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完《地藏经》,还有一点时间,我跟你们讲一些事实,两个都是美国人。一个姓何的,叫何悟明,这个何悟明也是很诚心的,但是有点小毛病,总也去不掉,什么毛病呢?抽香烟的毛病。那个时候是一九六八年,我在维福利街天后庙住,在一层楼五十尺乘二十五尺这么大的一个面积。咱们住有三、四十人,怎么样住法呢?就是人都打地铺,在前边一排一排,像军队似的,就在那楼板上睡觉,也没有床。但是这么一排一排的,也挤不下三、四十个人,所以剩下的一些人就到外面天台上去睡觉。天台睡觉,一下雨怎么办呢?每一个人就用一块雨布遮在四方形的木头箱子,正好人在里面,也可以坐,也可以在里头坐着睡觉,所以就这么练出坐单的。这种四方箱子在天台上,一个一个的大约摆有十多个。这个何悟明也是在天台上住,有一天晚间两点多,他就偷偷的开门跑出去,谁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五点回来就叫门,因为门锁着,所以他进不来。问他是谁,他就说:“明”!因为我们那儿有个叫果宁的,果宁、果明音都差不多,人家听了以为是宁,就帮他开门。开了门,他进来了,到了楼上,偷偷的跑回他的箱子,窝在里面。偏偏我也在那儿,我问他:“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说:“我什么地方也没去。”
“什么地方也没去?真的?假的?”
“嗯……”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说:“你什么时候去的?”
“嗯……”也不敢说,就“嗯……”。
我说:“你出去干什么的?”
“Walk! Take a walk !(散步)。”
“你walk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我……我就是散散步!”
“你walk到加油站干什么?”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我……”
“我什么?你到那边干什么?”
“我到那边看看!”
“你看看?买着什么东西?”
“喔!没……没有!”
“没有?你香烟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一问,他傻了,眼睛睁大大的,“我……我到那边买一包香烟。”
“买完一包香烟,你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walk!”
“Walk? 怎么 walk 到巴士上去了呢?你到巴士上干什么?你到巴士上 walk ?”
“我……我到五号巴士。”
“你去五号巴士?你在车上有没有抽香烟?”
“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给一个黑女人一支香烟?”
喔!……这会儿,更吓坏了。
“我……我给她一支香烟,好和她讲话。”
“你为什么不和男人讲话?要找一个黑女人讲话?”
“哦……我没有旁人嘛!”
“车上有四、五个人,没有旁人?”
“谁对您说的?”
我说:“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吗?”
“我没有告诉您!”
“你没有告诉我?你忘了!刚才告诉我!”这么样吓坏了。吓坏!我真打人,我告诉你们,不是假的,我拿起这么长一根木头棒,在头上很用力的打了他一下:“我告诉你,你以后再不守我的规矩,我就打死你。”难怪他们大家说我是人民教,这会儿吓得以后再也不敢偷跑出去。这是我最初教化美国人的第一次,把所有当时在场的美国人听了都毛骨悚然,怎么回事呢?就问师父:“您怎么知道?”“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吗!”谁问我,我就这么样回答他们,到现在他们还是莫名其妙。今天跟你们讲讲这个,所以美国人很多在我面前不敢打妄语,就是这样。
我再跟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愿不愿意听?也是真的,不是假的。这也是我一个美国徒弟果速,这个果速他很诚心的出家,出家以后在庙上,不知道和哪一位师兄弟不能合得来,这个师兄弟常欺侮他,他受不了气,就跑出去住茅蓬。一住茅蓬,先在他妈妈的一个房子住。住着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大意思,也没有开悟,就跑到大约现在万佛城的北面,叫什么山的,在山上住。有一天他回来,回来就问我:“我现在想要回来,我不知道是在那儿住好,还是回来好?”我说:“你去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你要回来为什么要问我?你去没有问我,你回来也不要问我。”这个意思就是说:你要回来就回来。走时是你自己走的,你回来不要问我,因为我不能说:“你回来好了。”若是叫他回来,他就会好像有仗势了,我不能说这话。
他跪在我面前正在讲着话,我在他耳上拉出一根头发,这根头发有三尺多长,大约没三尺,也有两尺半。我说:“嘿!你在什么地方带回来这么个宝贝啊?”这件事有个徒弟写一篇<一根头发记>,不知有没有人看过?我说:“你在什么地方带来这个宝贝?要是说这根头发是在金山寺来的,金山寺没有这么长头发的人。再说,你会认识这根头发是谁的──是在你住的那个地方的。你怎么会带着一根头发回来?你认不认识这根头发?”“认识!”“认识?那是谁?”“一个女人的头发。”“那女人的头发怎么跑到你耳朵上去了?说说看!”“没有什么。”我说:“没有什么?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拿枪把你打死?”
喔!他这时,吓得睁着眼睛,不敢说话。我说:“你坦白讲,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又去找警察把这个女人弄跑的?”我说:“你赶快坦白说,不要……”他说:“因为在山上住茅蓬,住着,就有一位男的来一起住。以后又来一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女朋友,她也在那儿一起住。这一起住,就影响那个男朋友,不要这个女朋友了,要修行。后来就把那个女人给撵走了。”这个女人受这么大的侮辱,就下决心想杀了他们两个人。第二趟回来,拿了枪,就问他:“你为什么把我男朋友给抢去?”她认为他抢她的男朋友了,要把她男朋友和我这个徒弟都枪毙。这时候他们吓得没有办法,就打电话找警察,这真是找警察来保护,一来就是四、五个警察,把这个女的抓走了。所以他就不敢在那儿住了,回来问我,是要回来呢?还是要在那儿住?就是这么一个原因。但是说完这个事情,这根头发也就没有了,不知到哪儿去,也没有刮风,什么也没有,头发就找不着了,所以这叫做“一根头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