,渐渐除去金中细垢,乃至唯有净金在。摄受陶炼者,谓即于彼郑重销煮。调柔陶炼者,谓销煮已,更细炼冶瑕隙等秽,如金性内所有生金,种性位中心净行者,当知亦尔”。陶炼生金者,炼去一切垢秽,使所陶炼的金性,调柔随顺,随其所乐的要怎样的转变就怎样的转变,可作种种的庄严具。如是勤修瑜伽行的行者,将内心中的一切粗细垢秽除去,就可随心所欲的,或安立在奢摩他品上,或安立在毗钵舍那品上,于种种义中,如所信解的皆能成办。非但地地这样的陶炼其心,乃至究竟证得无上正等菩提时,又依此位,于四种的所缘境中,更得第四所作成满所缘。

辛二总结

“善男子!如是菩萨于内止观正修行时,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这是总结。地前地上的菩萨,对于止观二道,能勤正修行的缘故,所以就证得无上菩提。菩提心言,显与四智相应的。菩提与菩提心的差别:菩提,是约智的功用增上说;菩提心,是显与智相应的心心所法。

己十七引发威德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云何修行引发菩萨广大威德”?

菩萨的广大威德,就是六神通的诸功德法,这神通的功德法,有种广大不可思议的威力,所以名为广大威德。六神通,即天眼、天耳、他心、神境、宿命、漏尽的六种。这在大小乘的圣者都有的,不过菩萨有不共于二乘的地方,这就是关于利他方面的。如于无量无数诸有情类,及于无量无数威力方便,如所应作的利益众生的事,在大乘圣者,不特能如实的知道,且能真实的去做;但在小乘圣者,去实践利益众生的事固办不到,其实连知都还不知哩!如是菩萨广大大威德,要依勤修止观的妙行,方能引发,但是什么是引发彼广大威德的方便呢?当机者还不知道,所以特别提出来请示佛陀!

庚二如来解答

辛一正释

壬一标数列名

“善男子!若诸菩萨善知六处,便能引发菩萨所有广大威德:一者善知心生,二者善知心住,三者善知心出,四者善知心增,五者善知心减,六者善知方便。

处是广大威德的所依处。菩萨若能以善巧智如实了知心生、心住等的六处,就能引发菩萨所有的广大威德了!

壬二次第别释

癸一善知心生

“云何善知心生?谓如实知十六行心生起差别,是名善知心生。十六行心生起差别者:一者不可觉知坚住器识生,谓阿陀那识。二者种种行相所缘识生,谓顿取一切色等境界分别意识,及顿取内外境界觉受,或顿于一念瞬息、须臾现入多定,见多佛土,见多如来,分别意识。三者小相所缘识生,谓欲界系识。四者大相所缘识生,谓色界系识。五者无量相所缘识生,谓空、识无边处系识。六者微细相所缘识生,谓无所有处系识。七者边际相所缘识生,谓非想非非想处系识。八者无相识生,谓出世识及缘灭识。九者苦俱行识生,谓地狱识。十者杂受俱行识生,谓欲行识。十一喜俱行识生,谓初二静虑识。十二乐俱行识生,谓第三静虑识。十三不苦不乐俱行识生,谓从第四静虑乃至非想非非想处识。十四染污俱行识生,谓诸烦恼及随烦恼相应识。十五善俱行识生,谓信等相应识。十六无记俱行识生,谓彼俱不相应识。

善知心生,生是生起,即心正在现行活动。善知,指能知智心生,指所知心。有十六行心的生起差别不同,如能以善巧智如实的了知,是名善知心生。

一、阿陀那识的心生:阿陀那,译为执持,依摄论说,有执受色根和执取自体的两个意义。依本经心意识相品说,有于身随逐执持的意义。不可觉知,是说阿陀那识的能缘行相,所缘的对象,都是难可了知的。因为,能缘的行相,是极微细最极微细的,所以难可了知;所缘的对象,就执受境说,是极微细的,就器世间说,是难测量的,所以难可了知。坚住,是约阿陀那识具有坚住性说。坚是安定稳固的意思,并非没有变化,不过在变化的一类相续中,有相对的固定。凡过于流动性的东西,他没有保持熏习的能力,那功能性就会散失。阿陀那是相续一类、固定一味的,有被熏的可能性,不像那转易间断的转识,不堪受熏,所以说为坚住。器是识所变现的器世间相,亦即外大种及所造色,所以名为器识。又有合坚住器三字解释,谓坚住即器世间相,因为识所变现的外器世间,一定是一劫住的,不同业所感的根身,随其寿命的结束而结束,而是恒时相续的,所以名为坚住。二、种种行相所缘识生,行相是能缘的见分,所缘是所缘的相分;所缘的不是一种,名为种种所缘;行相也非一个,名为种种行相。无性摄论说:“于一识中一分变异似所取相,一分变异似能取见。此之二分,各有种种差别行相俱时而起。若有不许一识一时有种种相,应无一时觉种种境”这具有种种行相种种所缘的识,唯约具有分别的意识说,所以说谓顿取一切色等境界分别意识。色等境界,就是色、声、香、味、触、法的六境。眼识唯取色境,乃至身识唯取触境,而意识可以顿取一切所识的六麈境界。顿取,是说在一刹那中,可以遍缘诸境,不是先缘一境,后又缘一境。及顿取内外境界觉受者,分别瑜伽品略释中说:‘此第二释。义说一切识,名种种行相所缘识也,非唯一意识。何等一切?如摄大乘“谓身、身者、受者识、彼所受识、彼能受识、世识、数识、处识、言说识、自他差别识,善趣恶趣死生识”’。这是摄论所说的十一种识。身识,就是五色根。身者识,是五识所依的意思。受者识,是无灭意,即六识生起的无间灭意根。彼所受识,就是所取的色等六麈。彼能受识,就是能取的眼等六识。世识,是相续不断的时间。数识,是一二三四等的数目。处识,是有情的住处,如聚落、庄园等。言说识,是依见、闻、觉、知而起的言说。自他差别识,是有情间自他的各各差别。善趣恶趣死生识,是在善恶趣中的死生流转。如是十一种识,最初的五种,为觉受体,后面的六种,为前五的差别,亦属觉受所摄。如是诸识,若取内境,若取外境,从上所说可知。一念瞬息须臾乃至分别意识者,这是约无漏识的种种行相所缘识说。地上的菩萨,由于后得无漏自在力的缘故,具有无量的威德神变,所以有时在一念间,能入多定,以净天眼,见多佛土,见多如来,所以说顿于一念瞬息须臾现入多定见多佛土见多如来分别意识。三、小相所缘识生,即欲界所系的第八阿赖耶识。小相,就是欲界的境相。以阿赖耶识在欲界中,唯缘狭小的执受境,了别狭小的执受所缘。四、大相所缘识生,即色界所系的第八阿赖耶识。大相,就是色界的境相。以阿赖耶识在色界中,是缘广大的执受境,了别广大的执受所缘的。五、无量相所缘识生,即无色界中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所系的阿赖耶识。无量相,就是空识二处所有的相,是无边无际的。阿赖耶识在这二处中,是缘无量的执受境,了别无量的执受所缘的。六、微细相所缘识生,即无色界中无所有处所系的阿赖耶识。此处中相,超过一切有所有的相,所以是微细的。阿赖耶识在这无所有处中,就缘这微细的执受境,了别这微细的执受所缘的。七、边际相所缘识生,即无色界中非想非非想处所系的阿赖耶识。此处中相,第三界相的最后边,所以名边际相。阿赖耶识在这处中,就缘这最极微细的执受境,了别这最极微细的执受所缘的。八、无相识生,即出世的识及缘灭的识。无相,是约远离有漏的一切戏论相说。出世识,是与出世间智所相应的净识,通于无漏的八种净识,不是唯指那一识说。缘灭识,是与灭谛所相应的识,通于无漏的八识及有漏的意识。九、苦俱行识生,即地狱所有的转识。地狱中的众生,时时在受极苦,认识生起,即与诸苦相应,所以名苦俱行识生。十、杂受俱行识生,即欲界中所有的转识。欲界的七转识,时而与苦受相应,时而与乐受相应,时而与不苦乐受相应。与这三受相杂俱转,所以名杂受俱行识生。十一、喜俱行识生,即色界初二静虑天所有识。初静虑名离生喜乐地,二静虑名定生喜乐地,所以此二静虑中的识,有喜受与之相应而起。本来,此二地也有乐受的,因本经分五受差别的缘故,且说喜受俱行。十二、乐俱行识生,即色界第三静虑天所有识。三静虑名离喜妙乐地,所以唯有乐受与之相应而起。十三、不苦不乐俱行识生,即色界第四静虑天及无色界空、识、无所有、非想非非想处天所有识。此诸天中,唯有舍受与之相应而起的。十四、染污俱行识生,即与贪等六根本烦恼以及小、中、大的诸随烦恼所相应的有漏七识。本、染污俱行识生,与他相应而起的心识,也就名为染污俱行识了。十五、善俱行识生,即与信、惭、愧、无瞋、无痴、勤、轻安、不放逸、行舍、不害的十一善法相应而起的有漏六识与无漏八识。信等十一是善行法,与之相应而起的识,亦即属于善性,所以名为善俱行识。十六、无记俱行识生,即与染污与善都不相应的有漏六识及第八识。无记,是约在善不善的益损义中,不可以记别他是什么,名为无记。与之相应而起的识,亦即属于无记性了,所以名为无记俱行识生。

癸二善知心住

“云何善知心住?谓如实知了别真如。

住是安住,不散乱的意思;或住是依住,能为受用居处的意思。了别真如,即经前面说的“谓一切行唯是识性”。识性,就是唯识的真胜义性。以无漏的无分别智,确实的证得这真胜义性,名为如实了知了别真如。到这时候,无漏智与真如理,平等平等的没有丝毫差别,所以亦可名为实住唯识。三十颂说:“若时于所缘,智都无所得,尔时住唯识,离二取相故”。

癸三善知心出

“云何善知心出?谓如实知出二种缚:所谓相缚及麁重缚。此能善知,应令其心从如是出。

出谓出离,是出离系缚的意思。相缚及粗重缚,如两根绳子牢固的系缚住众生,使之不得出离。行者从修学中通达真胜义性后,能总观察自内所有的一切杂染,同时并了知自身外为相缚所缚,内为粗重缚所缚。如是如实了知的因缘,应令无分别智相应之心,从这二种系缚中超出,不再为他所缚,名为善知心出。

癸四善知心增

“云何善知心增?谓如实知能治相缚、粗重缚心,彼增长时,彼积集时,亦得增长,亦得积集,名善知增。

增谓增长,即使所修的成为上品法,名为增长。能治相缚及粗重缚心,就是修道当中所有的能治道。这能治道在活动的过程中,势力增盛,名为增长,由于他的增长,所熏识中的本有种子亦得增长,是为彼增长时此亦得增长。若能治道在活动的过程中,摄植习气,名为积集,由于他的积集,所熏识中的新熏种子,亦得积集,是为彼积集时此亦得积集。若增长,若积集,能够以如实慧如实了知,名为善知心增。

癸五善如心减

“云何善知心减?谓如实知彼所对治相及麁重所杂染心,彼衰退时,彼损减时,此亦衰退,此亦损减,名善知减。

减谓损减,就是使所有的杂染,渐次的成为下品,名为损减。所杂染心,就是阿赖耶识。因他一方为杂染法之所熏习,一方又执持所有的杂染种子,所以名为所杂染心。彼相及粗重的二缚,是所对治的杂染,当彼势力赢劣衰退时,或生不增益而损减时,此所杂染的阿赖耶识,也就衰退损减。若约种子与现行对说,二缚的现行衰退、损减时,二缚的种子也就衰退、损减。若衰退,若损减,能够以如实慧如实了知,名为善知心减。

癸六善知方便

“云何善知方便?谓如实知解脱、胜处、及与遍处,或修或遣。

方便,就是加行。解脱,就是八解脱:一、内有色想外观色,二、内无色想外观色,三、净背舍身作证,四、空无边处,五、识无边处,六、无所有处,七、非想非非想处,八、灭受想处。在四禅中修这八解脱,最初从观色自在到离于色相,渐渐舍劣修胜,进到灭受想处。胜处,就是八胜处:一、内有色相外观色少,二、内有色相外观色多,三、内无色相外观色少,四、内无色相外观色多,五、内无色相外观色青,六、外观色黄,七、外观色赤,八、外观色白。于定中观察,最为殊胜,名为胜处。遍处,就是十遍处:一、青,二、黄,三、赤,四、白,五、地,六、水,七、火,八、风,九、空,十、识。于定中观此十者,一一都遍一切处,,名十遍处。或修或遣者,谓于所缘的解脱、胜处、遍处而修加行时,即对所缘的境界,生起极坚强的胜解。虽然,但不于此起执,随复将其除遣,除遣后,复在这境界上生起胜解,或在其它的境界上生起胜解。如是这样的一面除遣,一面生起,使后后的胜解,一个比一个明净,乃至究竟显现,是为或修或遣的意思。修此方便加行,引诸功德,如瑜伽论说:“八色遍处善清净故,能引贤圣胜解、神通,及于诸事转变神通。如其胜解,随所转变,皆能成就。又能变作金银等物,堪有所用。由识遍处善清净故,便能引发无诤、愿智、无碍解等诸胜功德。由空遍处善清净故,随其所欲,皆转成空”。这似乎是说唯十遍处,能够引发功德,而就本经看,解脱、胜处、遍处,都能引发功德的。

辛二总结

“善男子!如是菩萨,于诸菩萨广大威德,或已引发,或当引发,或现引发。

如是善知六处的菩萨,由于善巧的如实的了知六处的缘故,对于菩萨的广大的威德神通;或在过去世中已经引发,或在未来世中当能引发,或在现在世中能现引发。不论是过去、未来、现在的菩萨,如不能如实的了知上述的六处,那是不能引发菩萨的广大威德的。

己十八无余永灭门

庚一当机请问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如世尊说:‘于无余依涅槃界中,一切诸受无余永灭’。何等诸受于此永灭”?

无余依涅槃,对有余依涅槃说的。通达一切法的寂灭性,离烦恼而得到内心的解脱,名为涅槃,但由前生惑业所感的果报身还在,尚有所余,是为有余依;烦恼断尽而果报身亦灭,不再有物我、自他、身心的拘碍,了无所余,是为无余依。涅槃,简单的说,就是众苦永寂的意思。证入无余依涅槃界中的圣者,一切相应的诸受,无有余剩的永远灭尽,这是佛在过去曾经说过的。但所谓诸受,究竟是此什么受,在此涅槃界中永灭呢?当机者还不大了然,所以提出来请示佛陀。

庚二如来解答

“善男子!以要言之,有二种受无余永灭。何等为二?一者所依麁重受,二者彼果境界受。所依粗重受,当知有四种:一者有色所依受,二者无色所依受,三者果已成满麁重受,四者果未成满麁重受。果已成满受者,谓现在受。果未成满受者,谓未来因受。彼果境界受,亦有四种:一者依持受,二者资具受,三者受用受,四者顾恋受。于有余依涅槃界中,果未成满受,一切已灭。领彼对治明触生受,领受共有。或复彼果已成满受。又二种受,一切已灭。惟现领受,明触生受。于无余依涅槃界中般涅槃时,此亦永灭。是故说言于无余依涅槃界中,一切诸受无余永灭”。

佛陀解答:无余依涅槃界中无余永灭的诸受,说来虽然很多,但切要而言之不出两种,一是属于内身所有的诸受,即所依粗重受;一是属于外器所有的诸受,即彼果境界受。前者又可分为四种:一、有色所依受,就是五识相应的身受,以别别依于色身而有的。身是色法,名为有色,这有色的身体,为身受的所依,名有色所依受。以五受配属说,身受唯有苦受与乐受,忧、喜、舍的三受是没有的。有说有色所依受,是欲、色二界所有的受,因这二界中是有色的。二、无色所依受,就是意识相应的心受,以唯依于内心而有的。依这无色的心识为所依,而直忧、喜、苦、乐、舍的五受,名为无色所依受。有说无色所依受,是无色界所有的受,因无色界中是无色的。三、果已成满受,谓由过去无明、行所生的现在果受,已与果故,所以名为果已成满受。四、果未成满受,谓由现在的烦恼、业,能感未来的因受,未与果故,所以名为果未成满受。简单的说,前者是现在果受,后者是未来因受。第二彼果境界受,亦有四种:一、依持受,是缘器世界的受,因器世界为一切之所依持的。二、资具受,是缘饮食等的受,因饮食等是资生所需的资具。三、受用受,是缘苦、乐等的受,因依于器界受用资具而有苦、乐等的感受不同的。四、顾恋受,是与贪相应的受,因贪而顾恋已有的财物的。如是四受,能与六根为增上果,依内六根,缘外六境,从境得名,所以叫做彼果境界受。集论说:“眼等六根,受用力故,有六境生”,就是此意。

如上所说的诸受,要到什么时候,才可把他永灭呢?依本经说,于入有余依涅槃界中时,就可永灭了。果未成满受一切已灭者,谓证阿罗汉的圣者,住在有余依的涅槃界中,一切烦恼皆已断尽无余,由烦恼的无余断尽,不再感受未来的诸苦,是为果未成满受一切已灭。从凡夫到圣者,主要的是要断除无明与贪爱,无明断了,那所缘不如实知的诸无明触所生的诸受,也就断了,所以在现法中,就证得慧解脱。同时,由无明断故,无明触所生诸受相应心中所有的相应贪爱烦恼,也就随之解决。灭除一切,最好是以缘起诸行来说明,谓于现法中,最先解决无明,无明灭故,无明所相应的触亦灭;无明触灭,从无明触所生的诸受亦灭;无明触所生诸受灭故,爱亦随灭,如是乃至诸行皆灭,一切不生,就得于现法中,就得住于有余依的涅槃界,而证得现法涅槃了。领彼对治明触生受者,触有无明触、明触的二种,受也有无明触所生受、明触所生受的二种。现说领彼对治明触生受,就是简别无明触所生受,因无明触所生受是明触所生受之所对治的。也可说前者是有漏受,后者是无漏受。领受共有者,谓领受共有的器世间受。器世间不是那个个人独自受用的,而是无数有情所共受的,所以说领受共有。这在阿罗汉的圣者还是有的,因为共分别所起的相等诸物,虽自己对他不起分别,但为其它有情分别之所任持的关系,并不因圣者的无分别而永灭。或复彼果已成满受者:这是阿罗汉现实所有的身受。因为住在有余依涅槃界中,虽已断除无明与爱,但由过去业所感得的果报身还在,那些饥渴之苦,时节变苦,以及所有的逼迫等苦,仍然是免不了的,所以说领受彼果已成满受。彼果已成满受,是所依粗重受的第三种受,实际,有色所依受与无色所依受,罗汉也是有的,此中略而未谈。领受共有,是彼果境界受中的第一依持受,至于第二资具受,第三受用受,罗汉亦有,但是略而未谈。然因圣者已灭除贪爱,所以没有第四顾恋受。又二种受一切已灭者,谓所依粗重受与彼果境界受的所有差别诸受,悉皆已灭,名一切灭。惟现领受明触生受者,谓无学身中漏尽所有的诸受,为无漏受,以此诸受都是明触所生的缘故。有余依涅槃界中所未灭的诸受,如第一释中的明触受,共有受,彼果已成满受,及第二释中的惟现领受明触生受,一入无余依涅槃界中般涅槃时,就一切永灭了,所以说于无余依涅槃界中,一切诸受无余永灭。

戊二结叹劝修学

尔时,世尊说是语已。复告慈氏菩萨曰:“善哉!善哉!善男子!汝今善能依止圆满最极清净妙瑜伽道,请问如来。汝于瑜伽,已得决定,最极善巧。吾已为汝宣说圆满最极清净妙瑜伽道,所有一切过去、未来正等觉者,已说、当说皆亦如是。诸善男子、若善女人,皆应依此勇猛精进,当正修学”!

圆满最极清净妙瑜伽道,约四义来显示他:圆满是对不圆满说,二乘圣者所修圣道,虽能断烦恼障,但不能断所知障,是以不得名为圆满。最极,是最极无上的意思。所修的止观道,只有超过其它的一切道,而决不会为余道所超胜,是以说名最极。清净是对杂染说,要得清净,须修无漏道,若以有漏道修习,那就不能离诸杂染获得清净,所以说清净,是简别有漏的。妙是难测的意思,谓菩萨所修的瑜伽道,是微妙甚深难可测度的,所以说妙。合此四义,名为圆满最极清净妙瑜伽道。修此瑜伽道的圣者,证得事边际所缘境界,对此妙道,就能发起最极善巧决定之心,所以说已得决定最极善巧。这是赞叹当机者的请问有益。吾已为汝宣说下,显诸佛同说。意谓我所说的这止观妙道,不特是我一佛是这样的宣说,十方三世一切诸佛,都这样宣说的。诸善男子、若善女人下,是结劝修学,如文可知。

丁二重颂

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而说颂曰:“于法假立、瑜伽中,若行放逸失大义;依止此法及瑜伽,若正修行得大觉。

这一颂是总标失、德。谓佛为诸菩萨所说的法假安立的十二分教,及佛为诸菩萨所说的圆满最极清净妙瑜伽道,若诸菩萨于此教、道之中,行有放逸,那就失去重大的义利。这大义利,就是大涅槃果。若诸菩萨于此教、道,能够依之而正修行,那就可以证得大觉了。这大觉,就是大菩提果。简单的说:修就有功德,不修就有过失。

“见有所得求免离。若谓此见为得法,慈氏彼去瑜伽远,譬如大地与虚空。

这一颂是显见有所得的过失。谓修瑜伽行者,如依止观推寻见有所得,而即执着此见为所得法,以为得到什么了,那你要求解脱,免生死苦,不特很难,且亦无有是处,所以说之为难。同时,与己所修的妙瑜伽道,也相去甚远,其去远的程度,如大地之与虚空的相距一样。

“利生坚固而不作,悟已勤修利有情。智者作此穷劫量,便得最上离染喜。

这一颂是显利生、离染的功德。谓修瑜伽行者,虽不断的为自利而修行,但也不断的作利益众生的事业,他之所以能够积极行利他行,是因大悲心的圣固使然。可是从大悲出发而利益众生,内心从不作这样的想:我是能够利益他的,他是为我所利益的,自他能所一切皆泯。悟达了这个真理,于是就更加精进勇猛的修学利益有情的事业,乃至穷劫量的时间,都在做这利生的工作,所以就得最上离染的喜乐了。

“若人为欲而说法,彼名舍欲还取欲。愚痴得法无价宝,反更游行而乞丐。

这一颂是显为欲说法的过失。谓利他的菩萨,为了度生,当然就要说法,但说法时,要以以愿心说,不可为求名闻利养说。说法,是舍欲;求名利,是还取欲。如有为求名闻利养而为人说法,是名舍欲还取欲。舍欲还取欲的人是愚人,可怜愚人已经得到正法的无价宝,他不知道藉此上求无上正等菩提,反而向下求世间的名闻利养,这是多么的愚蠢呀!如世间的痴人,得到了无价的宝贝,自己不晓得受用,反而向街头去做乞丐,你说他可不可怜呢?

“于诤諠杂戏论著,应舍,发起上精进。为度诸天及世间,于此瑜伽汝当学”!

这一颂是显舍着利生的功德。谓利他的行者,对于一切诤论,一切諠杂,及诸戏论的取着,应完全的舍而不执,发起增上的勇猛,去修如来所说的妙瑜伽道。为什么呢?为度世间的诸天人等呀1为了度生,如果不舍一切执着,而于此妙瑜伽道精进勤修,怎能完成自己的功作呢?所以佛陀特别劝告说:于此瑜伽汝当学!

丙二奉持教名

尔时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于是解深密法门中,当何名此教?我当云何奉持”?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此名瑜伽了义之教,于此瑜伽了义之教汝当奉持”?

佛给慈氏菩萨以十八门详细的辨明止观之相,慈氏听后,虽已明了其中所诠的教义,但能诠的教名应当叫做什么,怎样的奉持这教法,还不明白,所以特又提出来请示佛陀。佛陀一面告诉他叫做什么教名,一面又指示他如何奉持。如文所指可知。

丙三显示教用

说此瑜伽了义教时,于大会中,有六百千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三百千声闻,远尘离垢,于诸法中,得法眼净;一百五十千声闻,诸漏永尽,心得解脱;七十五千菩萨,获得广大瑜伽作意。

在深密法会中,听佛说瑜伽了义教的,有众生,有声闻,有菩萨,他们听了,各得一种胜利,分别说来,有四种的胜利差别:一、发心胜利,这是众生得的。约有六十万的众生,听了瑜伽了义教后,发起上求下化的大菩提心来。二、远麈离垢,这是一分声闻得的利益。约有三十万的声闻,听了瑜伽了义教后,远离现行烦恼的麈,除去烦恼种子的垢,而得法眼净──见四圣谛。三、得解脱益,这也是一分声闻得的。约有十五万的声闻,听了瑜伽了义教后,永尽诸漏心得解脱。漏是烦恼的别名,主要的是爱与无明。永尽爱漏,得心解脱,永尽无明漏,得慧解脱。四、得广大瑜伽作意益,这是菩萨得的。约有七万五千菩萨,听了瑜伽了义教后,得到广大的瑜伽作意。广大,指人法二空说,瑜伽,即止观二道。菩萨获得缘二空性的止观作意,名为广大瑜伽作意。如上所说,都是由听闻瑜伽了义教所得的殊胜利益,所以听闻正法,只要摄心谛听,决不会唐劳无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