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仙和尚住金宝山净智禅寺语录上

侍者裔泽妙葩等编

师于建武元年甲戌十一月初八日。于净妙禅寺方丈。奉十月二十日所降纶旨。迁主本寺。初九日受请。当月十五日入寺。诣佛殿烧香云。道个佛字。嗽口三年。是则固是。者里不然。展坐具云。稽首西方大哉圣人。不治而不乱。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土地。我以无边刹境为一伽蓝。尔以历劫神明守玆土地。维尔与我非中非外。毋忘昔日灵山记。

升座拈香祝圣云。此香。叶覆上苍。根蟠厚土。建武元年十一月十五日。钦奉纶旨住持金宝山净智禅寺开堂。传法僧梵仙。虔爇宝炉。端为祝延今上皇帝圣躬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恭愿。金轮圣御。睿泽霶流。统六十六国山河作四天下。摄三千大千世界为一提封。寿等金刚不坏之山。福并香水无边之海。

本寺大檀那左马头殿。伏愿。现居士身。手抟妙喜世界。行菩萨行。身严净智光明。寿岳唯高。福源无尽。

复拈香云。此香无可比喻。不通商量。有钱过北斗买不得。贫穷无卓锥不肯卖。一番拈起一番新。他家自有通人爱。爇尚炉中奉为扶宗普觉佛性古林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

就座。建长和尚白槌云。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

师曰。作么作么。良久。大众默然。乃曰。早似如今。却较些子。虽然若也一向恁么管取瞎。若也一向不恁么直须聋。恁么不恁么。以拂子划一划云。别有灵犀一点通。还有相见者么。

僧问。一幅纶言下九天。森罗万像亦忻然。宝峰特地增光彩。愿祝吾皇亿万年。学人上来。请师祝圣。师曰。昨夜妙高峰顶望。扶桑枝上又添长。进云。祝圣已蒙师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师曰。黄河辊底流。日轮海中出。进云。可谓优昙华易见。知识实难逢。大众证明。谢师答话。师曰。阿谁信你。

师复云。更有问话者么。良久云。观此大众善通方语。上士尤多当此胜集。何不激扬。复良久云。有则固美。无则亦佳。何故。适间白槌云。当观第一义。而第一义中亦无是说。岂况展演言锋。交驰唇吻。直饶尽此大众一一如普慧云兴二百问。者里亦复一一如普贤瓶潟二十酬。亦无交涉。勿谓如二大士。纵使河沙菩萨。及河沙诸佛。而一一河沙菩萨。一一河沙诸佛。有一一河沙大众。总以虚空为口。以一一无量河沙差别极则难义。或一时出大音声。如百千万亿世界。一一世界百千万亿雷霆霹雳。同时普震。及于中间。或以默然不语。如万象森罗处虚空中。各各放无数种种差别光明。如帝丝网珠递相交贯。至于总不如是。以为问端。不消山僧一个摇头。又于中间所有。譬如仁者谓仁。智者谓智。各各咸逗其机。悉皆各自谓言。如是微妙特为于我。亦复各各乘时不动本际。作大佛事。能使一切有情无情。悉得一切禅定解脱神通妙用。至一切世界。普现色身。或示成等正觉转大法轮。入般涅槃。使无量入毛孔演一句。经无量劫。其义不尽。教化无量。亿千众生得无生法忍。可谓至矣。然尚唤作所知愚。极微细所知愚驴唇马觜。取次交锋其可得乎。觉皇释尊历尘沙劫。至于四十九年中间横说竖说外。坐狮子床回紫金山。湛青莲海。以瞬大众底时节。是何消息。于是而下。乃有西来道个不识。天高无极。地厚无垠。至于今日岂通容易。虽然且道。今日事作么生。呈起拂子云。从前汗马无人识。只要重论盖代功。

复举。赵州和尚因侍者报云。大王来。赵州起身鞠躬云。万福大王。侍者云。未到在。赵州云。又道来也。黄龙南禅师云。头头漏泄。罕遇仙陀。侍者只解报客。不知身在帝乡。赵州入草求人。不觉浑身泥水。

新净智道。赵州古佛。与其国王把手共行。未尝有间。黄龙因他侍者。方始觑见一班。是其见赵州则易。要见侍者则难。若曰见王。直是远在新净智者里。更与他古赵州不同。何故。适间披宣纶旨作大佛事之时。岂不是人人亲见王来。且道。即今在甚么处。遂起身鞠躬云。皇帝万福。乃下座。

当晚小参。垂语云。小参不答话。小参要答话。总是除六担板。山僧与他坐却了也。还有道得底么。

僧出问云。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既至。其理自彰时如何。答曰。日日日东上西落。时时时花开豆爆。问云。德山小参不答话。赵州小参要答话。为复各展门风。为复同途异辙。答曰。拟之则差。进云。不拟时如何。答曰。半夜放乌鸡。进云。只如和尚云总是徐六担板。与他坐却了也。因甚即今却在和尚眉毛眼睫上𨁝跳。答曰。山僧方始困。进云。此事且止。只如和尚小参与他德山赵州相去多少。答曰。教与山僧洗脚。僧云。万山不隔今宵月。一片清光分外明。师曰。惭愧惭愧。

乃举。南泉和尚云。王老师自小养一头水牯牛拟向溪东牧。不免食他国王水草。拟向溪西牧。不免食他国王水草。不如随分纳些些。总不见得。

拈云。者水牯牛也甚奇特。不止南泉者一头。在今天下不知几头。食他国王水草。但鼻孔在别人手里。解能作水牯牛事。山僧今日既亦入者个群队。未免代他偿债去也。乃以拂子置肩。以两手捏拳安头上云。叱叱㘞。

上堂。一句横空白云自异。百匝千重阿谁知有。直钩钓鲸鳌。曲钩钓鱼鳖。只如道。今日所有无非鲸鳌。因甚如此。谁知远烟浪。别有好思量。

上堂。谢灵山和尚神足自南国回。人从南土来。接得北海信。报道。西天老比丘。灵山一会俨然未散。山僧闻得。便问果然。即今在甚么处。他便指云。东方日出卯。山僧乃点头云。将谓无人。元来有在。侍者明窗下安排着。

佛成道上堂。明星夜出如撤沙。撒着瞿昙两眼花。尽大地人从此瞎。不知明月落谁家。

师一日执禅板在手。问侍者。临济金刚剑。净智木禅版。相去多少。者云。日热月冷。师曰。我问你。金刚剑木禅板。于他日月甚么事。者云。一有多种二无两般。师曰。即今是一是二。者拟议良久复欲进语。师曰。韩信临朝地。者云。此意如何。师曰头落也不知。者云。虚空有落不落。师曰。你是虚空是人。者云。请和尚看。师蓦以禅板重打一下。者惊作忍痛声。师笑曰。敲空作响。者亦笑曰。正是敲空作响。

师一日向火次。指火并炭问侍者。火性热炭性如何。者不答。次日吃茶次。者云。昨日和尚曰。火性热炭性如何。下得语了。师曰。说看。者云。观世音菩萨将钱买胡饼。放下手元来却是馒头。师不语。者云。和尚如何。师乃侧首。者云。请和尚代。师遂指茶盏云。者个是炭。者云。诺。师遂拈茶盏吹一吹。

除夜小参。谢檀那施入门前屋地三千间并展辟门前大路。垂语云。适间出方丈门时问侍者云。即今年穷岁尽。佛法亦尽了。说甚么法好。侍者云。即今鼓响好。诸禅德审如是。则又何用山僧开口。山僧恁么道。莫有不甘者么。良久。众默然。师乃云。无则山僧说去也。一年今夜尽。明日又重新。今夜底今夜商量。明日底明日理会。年尽月尽日尽时尽。以拂子划一划云。山僧向者里开却门前大路了也。不许过界。不许𨁝跳。不许坐在者里。若也踏着。便见三千世界总在门内。是自家底。东涌西没。左出右入。不由他人。其或未然。一年今夜尽。明日又重新。复举。五祖和尚云。山前一片闲田地。叉手叮咛问祖翁。几度买来还自卖。为怜松竹引清风。

山僧亦和一首。山前一片闲田地。几度图谋事未谐。一旦个人分付了。百千亿劫属吾家。

岁旦上堂。垂语云。适间鼓响时。室中亦问侍者云。昨夜说昨夜底法。今日更说甚么。侍者云。元正开旦。万物升平。山僧云。好个消息。众中还有共相庆贺者么。僧云。元正启祚。请师祝圣。师曰。家家人唱万年欢。问。古德云。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如何是形山之宝。师曰。是甚么干屎橛进云。白云端和尚云。大众眼在鼻上脚在肚下。且道。宝在甚么处。又作么生。师曰。黄金自有黄金价。堪笑和沙卖与人。

乃云。今朝正月初一。普请从玆证入。何故不见道。识得一万事毕。击拂子一下。

复举。金牛和尚。凡吃饭时。舁饭桶向堂前作舞云。菩萨子吃饭来。遂抚掌呵呵大笑。净智谓。金牛大似暴富儿。谩将七珍八宝呈似人看。争奈开眼者少。山僧当时若见。但向道。常住底物。人人有分。何用如斯。良久云。虽然常住若无个汉又争得金牛。既已收铺金峰。正当开张却不似他暴富伎俩。要与诸人庆贺新年。各宜饱取。遂以两手作舁饭桶舞势云。菩萨子吃饭来。(乃抚掌呵呵大笑。下座)

上堂。僧问记得僧问香林云。如何是室内一盏灯。林云。三人证龟成鳖。意旨如何。师云。一个乞儿拾得锡。一个贫人遇馊饭。

乃云。今日元宵无可供养诸人。试听说颂。我有无尽灯。只是日与月。能照大地人。光明长不灭。虽然更有一首。我有无尽灯。却非日与月。能照大地人。光明常寂灭。不然复听一首。我有无尽灯。是非俱不说。能照大地人。万里一条铁。乃喝一喝下座。

涅槃上堂。释迦老子四十九年。只供一个死款。无人解与结案。所以及至灵山会上。又拈一枝花。无端金色头陀。破颜微笑。被他一翻翻却。便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引得后代儿孙尽解捏怪。乃至西天此土。或把明鉴执赤幡。钵水投针。示圆光相。棒底喝底。似者般冻脓。知是多少。所以净智今日直是忍俊不禁。乃起身下座。顾侍者云。侍者把将坐具来。

上堂。黄金未为贵。安乐直钱多。珍重。便下座。

上堂。一二三四五竿竹。六七八九十枝花。路逢酒店须入去。不醉不倒不归家。喝。寐语作么。

一日僧问。十二时中如何可做工夫好。师曰。十二时中不为底工夫好。进云。十二时中不为底工夫如何。师曰。十二时中不为更有甚么如何。僧以纸写云。离却所作所为即乞提唱。师阅罢徐飏其所书纸于地。但相顾而已。僧乃起身礼拜云。某甲今日得法师亦不辨。

上堂。谢万寿胜荣和尚并诸江南故旧至云。古佛家风逢古佛。方堪拈出。衲僧巴鼻遇衲僧。乃可施呈。看看。山僧今日大作佛事去也。良久云。休休何故更有一说。不见道。座中尽是江南客。何必樽前唱鹧鸪。

复举。金牛和尚因临济来。金牛横按拄杖坐方丈前。临济遂拊掌三下归堂。金牛却下去。人事了。便问。宾主相见。各有轨仪。上座何得无礼。临济曰。道甚么。金牛拟开口。济便打一坐具。金牛作倒势。济又打。金牛曰。今日不着便。乃归方丈。

师曰。二尊宿相识犹如不相识。古人且置。只如净智。今日人来。是作么生。良久云。将谓春归无觅处。元来却在此山中。

僧问。生死一大事因缘如何。师云。此一大事虚空包不过。乾坤载不起。无有生死。僧云。无生死处如何理会。师云。才理会便有生死。僧云。本自无生死处。即是佛也无。师云。认道是佛。即有生死。僧云。若然某甲放手虚空。心不挂生死一大事好否。师云。即今你手把着甚么物。心挂在何处。僧云。生死无身体无处。则是向虚空里放手处也。师云。谁教你将手执着不放耶。僧云。某甲不知。故问。师云。执着也是你。要放也是你。因甚你却不知。僧云。请师指示一句。师云。我说许多了。又计一句。

一日师请谢挂搭人点心吃茶次。是晨大雨。天气郁蒸倏尔开霁。天清日明。顿觉清凉。师曰天阴雨下时。为其么颠倒热。天晴日出时为甚么颠倒凉。众皆无对。时首座分手光伴。乃曰。阴阳不相离。天之自然理也。师曰。此是日本样天理耶。座曰。普天匝地皆然。遂举手中茶盏云。岂不见。者个若近火则汗下却不干。何也。即是阴阳不离。而地水火风等一大各具四大故也。师曰。此是阴阳相即底道理。还有不相即底也无。座云。当明中有暗。当暗中有明。师曰。者个即是属阴阳底。不涉阴阳底。聻。座。摇扇云。青绢扇子足风凉。师曰。犹是丛林之说。更别道一句看。座。乃近前问讯。师乃谓众曰。今日点心粗恶。所以首座作法供相助。今日檀那即是首座。不可不知。座云。为法檀度愚所愿也。然但恐美食不中饱人。师曰。醉后添杯礼更长。座。乃与师。一众俱皆欢笑而起。

佛诞上堂。云门和尚四月八日示众云。十五日已前则不问。十五日已后道将一句来。有商量。者曰。谓八在中也。云门复自代云。日日是好日。商量者曰。谓何日不是。佛降生时节也。好。大众。有意气时添意气。不风流处也风流。(参)

结夏上堂。遍尘沙界众生佛。尽在吾侬布袋中。今日与君聊一结大家相聚话西东。

谢秉拂上堂。诸供养中法供养为最。所以。世尊四十九年三百六十余会。乃至从古至今。出广长舌相。遍覆三千大千世界。为一切有情作此供养。然而未尝一句一字而能说著者个。孰知我此四员头首。只向一刹那间莫不远印尘劫。亦复出广长舌相。遍覆三千大千世界。而句句字字。未尝不说著者个。于是释迦老子在大寂定中。闻之廓然。为之掀眉耸身。安祥而起。从空而下。竖起拂子云。即今在山僧拂子头上。现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亦复出广长舌相。遍覆三千大千世界。乃作听势云。而出诸种种音声乃至风声水声。金银琉璃声。象马声。狮子吼声。及诸一切不可说声云。善哉善哉。希有希有。是我诚以一切譬喻。说种种法。无有譬喻。能说此法。岂料二千年后。有此冲楼跨灶子孙。乃能说之。又云。虽然且毕竟如何是者个法。山僧被其一问。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但发一笑。其却将错就错。便乃点头三下云。如是如是。作是语竟。即今又作师子奋迅三昧去也。诸人还会么。看看。乃掷下拂子。

上堂。如我按指。海印发光。释迦老子好劳攘。汝暂举心。尘劳先起。果然。

上堂。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展两手下座。

上堂。横身当宇宙。一句定纲宗。以手拨一拨云。佛殿从者里过去则且置。遂指云。还见空中一片石么。

上堂。处处壁立万刃。历历常光现前。山河大地有甚过。若也会得。狂歌于碧洞之前。大醉向玉壸之里。拍手一下云。昨夜山前虎咬大虫下座。

为先相模太守鉴公大禅定门拈香。生以不生生为生义。死以不死死为死义。生生死死不相干。大圆鉴内无来去。虽然才有内便有外。既有内外即有去来。去来之相即是生死。然此生死非浪生死。于生死中现种种事。如佛所谓我灭度后。敕诸菩萨及阿罗汉应身。生彼末法之中。作种种形。度诸轮转。或作沙门。白衣。居士。人王。宰官。童男童女。如是乃至淫女。寡妇。奸偷屠贩。与其同事。称赞佛乘。令其身心入三摩地。终不自言我真菩萨。真阿罗汉。泄佛密因。轻言末学唯除命终。阴有遗付。大众此鉴公大禅定门。承佛教敕。现宰官形。称赞佛乘。至于命终已及三期。且作么生是阴有遗付底还会么。插香云。一炷清香满石栖。今日分明为君举。

为清公禅定门拈香。梦幻空华百世身。纵经千劫亦如是。好参实际毗卢师。本然清净无尘滓。恭惟。某人。净智妙圆功德之主。冰壶玉鉴行世其人。既悟关空锁梦不可依凭。由是截铁斩钉。竟成长往。时犹一瞬。岁已三周。于是本寺集诸清众。看阅五部大乘妙典书写率堵婆妙法华经作诸功果。今玆满散。为拈此香。奉为神仪供养。云云。仗此良因。悉资超越诸佛有言有为之法。其性无常。生已不住。寂灭为乐。

上堂。无问则休。有问则答。有则鲲鲸浪里出作清游。无则龙象窟中归来稳坐。所以道。孤峰顶上十字街头。十字街头孤峰顶上。蓦拈拄杖划一划。喝一喝。下座。

半夏祈祷安堵田地上堂。六月不热五谷不结。人心不精道业不成。且道。是甚么道业。人人有个自家常住田地。却被他人管领。岂肯如斯。南泉和尚云。尽大地皆吾檀越。此乃一切田地皆我之物。当作如是。所谓若能转物即如来。且道。净智门下又作么生。唵悉干度谩陀罗娑婆诃。

上堂。得我之小者。散而为草木。得我之大者聚而为山川。山川草木则且置。作么生是我之一字。道将一句来。

师一日。手执禅版与麟首座说话次。座。伸手云。试借一观。师不与。乃振威以禅板。

作打势。座曰。已在某甲手里。师乃以禅板置膝上。以袖掩而据之云。在甚处。座。竖起拳头。师乃坐却禅板。呵呵大笑。

解夏上堂。今朝七月十五日。那个师僧心未明。鼓击三通聊聚集。事无一句可论评。天边若木金鸡语。野外髑髅狮子鸣。撞着前村黑黄老。问渠消息若为生。

进退两班兼谢圆觉别源首座上堂。是日邻邦有乱事。军官入寺。诸寮检点方退。师垂语曰。他邦甚闹。我国宴然。然则复恐有人。向黑山鬼窟里坐。未免向诸人衣单下。一一搜过。正当恁么时。还有道得无私句底么。

乃云。进一步超越无数河沙诸佛国土。退一步蹋断八万四千三有大城。此乃衲僧寻常行履。未是奇特事。且如何是奇特事。人从圆觉来。却在宝峰住。报道一时婆伽婆。上无脑盖。下没脚版。昔日大光明藏今为聚墨。

退院上堂。人人脚跟下。一段大事蹋不着。者病在于何。只贵退步便乃蹋着。大众若也不信。山僧作个样子。行者打鼓着。便下座。

再住上堂。垂语。雪峰道。备头陀再来人也。山僧道。阿那个不是再来。山僧恁么道。莫有傍不甘底么。

乃云。人人脚跟下。一段大事因缘。山僧前日曾对大众道。直得声闻于天。元来却是山僧错。何故。夜来天帝释。遣个直符使者报道。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捷始应知。

复云。百草头上罢却干戈。万刃崖前地平如掌。正当与么时。且道。退步即是。进步即是。不进不退即是。总不与么即是。良人。清平世界切忌讹言。(中先代乱后也。后作亦因是矣)

上堂。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又曰。说法不应机。总是非时语。山僧试说个时节因缘底话。供养大众。尽十方世界。是一口利剑。不待有罪者斩。一斩一切斩。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不待有功者赏。一赏一切赏。正与么时忽有个汉道。人人是剑是珠。又作么生。师乃嘘一声。下座。

上堂。长庆和尚云。撞着道伴交肩过。一生参学事毕。古人恁么道。山僧大未肯在。何故。屠儿魁脍。不是道伴。指露柱云。露柱不是道伴。是即是。只缘太杀撞着。虽然你唤那个作露柱。喝一喝云毕。

上堂。九九九。不折黄花懒开口。听教风雨自商量。吹折门前一株柳。哑。可惜许。下座。

上堂。举。赵州因僧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赵州云无。赵州似个杀人不眨眼底大将军。不施弓矢但持白刃。直往而前。天下谁能当者。既无当者。则尽十方世界。若佛若祖。若凡若圣。悉皆乞命。虽然即今却在山僧手里。且听分付一句。何故。若也尽法则无民矣。山僧恁么道。赵州必则又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则汝等诸人。阿那个是弃身命底。

开炉上堂。谢书记。藏主。浴主。净头。典座。都寺。衣钵侍者。圣僧侍者云。三通鼓罢。大众咸臻。闲却僧堂一炉新生好火。火且莫管。还知一件事么。释迦老子见汝诸人出来。便乃入在炉头。傍若无人。与圣僧喃喃。共语云。如今少有一个半个知触净者。难为共语。又云。然则譬如暗中书字。字虽不真文彩已彰。使其演出一大藏教。亦只是者个。演入一大藏教。亦只是者个。妙触宣明。成佛子住。亦只是者个。变生为熟。调和众口。亦只是者个。正此语时。被山僧闻得咄云。有许多者个。离却者个。只如都寺房中。上下安两个灯盏。衣钵合内。新旧有三顶衲衣。又作么生。其便以手招云。元来有人来。来共你暖处商量。大众下座。向暖处商量”达磨祖师忌拈香。对梁王不识。也合烧者一即+(同)?炷香。谓。神光得髓。也合烧者一炷香。乃至遗双履西归。也合烧者一炷香。此三炷香。一赏二罚。半合全张。若人辨得出。日午打三更。

上堂。谢后堂首座。山河大地。草木丛林。尽是恒沙劫千佛。当仁自己。岂外于此。若也一时会得。不妨如白衣拜相。平地升天。白衣拜相即且置。且平地升天一句。作么生道。乃以拂子击禅床作白槌势云。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咄。大似寐语。

上堂。叙谢次。说细大法门竟。于结座乃云。口唠舌沸一何功。霜后千山万树红。细听是渠言最直。良久间。乃有一叶。于堂前舞空而下。遂以拂子指云。大众。又看一叶舞晴空。

上堂。即心即佛。白鹤㘅苦花。非心非佛。波斯入闹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猕猴弄黐胶。以拄杖划一划云。总不恁么时如何。三年一闰。

上堂。举。投子和尚。一日送茶与嵇山章禅师云。万像森罗总在里许。嵇山遂泼却茶云。万像森罗在甚么处。投子云。可惜一碗茶。明招谦禅师云。嵇山未泼茶前。合下得甚么语。免他投子云可惜一碗茶。山僧代云。可惜一碗茶。此是古人有恁么机缘。山僧代语如此。只如在今东边寮舍里。西边寮舍里。每日吃茶。知是可惜了多多少少。然则若也倘或一个半个。有何闲言长语者。则固是若但只恁么地。因甚也道可惜。良久云。可惜可惜。下座。

启建圣节上堂。僧问福海既深。寿山还耸。学人上来。请师祝圣。师竖起拂子云。天柱峰高高更高。

师乃云。黄河三千年一清。圣人五百世间出。天柱峰高高更高。摩诃般若波罗蜜。

因事上堂。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谤佛谤法谤僧。教有明文。不复重举。只如道禅以何为义。以谤为义。若如教说。何得故为。所以。山僧二六时中未尝敢道一字。是渠鸦鸣鹊噪。合入无间地狱。山僧既为大善知识。且作么生为伊忏悔。良久云。鸦鸦鹊鹊。归依佛法僧。

上堂。举。洞山和尚云。贪嗔痴太无知。赖我今朝识得伊。行便打坐便槌。分付心王仔细推。无量劫来不解脱。问汝三人知不知。神鼎和尚云。贪嗔痴实不知。十二时中任从伊。行即往坐即随。分付心王拟何为。无量劫来元解脱。何须更问知不知。

净智则不然。贪嗔痴知不知。渠正是我我非伊。行亦妙。坐尤奇。分付心王正是谁。不解脱。并无解脱。风前一曲啰啰哩。

冬至小参。僧问。洞山问泰首座底一物。未审。是甚么物。师云。你要俾贩他古人那。

乃云。日月如流。不觉明朝又是冬至。日就月将。若论佛法二字。阿那个不会。遂召侍者。侍者乃动目趋听。师云。岂是不会。复召大众。大众默然。师云。岂是不会。所以山僧者里觅一个不会底。直是难得此事。非特今时者里。古亦如之。僧问。六祖黄梅意旨甚么人得。祖云。会佛法人得。僧云。和尚得否。祖云。不得。僧云。和尚为甚么不得。祖云我不会佛法。可谓尺璧千丈石。寸金万里沙。而东山衣钵。夜半负之而趋。非其而谁。在今妄想沿袭。不图见性。多知多会。欲冀真乘。譬犹趋越而首燕也。嗟哉。又忆。风穴和尚一日见念法华立次。垂涕曰。不幸临济之道。至吾将坠地矣。念法华曰。观此一众。岂无其人。风穴云。虽敏者多见性者少。念法华曰。如其者如何。风穴云。吾虽望子之久。犹恐耽着此经。不能放舍。念法华曰。此亦可事。愿闻其要。风穴上堂。举。世尊以青莲目观大众。正当恁么时。且道。说个甚么。若道不说而说。又是埋没先圣。且道。说个甚么。念法华拂袖而退。侍者随后请益。风穴云。会也。且道。者个会与适间不会是同是别。虽然道到者里。山僧亦自分疏不下。即者分疏不不。亦切忌错会。喝。

冬至上堂。僧问。昔日外道问世尊。昨日说何法。佛曰。说定法。今日说何法。佛曰。说不定法。如何是世尊定不定法。师云。摇摇海波浪。岌岌须弥山。进云。外道云。昨日说定法。今日因何说不定法。佛曰。昨日定今日不定未审。世尊舌头落在甚么处。师云。不在海波间。便在须弥顶。进云。如此则可谓是法无定相耶。师云。阇黎恁么见那。进云。只如和尚。今日昨日说法是定不定。师云。两头俱坐断。无汝着浑身。乃云。古云。冬至月头。卖被买牛。者里则不然。冬至初一。卖刀买笔。何故如斯。天下太平应在今日。所以偃武修文去也。且道。正恁么时如何。红霞穿碧落。白雁下沧洲。

复举。夹山和尚云。百草头上。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净智却不恁么。百草头上赏遍春风。闹市里高骑骏马。

上堂。举。夹山和尚云。百草头上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日面佛月面佛。

谢秉拂上堂。威音那畔。有祖师句。能放能收。能杀能活。然而垂二千年似乎蔑闻。为之太息。岂料目前分开泰华。裂破黄河。若总如斯。老胡有望。且道。望个甚么。春色渐随人意好。寒梅昨夜一枝开。

复举。药山和尚。久不升堂。院主云。大众久思示诲。山云。教打钟着。众集。山下座。便归方丈。院主续问云。和尚既许为众说法。为甚一言不施。山云。经有经师。论有论师。又争怪得老僧。

药山不施一言太杀饶舌。净智欲说两句无处启口。何故岂不见道。你若狮子吼。我便野干鸣。你若野干鸣。我便狮子吼。你若狮子吼。我亦狮子吼。又且如何。击拂子下座”。

因观时事上堂。地味不生田主之所由。立中心树子则未问。因甚各各本有基业。四至界分多是不定。良久云。且道。净智长老恁么道。又有甚么长处。拈拄杖卓一下云。还会么。有者便道。此乃剑为不平离宝匣。药因救病出金瓶。果然果然。

复云。蜗牛角上展拓世界三千。藕丝窍内隐伏修罗百万。百不思时是汝本心。又云。正句曷有许般消息。心王一变便见东涌西没。且道。与正句是同是别。

佛成道上堂。是时数日间昼见三光。师云。昼见日夜见星。泗州人见大圣。释迦老子大似眼方始开。霍然悟去。是他更未曾见。昼见日昼见星。与夫三光并现底时节。汝等诸人即今见了也。可谓奇特。然则见彻则瞎。不见乃盲。盲乃手擎日月。瞎则背负乾坤若辨得兔角长八尺。辨不得牛角长三寸。

闻筥根山大战上堂。举。云门大师云。天帝释与释迦老子。在中庭里。相争。佛法甚闹。云门只知彼一时。大似脱空。岂知此一时。事存诚实。何故。即今在筥根山下两阵交锋。直得剑气凌空。风飞云起。昨夜富土山头雪消一半。

除夜小参。僧问。三百六十日。循环不已。七十二气候去却还来。正当结交头如何趣向。师云。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问云。记得。僧问香林。万顷荒田是谁为主。林云。看看腊月尽。意旨如何。师云。当言不避截舌。叙谢告示罢。复云。岁寒烦久立。听我语谆谆。番忆毗耶老。由来难重陈。

岁旦上堂。竖起拂子云。新岁君。即今在拂子头上。告报诸人。一年三百六十日。始从此日。总是自家工夫。尽十方无边世界。不逾脚跟下。无非自家田地。田地稳密工夫相到。鼓腹唱讴歌。任从昏复晓。却番思。昔日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丛林商略古犹今。引得儿孙闹浩浩。

复举。灌溪见临济。济扭住良久放之。溪曰。领。住后谓众曰。我见临济无言语。直至如今饱不休。

拈云。临济当时只以草饭相待。因甚便乃如此。若也拈出百味珍羞。又作么生耶。大众会么。不见道。人情若好吃水也肥。

上元节谢诸执事上堂。然一灯解破千年之暗。出一手可扶已坠之纲。何况神光照彻。大千灯灯相续不断。万有全归掌握。人人戮力赞成既已如斯。便见得男子身中入定时。女子身中从定出。蓦回顾问侍者。香炉内有火否。侍者云。有。遂合掌云。戒香定香慧香。便下座。

师一日向火次。指汤瓶盖上狮子问侍者云。既是狮子儿。因甚不会咬人。侍者下十数转语。师不允。者请代。师云。何不道。亲遭一口。师又云。汝若不信。试教狮子说向你。遂拨火令汤瓶出声。乃云。谛听谛听。良久复云。即今是汤瓶鸣狮子鸣。者云。狮子鸣。师云。狮子鸣时狐狼野干悉皆屏迹。你因甚却在者里。者云。某甲是狮子子与其同类。何故不在。师云。既是狮子子。因甚不解狮子吼。者便喝。师指云。野干鸣。

一日僧问。唤作一物则不中。正当恁么时如何。师云。你唤甚么作一物。僧便喝。师云。者个是一物耶。僧乃打版头。一下。师云。雪上加霜。

佛涅槃因事上堂。涅槃心易晓。差别智难明。花作花红。柳为柳绿。葵随日转。犀玩月纹。香枫化老人。螟蠕成螺蠃。阿修罗王无事发嗔。大悲菩萨一心救苦。此事且止。且道。释迦老子肚里又作么生。

上堂。错错落花满地春风恶。恶恶。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也不错。也不恶。潘阆倒骑驴攧杀黄番绰。

上堂。拈拄杖复靠云。既已天下太平。何用更动干戈。下座。

谢副寺维那上堂。绿阴满地。黄鸟喧空。总是常住底物。分付副寺着。且与大众商量一则公案。克宾承嗣兴化。为复是以德报恩。为复是以德报怨。又且古之与今是同是别。先请新维那下一转语。然后与大众斟酌。

佛诞上堂。召大众。众举首。乃以手指空中云。悉达太子今日下生。

结夏上堂。以大圆觉为我伽蓝。身心安居。平等性智。者个便是结却布袋头底语话。结则不无。释迦老子不知自家露出尾巴。然则你诸人还见么。若也见不妨。便乃譬如蝇附于骥。其或未然。九十日内试觑捕看。

谢秉拂上堂。大智圆明。大机普应。如洪钟待扣声应长空。宝鉴当轩。影临万像。竖起拂子云。皆由得者个入手。虽然到者里须是寒却耳根分明听取。打破镜来。与汝相见。若以师旷之聪。离娄之明。欲希闻见。总没交涉。除此之外有么有么。良久以手斫额作望势。召侍者云。头长三尺知是谁。相对无言独足立。

为通上座秉炬。涅槃城里路头通。圣制难拘鸟出笼。借问灵踪何处去。炎炎火聚亘天红。

上堂。东家有佛。不解说法。西家无佛。动地放光。赵州和尚云。有佛处不得住。无佛处急走过。又作么生。摘杨花摘杨花。

六月旦上堂。僧问。凤栖岭远蟠空窅。天柱峰高插汉低。如何是棱伽境。师云。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进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云顶天立地没人情。静坐有时长发笑。进云。顽石点头还有意。青山抚掌赏音多。如何是语心台。师云。一句不相倒。满目青山青。

师乃云。杨岐和尚云。景色乍晴。物情舒畅。举步也千身弥勒。动用也随处释迦。文殊普贤总在者里。杨岐不特和麸粜面。大似指鹿为马。要且空簁意气。阿谁相信。净智门下终不如是。月兔走入海。日乌飞上天。若不同床睡。焉知被底穿。

叙谢罢。复竖起拂子云。拂子为诸草木。故自从五月已来化为娑竭龙王。广澍甘雨。辛勤不少。又复念诸众生。无处晒䀶皮草。再竖云。即今又化为大日如来。放大光明。照耀一切诸人。乘时不妨晒䀶。虽然且道。于中还有佛法道理也无。良久。顾谓侍者云。且收取拂子。何故。六月卖松风。人间恐无价。下座。

为楞严头运上座火。举起火云。者个即是世尊。从肉髻中涌出底。百宝光明中有化佛。为汝说法。九旬禁足大似死鱼投网。俊哉衲僧。终不如是。譬如游鲲独运凌摩绛霄。地水火风。管汝不得。如来圣制拘汝不得。

为妙义上座秉炬。会得百千三昧无量妙义。总是死法。若也不会。正是死法。非死法。火里乌gui头戴雪。

上堂。三通鼓罢。合谈何事。还有证明者么。乃以拂子向空中书七字下座。

解夏小参。一夏工夫不做已彻。万里前程未行先到。明日东去西去。拈拄杖云。毕竟无者个不得。只如者个是山僧底。作么生是诸人底。良久云。始看杨柳垂堤绿。又见梧桐坠井黄。

复举。僧问。风穴云。夏终今日。师意如何。风穴云。不怜鹅护雪。且喜蜡人冰。风穴拈出绵里秤锤。往往知音者少。净智与他颂出。

不怜鹅护雪。且喜蜡人冰。截下兔头角。挑来水底灯。龙门留宿客。鲸海看飞鹏。更问西天事。迢迢十万程。

上堂。大众各各所证自恣三昧。直须如师子返踯。南北东西无有定止。上下四维不失其仪。然后敢称衲僧。其或顾伫停机即是野狐恋窟更若点着不来还同死汉。蓦举拂子指屋梁励声云。直上觑众方举首。即掷下。下座。

请烧香侍者上堂。拈拄杖横按云。直饶侍者未烧香已前会得。早是落落八。更向山僧鼓两片皮处。摸𢱢何啻郑州出曹门。郑州出曹门。灯笼穿露柱。灯笼穿露柱鹞子过新罗。正与么时。芒芒之者匝地普天。良久云。当日世尊拈华。唯有迦叶微笑。又争怪得。今日遂度。拄杖与侍者。下座。

达磨忌拈香。深心珍重赤须胡。回首重观震旦无。五叶一花开遍地。岂知滋蔓转难图”。

上堂。十月中吃了舂。眨眼看他金乌西坠。玉兔东生。急急复急急。行行重行行。且道。行个甚么。相逢不下马。各自奔前程。下座。

明极和尚讣至上堂。前月二十七日明极和尚与三世如来。把手共行。转化他国而去。汝等诸人还知落处么。良久云。苦屈。三千刹海夜沉沉。八万四千岐路绝。须弥南畔海龙吟。井底虾蟆呑却月。拈拄杖云。即今复来也。下座。诣灵前讽经。

上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何似生。七凹八凸。

冬至小参。垂语。古德云。风头稍硬。暖处商量。净智则不然。风头稍硬。正好就者里商量。还有商量者么。禅客不出。乃云。滴水滴冻。天寒人寒。大家在者里。禅客不问。山僧无答。石牛拦古路。一马生三寅。

复举。赵州和尚因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僧曰。和尚莫将境示人。州云。我不将境示人。僧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

赵州始仗龙泉后飞太阿。但欲断人命根。虽然且道。断后又作么生。来夜问取四头首。

冬至上堂。是夜大雷雨。清晓晴明。师云。至节人人庆履长。不须葭管验回阳。夜雷喜送千山雨。晓日忻开万像光。

谢秉拂上堂。肆口而说。作狮子哮吼。惊倒狐狼野干。全机而用为人天榜样。吓杀诸魔外道。乃至拈一拄杖举一拂子。直得须弥岌嶪海水腾波。开觉花于无影树头。结胜果于不萠枝上。唯我头首乃能尔也。然则此其游戏边事。若其正令全提孰能观听。拈拄杖卓一下云。三九二十七。睦州道底。

谢藏主知客上堂。吾有一言匝地普天。觅即不得。有时自然。且道是甚么一言。三藏绝诠。吾有一句。为君直举口说得。着眼听取。且道。听取后如何。可使与宾客言语。

除夜小参。好好。自年头到年尾。着衣也好。吃饭也好。好好从寅旦直至暮坐禅也好。行道也好。蓦击拂子云。上来讲赞无限良因。虾蟆𧋢跳上天。蚯蚓抹过东海。

复举。僧问鹿苑和尚云。如何是实际理地。苑云。南瞻部洲。北郁单越。僧云。恁么则事同一家。苑云。犹隔须弥山在。拈云。实际理地不受一尘。若是蹋不著者。争能如是。然虽净智则不然。僧云。恁么则事同一家。事同一家。

浴佛上堂。如来今日降王宫。紫磨金躯被垢蒙。作么雪渠千古屈。好将恶水泼虚空。

谢秉拂上堂。竖起拂子云。大众者个拂子。居常在山僧手里。只是一个拂子。观我头首。举起也天回地转。放下也草偃风行。又如一尺之镜照千里之像。重重无尽。无有出入去来之相。而了然见其出入去来也。乃至百千万变。无有尽极。当是时也。不妨于出入息中。供养恒沙诸佛。虽然。乃再竖起云。即今复在山僧手里。且道。还有奇特也无。良久。击一下云。又是一番疏雨过。枝头梅杏半传黄。

上堂。大众。从朝至暮。千思万想。为甚么。从朝至暮。口唠舌沸。道甚么。从朝至暮。扰扰忽忽。干甚么。乃叩齿三下。下座。

为悦侍者火。是身是病。是身是药。病去药除。禅悦为乐。虽然。切忌死在者里。悦侍者诺。回程堪作火中牛。未了因缘重了却。

进退两班上堂。虚空无内外。万像绝去来。人事有进退。大道没行踪。乃问侍者烧香了耶烧香了。两班问讯了耶问讯了。乃云。过去诸如来。斯门已成就。现在诸菩萨。今各入圆明。未来修学人。当依如是法。

复举。沩山问仰山云。即今事且置。自古事作么生。仰山叉手进前。沩山云。犹是即今事。自古事作么生。仰山叉手退后。沩山云。汝屈我我屈汝。

拈云。净智者里更不问人。古今自然一个个。进退可观。且道。有相屈底道理也无。良久云。三十年后。

常住产业安堵归上堂。自家田地加安堵。稳密无过者一回。万顷黄云秋正熟。不妨吃饭唤人来。(不)+得?

上堂。赵州狗子无佛性。开口直下取人命。妖狐夜戴髑髅行。借问相逢作么生。

达磨忌拈香。自携只履去不返。几度嵩山合暮云。万想千思无可奈。为浇茗碗炷炉熏。

上堂。昨夜一夜。千思万量。向佛祖说不到处。如花似锦。做成一片言语。用在斯时。供养诸人。今当宣说。谛听谛听。良久云。不期于斯。恰尔忘却。莫怪空疏。伏惟珍重。下座”。

上堂。师乃如常祝香毕。不据座。遂分手指上下。召大众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便下座。

观音大士点眼执笔云。八万四千清净宝目。尽在此笔头上。乃回顾问旨首座云。尔还信得及否。旨□□曰。照天照地。师云。既是如斯。分明点出。遂点之。

谢秉拂上堂。抱猛虎乳边之子。抉苍龙颔下之珠。不为难事。举起拂子云。唯秉者个诚过于是。昨观四头首。纵横妙用。不假纤毫之力。而且中间节角宛转之处。一一不同。一一不异。即如夜来下雪相似。缤缤纷纷。纵横飞舞。千山万壑。风凛凛地。将谓今日遍满世界。白皑皑地。洎至此时依旧天清日明。山川溪谷。了然如昨。更无一点夜来之状。与人觑着。大众还知么。更有一事。即今露柱闻得。便谓灯笼曰。长老者般说话。即是将尽大地人。从空放下底时节。山僧闻得。不觉吐舌。何故。元来座下有人。

除夜谢首座小参。迎新送旧。此夕明朝。自古自今。无增无减。乃至天回地转。岳立波腾。在在逢原。头头合辙。岂不见前日关东大战。炎炎火聚。凛凛刀丛。彼或作鲁阳挥戈。此即为眉间挂剑。挽回佛日。只在须臾。血溅梵天。不劳余力。抑且个个立在转处。人人坐致太平。心王不动。家国晏然。便可向者里。指挥佛祖。眼目人天。然后向手袖里掷出金圈。从虚空中分开泰华。却问时人会么。岂不伟哉。然虽如是。个般说话。切忌浪传。何故。不是知音者。徒劳话岁寒。

复举。达观颖禅师云。平生好相扑。只是无搭对。今日共首座搭对。遂卷却袈裟下座。索首座相扑。首座才出。观云。平地吃交。便归方丈。

净智平生好说话。只是无答对。今夜共首座答对。乃下座。问首座云。首座说得是么。首座即含笑云。说得是和尚。师即召大众。云。寒却耳根分明听取。遂招首座同归方丈。

上堂。举。僧问本仁和尚云。文殊与普贤万法悉同源。文殊与普贤即不问。如何是同源底法。仁云。却问取。文殊与普贤。僧云。如何是文殊与普贤。仁云。一钩便上。师云。尝问任公子之钩。以五十犗为饵而得若鱼。本仁却以文殊普贤为饵而得者僧。皆是无用。净智不欲许多劳费。虽有个臭猫儿头。亦自不须拈出。何故有鼻孔者自解来。

上元节进退两班上堂。谛观四大部洲。不如灯盏来。大一切草木丛林。鱼龙虾蟹。佛祖贤圣。悉在里许。放光动地。无端引得衲僧家。成群作队。向百尺竿头进底进。退底退。问他作么。乃曰。为观灯明如来。山僧不觉一笑。及乎仔细看之。元来只是我自家两班知事头首。虽然且道。正当恁么时。山僧在甚么处。

因事上堂。一句无私天合识。三市有虎神亦迷。令人长忆江南景。无限青山叫子规”。

一日僧问。南泉到庄上。庄主云。土地预报。南泉云。土地前更下一分饭。为复是赏是罚。师云。南泉事一任卜度。若是山僧。当时但到土地前。烧一炷香。师遂以两手捏拳作交加云。复如是向之。首座云。若是某甲则烧香一炷。作女人拜。复扣齿三下云。又如是向之。师云。虾跳不出斗。

三月旦上堂(并引)

前日谢栽松上堂。意欲略去前面散说。令侍者不必收。首座请曰。此诚普说也。中间之事不问。西班东班。在家为僧。修身学道。行圣贤事业。代佛祖宣化皆可也。愿并录出。愚以一时之说。无甚好处。又说则易录甚难。且首座一人高见如此。他人见之。未必不哂骂我也。首座曰。既已对人天大众前说出。而又曷惧人哂骂耶。力以再请勉强思之。笔以揭于堂前云。

近来相劳大众栽松。辛苦不易。因这栽松。乃见大众有好处。何故山僧出令。但令后生结缘。少者一株。多者三五株而已。大名字老成者并免。岂期老僧大耆旧。各各乐然。争要去种。或十本二十本。乃至四五十本者有之。此不是种松。乃是诸人种德耳。所以佛经常说。植种德本此之谓也。此亦是将树木之有根本。种植培养。然后渐见拂云参天。覆荫于人。郁然可爱。众人爱敬之义也。有者便道。好笑明明是种松。却言种德。德底种是何模样。愿赐见教。我亦要觅些子。将来种看。不然兄弟我便教你。只是你心也。不用外求。但发一点好心。便是你德本也。既已发心。则每常间但有利益人者。可随力作之。反此者勿作。久久自然积德。永明寿禅师。每日行一百八事。山僧日逐看来。亦无许多得行。不知如何行这等事。譬如路上。或有一块土。或有一根刺。稍似碍人。勿以自胡乱过了。便休。即念他人舍将弃于空闲之处。也是一事。或到后架东司。忽见有触秽不净。狼藉之事。即便出手打并。心中恐污他人也。又譬如洗面。合用一杓汤。心里思量。但用半杓亦可。一者免折自福。二恐后来者。或有缺少也。你如今不然。但要恣意受用。唯恨不足。或见狼藉。却颠倒生烦恼。嗔骂他直岁。修造司。净头人工不了事。如是则德从何来。福从何生。你却都不知用一点好心。便能立地转祸为祥。转灾成福。古有一人曰。孙叔敖为小儿时出游。俄见两头蛇乃打杀埋之归。大泣向母。母问其故。曰。儿闻。人见两头蛇者必死。适见之。复恐后人见。儿乃穴土已埋盖之。然儿必死。母曰。勿哭。尔有阴德。必有阳报。德胜不祥。仁除百祸。汝无忧矣。后敖果为相而寿。古人者般事甚多。聊举其一。又山僧少年时。每见人诵祖英集。自亦观其语句。雄伟超拔。亦慕敬之。乃想其人物必英姿气慨。方颐大耳。巍巍不可近者。及游雪窦。观众寮前石碑。所镌顶相大不相似心中所想者。如绝无福之人。而有大福。大慧和尚。自以禅道行世。惊天动地。眇视古今甚生意气。乃作一篇长赞在其上。看他钦仰明觉之德。自谦自叹。于己说得非常。首句云。太湖三万六千顷之渺茫。即师之口也云云。即今大慧录中有你道。其大福从何而来。他昔在灵隐做净头。今灵隐净头寮名曰雪隐。即今圆觉净头寮二草字即是。不知何人好事者摸来。他做净头时。将众人用过筹子。虽把水浸渍洗涤。其上有干垽之物不去者。躬以指甲剔洗。又恐不光滑。或少伤你所用处身体。乃于自面上荡试之。如此。若看其顶相。穷寒寂寞。而其语言道德。如此之行。人之敬慕。在今禅和子。稍有智识者。那个不看祖英集凡做长老说禅者。若曰不识雪窦语。亦是好笑。虽然我也不会说禅。亦不识雪窦语。也做了长老。又昔黄梅会下有南能北秀。秀禅师为七百高僧教授师。道誉闻于天子。诏入内宫供养。秀乃奏。六祖道德尤重。可诏之问道。乃诏之。至于秀自修书。勉其赴诏。而六祖坚不赴。你道六祖口里说甚么。说道我形貌丑陋。彼见之。或不敬吾法。彼不敬则折彼之福。故吾不去也。看他六祖非德人之心耶。若是如今之人。心里便曰快哉。我有道德。国王诏我。便去讨个国师做。正自要作方便去朝见。何况彼诏自来。更有重虚名者。无端使人去。托相识人讨师号。若生前不得见帝无师号。死后弟子必去讨。此等而他以为荣。我以为丑。当初六祖。一向不去见帝。也没师号。也做了六祖。不曾见有一人。说他做六祖不得。更看他有个弟子。叫做南阳忠国师。先与懒瓒居山坐禅。值寒以手拥落黄暖膝。被懒瓒呵。曰。汝犹有娇奢之心。欲如此受用。他日对俗人吃饭去在。后帝闻忠之道。召为国师。赐御膳。忠乃不觉泪堕。帝问。忠曰。我居山时。被懒瓒授记。对俗人吃饭去在。今日对陛下吃饭即此是也。你看他忠国师。拥黄叶便被罚对人主吃饭。我今身上。搭着金襕袈裟坐宝华王座。呵佛骂祖。他时后日复是如何耶。敢是被罚。对三十三天主吃饭去耶。不然便敢是被罚。对释迦老子。吃饭去在。帝复诏。径山钦禅师至。谓忠曰。朕欲赐钦师一名。忠欣然奉诏遂赐国一禅师。此皆诚有道德。感于君王。召赐如此。而本无道德。而求讨一个虚号。不知何用。后来尔祖也不讨。不知何人也谥他为大鉴禅师。达磨也有人谥他曰圆觉大师。如今方讽经回向时。便口里念。我道也不消得。他达磨六祖心里也不以为荣。也没甚么欢喜。者般说话。若如今人。本师已死。有师号者必定怪杀我。其师未死无号者未定。我死后必定小师也。者般弄我必在阴空里打。莫言不道。又有好笑底事。你道。是甚么事。释迦老子却没人谥他。不知如何毕竟无道德耶。又说者个老子。他是从无量劫修来。末后烧出八万四千颗舍利后来人也修。也有有底。也有无底。有则固佳。没亦不恶。便休。有甚要紧。更后来中间不依本分者。有万千不可说底事。岂知。直饶你有八斛四斗。更多似他释迦老子也得。你且还我生前一转语来。不然则只是一堆脓血。有者便道。你怕自没舍利。作者般说耶。我却有。如今便说向你。我底舍利。又大又多。又光明照天照地。即今便教你识些子。第一便是两个日月。其余便是许多星辰。又不特只是。你如今所见底。一天地间。日月星辰而已。乃至四天下。及百亿四天下。无数四天下底。无数日月星辰。皆是我底舍利。舍利名坚固。而日月星辰也无甚么坚固。须知别有坚固底。不向你说。我有号。便是无数四天下底。一切万像森罗。乃至驴马畜生名字。皆是我号。我作者般说。你心中却道。好人如何却道。驴马畜生是自名。可厌可厌。又你见说得忒杀怕人。又不信。不是又不信。明明是不信。然则我不免略略地者般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适来说甚么说到者裹。良久云。因说种松乃是植德。不觉便牵枝引蔓。说到者里我看大慧普说。也只如此。若是有人能记忆。三四个。十来个。共相搸插。编写出来。亦有可观处。你道。只是大慧便能。山僧亦能。始初只要谢种松。又说向别处去。且住且住。试举个种松因缘。供养大众。

记得。临济在黄檗栽松次。檗云。深山中栽许多松作甚么。济云。一与山门作境致二与后人作标榜。道了以钁钁地三下。檗云。虽然如是。子已吃吾三十棒了也。济又钁地三下。作嘘嘘声。檗云。吾宗到汝大兴于世。沩山问仰山云。黄檗当时祇嘱临济一人。别更有在。仰云。有。祇是年代深远。不欲举似和尚。沩云。虽然如是。我也要知。汝但举看。仰云。有一人指南。吴越令行。遇大风即止。此段因缘。每见佛性。先师云。多有人谓是谶语。直是好笑。独有应庵老人较些子。先师乃有上堂。举临济事至大风即止。乃曰。后来诸方咸谓。谶风穴和尚大行临济之道于江南两浙之间。是皆已见不明。妄生穿凿。应庵和尚云。当时何止。遇大风则止。直得虚空界尽。此语方始大行。先师乃喝一喝云。听事不真。唤钟作瓮。净智谓。当初临济只是与黄檗栽松。父子间且钁且语而已。谁知。向平地上生出许多葛藤。直得绊杀天下人。拈拄杖云。山僧今日与伊一时剪却。教他一个个赤洒洒净洁洁地。自由自在去。岂不快哉。良久云。休休。尽法则无民。乃靠拄杖云。不若以毒攻毒。更与葛些子。何故。若据山僧所见从人谓是谶语也得。何用别白。即今净智者里亦栽松。山僧也曾看来。但不曾与伊说话。任他胡钁乱钁。不是不与他说话。但他不解听耳。如今自家也。要说个谶语。不用借他人之口。会么。一株株。他时后日。覆荫天下人去在。且道。以何为验。东山西岭青。下座。

为真净头秉矩。真元不立妄还空。非死非生绝异同。真上座。者里若能分触净。南山烧火北山红。

上堂。山僧人微言轻不能自道。试举一两句古话。供养大众。临济和尚云。你欲识祖佛么。只你面前听法底是。良久云。休休。下面底莫念。何故。子期一去不复返。千古万古良可悲。下座。

上堂。尽十方世界。莫不悉皆共向今朝浴佛。泥里洗土块。夜来檐间滴滴。耳根历历。泥里洗土块。即今云开见天色。风生满衣裓。泥里洗土块。若也不信。下座普请。向佛殿里。泥里洗土块。

上堂。九旬圣制又从初。云水高流知也无。欲识祖宗家活业。须为自己底工夫。擘开混沌窥三际。握定权衡核万殊。减少添多。随手面与君。然后说安居。

谢秉拂上堂。大智洞明。大机圆应。水到渠成。风行草偃。是则固是。竖起拂子云。只如者个阿谁无分。唯在松源老人手里。竖则山河大地一时竖。横则山河大地一时横。前前后后。虽诸方提纲举令。气呑佛祖。此个消息。居常未闻。今观净智门下。蓦再竖起云。山僧言未竟。拂子忽然踊跃出来云。作么作么。山僧被其一惑。忘却前话。但合掌向道。摩诃般若波罗蜜。甚深般若波罗蜜。拂子乃欢颜微笑曰。如是如是。孰是知音。大众还闻么。乃击一下。

上堂。眼睛在面上。鼻孔在面上。看不见。牙齿在口里。舌头在口里。咬不着。且道。誵讹在甚么处。昨夜镰仓县里。虎咬大虫。长胜寺前石塔汗出。

上堂。释迦师兄去不返。弥勒老弟犹未来。终日与谁开口笑。几回独上妙高台。

六月旦。种竹值雨上堂夏过一半了也。其中事作么生。好大众。譬如种竹。若能暗地着鞭。自然稚笋抽茎。岂不见僧问多福。如何是多福一丛竹。多福云。一茎两茎斜。三茎四茎曲。多福恁么答话。不妨数目分明。检点将来。大似空腹高心。若有人。问如何是净智一丛竹。但只向他道。一节高一节。一根长一根。毕竟如何。六月三时雨。萧萧爽气多。

上堂。垂语云。山僧今日不答话。还有不问话者么。寿侍者出云。有。师云。向你道。不答话。问云。人人有一段大光明。因甚么看不见。师云。只为瞎。进云。如何是学人光明。师云。你脚跟下黑洞洞地者是。寿乃指云。者个是烛台。那个是香几。动人春色不消多。礼拜而退。师云。杲日当天。盲人模地。

师再垂语云。寿侍者适间违条犯令了也。不恁么底。更有问话者么寿再出云。达磨西来。言语不通。已曾传法。学人上来。和尚如何。师云。汝还得法也未。是时寿却转其舌音。作日本乡谈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答。亦操日本音云。庭前柏树子。进云。此是古人底。如何是和尚底。师云。既是古人底。因甚却在山僧口里出。寿乃礼拜。

乃云。洪钟待扣声应长空。宝鉴当轩影临万像。禅客唐样问禅。山僧唐样答话。禅客日本样问禅。山僧日本样答话。此事且置。一拽石二搬土。喝。孟八郎汉又恁么去。下座。

请知客上堂。开却心地要门。普请大地人入。入则不无。里许事作么生。有者便道。自从断臂师僧后。直至如今识者多。如是如是。乃召知客云。南来者也。明窗下安排。北来者也明窗下安排。下座。

一日师在棱伽庵。有数衲子。备珍果之类。共师吃茶次。远睹一僧自庭外而入。师云。入者何人。左右云。僧。师曰。是何僧。请来同吃茶。左右曰。外方僧也。师曰。若是外僧则休。良久间师乃曰。既是外僧。因甚却在里面。众人随意下一转语。众下语。皆不契师意。乃请师代之。师曰。虽在里面不得里面物事吃。

解夏小参。迦叶老人一微笑。随后嵩山不同调。久久逗到天柱峰。土上加泥又一重。蓦拈拄杖划一划云。此是屋里底事则且置。明日秋初夏末。汝等诸人东去西去。撞着乌张。三黑李四。忽然伸出双手。向你面前横两横。作么生道。良久。若也道得。渠即是汝同参。脱或未然。汝即与渠同老。以拄杖卓一下。

复举。僧问。投子和尚。如何是十身调御。投子下绳床立。又问。凡圣相去多少。投子亦下绳床立。

拈云。投子放两下弹丸。打落三个鹁鸠。可谓好手。净智今夕效颦去也。然但只看抛些子瓦砾。却要打他一群。遂下禅床云。大众一时拾取。

上堂。翠岩和尚云。一夏已来。东语西话。看眉毛在么。翠岩恁么着甚来由。净智则不然。一夏已来。不说较子。试看舌头在么。自答云。在。好大众在明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

复举。云门和尚云。直得触目无滞。达得名身句身。一切法空。山河大地是名。名亦不可得。唤作三昧性海俱备。犹是无风匝匝之波。直得亡知于觉。觉即佛性矣。唤作无事人更须知有向上一窍在。师云。尝闻云门之名及其说话。是何龙象。腾天蹴地。谁敢近傍。及乎看到者里。元来只是个饭瓮里底老鼠精。

进退两序上堂。顾视左右云。东边底西边底。进退俯仰。如风吹水。百千三昧门。百千神通门。喝。虽然如是。白云西去。红日东升。古佛堂前。如何下语。良久目侍者云。侍者碑记着。

侍者录上堂语呈师次。师问云。上堂时我赞叹你。还曾闻否。侍者但酬以笑。时正吃茶。师问云。我问。你闻。不闻而不答。乃笑而如何。侍者复笑而已。师令沙弥点茶与侍者吃。吃罢师复问云。且道。此茶是赏你是罚你。侍者度茶盏云。再乞一盏。师令再与之吃罢。复问。如今一盏何似前底。侍者云。寮中偶有客。珍重。师微笑而已。

上堂。夜梦黄金吐花。昼对青山发笑。如来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蓦竖起拂子云。风之来兮天之庭。过岩谷兮韵秋声。遂起身云。有美人兮路修绝。隔秋水兮共明月。乃长嘘。下座。

八月旦上堂。一二三四五六。何不道七。才有七便有。乃喝一喝云。几乎道着。下座。

上堂。山僧有个真实底话。举似诸人。日本国伊豆州。海中有一座山。名曰大岛。每年三百六十日。日日火出自燃。声如雷迸。烟焰张天。近日以来。又复灰飞数百里。夜间扫却。天明复积雨如霜雪。汝等诸人长连床上。饱粥饱饭。但只朝思夕忖。禅道佛法。知得甚么茄子落苏。汝今闻之。便谓前面底是。后面底非。却是山僧罪过。

上堂。陀那微细识。习气成暴流推倒须弥山去。也真非真。恐迷我常不开演。大似抱赃叫屈。且即今事又作么生。喝。

达磨忌拈香。当年遗下一只履。无有后跟兼没底看来不值半文钱。直至于今动天地。好笑好笑。趫气趫气。年年此日为烧香。愁见千山万木黄。

上堂。净智不会说禅。长时口挂壁上。忽然有一句子。突出森罗万像。且道。是作么生响。

因观时事上堂。冬至前后。砂飞石走。直得地不动虚空摇。穷大千亘万古。未曾有。虽然如此。乃竖起拂子云。且道。与仙上座拂子是同是别。良久云。南阎浮提。下座。

谢秉拂上堂。一句子出于千圣顶门。一妙机发于无尽宝藏。始如辉大宝光。忽若当空霹雳。或则一亘晴空。或则千波竞起。所以令彼见者闻者。或曰此是文殊普贤大人境界。或曰此是衲僧门下。纵横妙用。山僧闻得。不觉点头三下云。当初达磨大师。尽力只道得个不识。岂知有今日事。今日底明日底后日底。又后日底。后后日底。匝地清风来未已。

请维那侍者上堂。侍者参得禅。维那悟得道。门前石点头。屋后青山笑。且道。笑个甚么。华表柱头木鹤飞。日面佛月千古奇。直得玉兔捣金鸡啼。且道。正恁么时如何。大家相聚吃茎齑。喝。

上堂。竖起拂子云。拂子头上底事。直是难得。非通容易。是故。古人曰。在所游方。勿妄宣传。譬如一只船相似。山僧三十年来。自把梢自摇橹。任是八风横斜倒逆。我但一往直前。主人翁子既已正定。而乃自然到岸。于其中间。黄金白银真珠玫瑰。米麦丝麻灯心皂角。乃至猫儿狗犬。靡所不有。所以向者里开个铺子。正当恁么时。还有交易者么。顾视大众。良久云。交。下座。

上堂。元正新旦。无可供养诸人。听说个谜子。上不在上。下不在下。而不在上。岂宜在下。若人识得。万事皆毕。虽然三祖道底。

人日进退两班上堂。一二三四五六七。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七六五四三二一。与其退也不与其进也。拈拄杖横按云。且道。正恁么时又作么生。此日此时人共得。等闲不是俗相看。令人却忆岩头老。日日江边打渡船。乃回问侍者云。你还要过那边去么掷下拄杖。下座。

竺仙和尚净智语录(终)

兼住三浦无量寿寺录附此纸后

竺仙和尚现住金宝山净智禅寺兼开山三浦长阪山革律为禅金刚无量寿禅寺语录

侍者小师裔泽等编

师于建武五年岁在戊寅十月初三日。寅旦未明。自净智方丈起程。至已时入寺。

担室云。者个所在。岂是[廣@央]庠底汉所居之处。我者里。有时生抽虎尾。掷作飞蛇。有时抛出金圈。教伊看箭。此亦迫不得已。为尔中下之流和泥合水。若据本分如何近傍。汝等诸人队队上来。汝等诸人排头侧立。喝。

升座。僧问。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源远流长知几多。滔滔涨起沧溟水。正与么时。请师提唱师曰。大海若知足。百川应倒流问。海宝千般。先求如意。学人欲得如意之宝有何方便。师云。离娄不如罔象。

师乃拈拄杖卓一下云。一句定网宗。千差俱合辙。直得门前海阔。屋后山高。野老讴歌。渔人舞棹。也有权也有实。也有照也有用。堪报不报之恩。共乐无为之化。再卓一下。

上堂。鹄白乌玄。松直棘曲。六六元来三十六牛角长三寸。兔角长八尺。十方世界目前观。一百五十是寒食。

上堂。屋后山光。门前水色。良哉观世音。被人唤作贼。大众。我不敢轻于汝等。汝等皆当作贼。

上堂。良久云。弄巧成拙。弄巧成拙。下座。

上堂。向上一机。兔走乌飞。向上一路。飞乌走兔。一见便见。别无方便。直下来也。笑杀东村王大姐。上堂。雀噪鸦鸣柏树间。喝。驷不及舌。

上堂。无风浪起。平地雷轰。是人知有。因甚脚下龙过。十个有五双。不觉良久。只缘太近。

上堂。佛祖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山僧不恁么。且道。不恁么又作么生。山中秋雨过。树上晚蝉鸣。乃击拂子一下。

问答(附)

一日小师裔翔侍者问。大凡作诗及文章。何者宜为僧家本宗之事。师曰。僧者。先宜学道为本也。文章次之然但能会道。而文不能。亦不妨也。翔曰。多见日本僧。以文为本。学道次之。翔见杜子美曰。文章一小技。于道未足尊。以此观之。况缁流乎。故窃以为恨。然如何学道可也。师曰。汝能知此犹可敬也。我国之僧。有但能文。而宗门下事绝不知者。人乃诮之。呼其为百姓僧。若僧为文不失宗教。乃可重也。翔曰。翔于幼年。虽知此非。犹仿佛耳。殊于今年真实知之。乃单于学道之志有之。如何可学道去。师曰。观汝今之问答笔写之语。亦乃一一可观。此乃文也。知其事之非。此乃道之心也。以此二般之事皆不在人之下。但以道为大事。以文助之。乃可发扬。凡世间一切不可嗜。而执着之。道法虽大事。然若嗜而执着。成偏僻为法尘。况文章乎。然譬如人食。有饭乃主也。若复有羹方为全食。无羹之时。未免咽滞而少滋味。以道之饭得文之羹。百家技能为菜为馔。斯为妙也翔曰。六祖不识字。何用文章。翔不求菜羹。只得一饭为足。师曰。此但随其根器不可强为。若乃固有天姿。亦不可自舍自弃之。无学则不可大发扬也。是故释迦名文佛。无所不通。方能降伏外道。制诸魔军。又六祖不识字。非不识。示不识耳。试观其后来说法之时。沛然浩乎如江如海。汝能及之否。翔曰。达磨云。不立文字。翔但欲学道。譬如造屋。不得栋梁不成也。不须多语。但以慈悲愿闻学道一句。师曰。达磨不立文字之语。人皆随其语而不得其意也。是他何曾教人。烧毁却文字欤。若欲学道。但会得达磨者一句道得之矣。何用他求。又据汝云。譬如造屋不得栋梁不成。然唯得栋梁。而不用椽柱门窗之类。便成屋耶。翔曰。达磨不立文字。而于文字中不立文字欤。如是则学道不离文字。若于不识文字人。岂不得学道欤。师曰。汝言而于文字中不立文字。并学道不离文字。是测度语。道与文字没交涉。若心不得道。世间万事。头头是碍。文字亦是碍。若得其道世间万事头头是道。非碍也。文字亦然。识与不识非碍道也。翔曰。如何是心得道。唤甚么为心得道。师曰。汝若一心不退。自然得道。又无心是道。翔曰。寻常人人知无心是道。如何犹有立无心。师曰。此乃偷心也翔曰。罪过在于何处。师曰。在其心上。翔曰。心上无一事。如何无事生事。师曰。你若知即得。翔曰。若说知之。犹有一物。如何心上立一物。师曰。你者一问。甚处得来。翔曰。和尚处得来。然则。如此问答不休。无用端的。一句如何道。师曰。今日已晚明日来。与你三十棒吃翔曰虽死于棒下。亦不辞也。然刑依罪有。如何吃棒。师曰。你今日来此。无风起浪。罪犹少欤。翔曰。翔不会。明日来可谢不过之罪。珍重。师曰。这不知痛痒汉。我早是打你百棒了也。尔不能死。明日堪作何用。

竺仙和尚净智并无量寿寺录(上下卷即天柱集是也)

竺仙和上天柱集(法语)

小师裔淑等编

示裔震

达磨遥观震旦有大乘根器。得得而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此其早已曲曲折折了也。何直之有。然今欲扶之。未免从曲折中又生曲折。和泥合水。作死马医。恐有少分相应。否则尽大地。是个荒岑草。亦无有说甚大乘根器。直指见性耶。然而岂知其后而有冲楼跨灶之者。绍其玄猷。如临济问黄檗佛法的的大意。三问而三以乌藤。用事斯其庶几为直指欤。一至于此。其唱既高其和愈峻。由是有临济之作。握金刚王宝剑。惊雷掣电。爆火飞星。杀活自在。纵夺临时从是而下。嗣续相承。变通逸格。历数百年。乃有圆悟犹张武库。靡所不备。犹大云雨。靡所不洽。以是遂有虎丘。应庵。密庵。松源天目。各各妙用。各各玄用。各各机宜。各各不同。天目之下得横川师祖。出古道颜色于宋末雕虫篆刻之秋。犹中流砥柱。以障百川。视其颓波狂澜。浮靡细琐。一时扰扰相袭肆其浇漓。而屹然不动者。特横川师祖也。其后佛性先师之作天纵玄机与师迥异。动而云兴泉涌。不涉忖思。随其所需。流演法句。心渊莫测。口海无穷。至于秉向上钳锤煆炼佛祖。与夫提纲振领。开发人天。非所谓集其大成。则卷舒回合。犹天垂地涌。新出胜概。令人竦观。叹未曾有。且道。此个道理。自何而得。此乃即达磨遥观震旦底消息也。且道。此个消息。达磨未来已前在甚么处。又我作是说。直耶曲耶。裔震求法语。且欲咨之。圆悟而下至此宗派之事故云。

示中岩月首座

迦文老人。向空劫已前。便将一把沙。撒却大地人眼。至今无人开得及其降王宫出母胎。至于四十九年。亦只用者个子。胡撒乱撒。狼藉不少。末后甚者以迦叶微笑而着之。所以迦叶便以倒刹竿撒。阿难递代相承。至于碧眼西来而降派列五家。枝分四海。各各显大机明大用。逆行顺施。单提演说。隐显殊途。如大云雨。如百千雷。普洽迅奔。而甲折勾萠潜伏困蛰之者靡不被其渥泽。警省悉由此也。然此非上乘大达利根明敏之士。不可共语。且今尽虚空遍大地。至于自己。无不是者。不知何以无有一人能少拈撮之。纵有欲者犹奔阳焰如捉空花。徒益疲劳。无有是处。而迦文一宗。将为扫土果。将扫土。则所谓上乘大达。利根明敏之士亦不生矣。然而如中岩者。学通内外。乃至诸子百家。天文地理。阴阳之说。一以贯之。发而为文则郁郁乎其盛也。是则上士。天然有在如迦文者。莫不始学书而异于人也。年且少而诘其师曰。书有几种。师不能对而返谓之曰。或有梵书。(波罗门书也)或佉娄书有之(驴唇仙人书也)有如是六十四书。中有提婆书(天也)那伽书(龙也)支那国书(大唐国也)而下具有天地八部四洲鸟兽等音声诸书。是其空劫已前识之乎。所谓识得一万事毕欤。一处通千处万处一时通欤。所以出广长舌。演说无碍。文彩粲然。故有牟尼之称。此云文也。所谓文者诚不易得也。至于一切技能。悉自然解其百千法门无量妙义悉毕之矣。故谓之无尽藏三昧。又谓之虚空正体。又谓之常住不灭。其可诬哉。以此观之。其上乘大达利根明敏之所谓欤。佛即人也。其谁无之然则到衲僧家说无为有指东话西。改禾茎为粟柄。将南辰作北斗。又不在于玆也。末世寂寥无人共语。常谓。首座其庶几也。不期言别有居山之行。区区不能抑留。令人为愁。不知忉忉。虽则云月是同。其奈溪山各异。言至于是。使人又忆。夹山以争教。无舌人解语之。沙折合洛浦。而洛浦大开却眼而受其撒。然且未能即瞎。直至龙衔宝珠游鱼不顾而后已。此则且置。既曰居山。又记。洞山问龙山云。和尚见个甚么道理。便住此山。龙云。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如今没消息。此又何哉。首座此去万冀入海鞭起泥牛。欲以问之。果为可否。其或不然。明眼人前。不敢撒沙。勿以胡乱为诮。

示裔春知客

参禅。禅甚易参。只是难会。不是难会。会即不堪。会之一字。堪与不堪。姑且置之。试言。其病夫为参禅。必欲见性。欲见其性。先能扫除内外空荡荡地。纤尘不立。空亦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然亦未出于教乘而宗门下事。未堪持论。有者不欲见性。专逐妄尘。或以见闻觉知。色声香味等目作真性。谈为大法。如钉钉胶粘自成桎梏。不肯解脱。勿说不出教乘而一筹不及教乘也。维摩云。法离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维摩所说。如法而说。非诳说也。然则尚有法尘。佛云。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又云。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此乃佛之如法而说也。出金刚般若人所诵者烂熟明文。然烂熟有之于其中间而孰少致思乎。且凡今古之人。莫不皆欲至于佛。能至于佛何极则哉。岂知。正是时人窠窟。以此论之则与前所谓逐妄者。可得同日语乎。然同不可譬。犹病者所感既重欲为瘳之而不丞攻其所感。无有是处。况今之人。禀受素薄。犹害时气。易地皆然。不得不为攻也。勿言今时在古亦然。但医鲜良者。或返以病病人而曰治人者误之甚矣。忠国师问禅客。南方知识如何示人。曰。彼方知识直下示人即心即佛。佛是觉义。汝今悉具。见闻觉知之性。此性善能扬眉瞬目。去来运用。遍于身中。挃头头知。挃脚脚知。故名正遍知。离此外更无别佛。此身即有生灭心性。无始以来未曾生灭。身生灭者如龙换骨。蛇脱皮。人出故宅。即身是无常。其性常也。南方所说大约如此。国师曰。若然者与彼先尼外道。无有差别。国师亦医者也。南方知识亦医者也。奚择之耶。然在今之人。闻人能言。南方知识之言。莫不点头咽唾聚而闻之。以其病相类而毒入深也。苟以真正应之。则目瞪口呿。无如之何。小师裔春知客欲参禅。书以令参。

示裔竺侍者

据尔上言曰。于此大事。留心一十余年。不敢辄懈。又云。奈何祖道愈见陵迟。深以为叹。又云。今居侍司恐冒其名失其职。宁无愧心。只此三段之语。在于今时诚为罕也又云。于此大事。切希慈悲教导。使有悟处。审尔数言。果若心口如之。可为末流狂澜之砥柱也。然此事不可教。使教而能复。岂云悟譬如大鹏非教而能成也。然而我此未尝不教。而汝亦未尝不会。汝问讯时。我则合掌。我呼汝时。汝乃应诺。若此之类。其犹螟蛉祝之。螺蠃亦不啻也。然以是教而能者不过。类我减我半德。又复狮子教子但欲迷子。唯真狮子子而自然会。然我此法门。会则不堪。况欲教乎。且道。会个甚么。鹞子过新罗。

示照体大师

照体大师会尽禅道佛法。再求我语。果何用哉。所以不愁你不会。但愁你会耳。是故又不得不语之也。然语则不辞而语何可耶。道个禅字。满面惭惶。说个道字。没溺深坑。更复曰佛曰法。不止用漱口三十年。且作么通个消息。消息则且止。而我已是知而故犯。将奚为乎。然个消息。更没甚么消息。不待通而已自通矣。譬如明镜当台非有心。以分其妍丑。而妍丑自分。镆鎁在手。其妙用则在于杀活。而杀活临时。因思。昔日刘铁磨到沩山。山云。老牸牛汝来也。磨云。来日台山大会斋。和尚还去么。伪山便放身卧。磨即出去。且道。又是个甚么消息。山僧与汝相见。前后对机。千言万语。悉皆不录。只如昨日汝来报云。照体相看。山僧云。恰值长老不在。汝曰。正要不在。山僧云。如此则汝便回去可也。汝乃笑而拶入即而作礼。且道。与刘到沩山是同是别。道得同别两字分晓。然后许你个不会。

示蕴心

在家弟子蕴心欲决大事因缘。故求法语。为参禅之要。此乃吾所望也。岂吝狼藉。然则此事本来无事。亦无用工处。譬如虚空不假造作。虽有造作空本如如。犹若即今山川日月。乃至风雨晦明。或寒或热。皆依于空。然彼空体曷变异耶。又复譬如有人欲以手掌取撮虚空。置几席间。贵图把玩而岂知彼不由人取。又几席间何尝无之。于其眼耳靡不充满。然亦睹之无形。揽之绝迹。而彼人者徒尔作劳。实斯虚空不由取撮。然则知是般事。乃可无为。其或未然。于一切时。眼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舌之所尝。身之所触。意之所思。直须一一微细揣摩。一一微细观察。然于揣摩观察得之。亦非是也。揣摩观察不得亦非是也。得与不得。总没交涉。譬向百尺竿头走马相似。只可自知。难语于人。至是时也吾则与汝别言。

示海晏二首

小师海晏。求法语。不辞为子书。然三思之。不若无言。此之无言。非所谓叮咛损君德。无言真有功之谓也。盖观从上诸圣。迨及后作者。不啻充栋汗牛。而人鲜为着目。甫有之而多不解举。皆错会。况我浅薄。虽书奚益。然再思之。政由是故不得无言也。天赋我质为大丈夫。固当成就大丈夫事。是宜将彼世间一切好恶长短是非。一截截断。深谛观察。是为何物。当此之时。倘或觑着便击。把着便扑。撩着便掷。既能若是。而彼诸圣。虽为奴儿婢子。犹不足用。亦奚以其名字挂吾之唇齿哉。然彼所有供下案款不可放过。直须一一搜索按过。核其是非。或与抑之。或与扬之。临时在我。然后转向那边。擘破面门。虽草亦斩为三段。使其再苏。一一卷舒。自在悉解。东涌西没。向衲僧门下。犹是死水中事。况复莫然而不为虚消信施仰愧龙天。否则错解谬会。犹折钉入木。固不可拔。诚可怜悯。鹅王择乳素非鸭类。尔既有志。力宜自勉。

海晏求法语。遂诘之。欲语何事曰。但欲发明大事。以此观之尔有志矣。而我昌得不为语哉。古今大宗师莫不共以生死二字为大事。谓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也。诚哉若是以是则当推穷原。究洞彻源底而后可也。既已彻之。则视生死其犹夜且果何大哉。复有以生死为大事者。乃示以坐脱立亡行化倒蜕。以显去住自由。非不奇特。然皆小伎。聊以诱愚者耳。而人不识其大者矣。且夫不生不死。谓之涅槃。能证是者。其不极则哉。岂知。是犹客作。贱人求一日除粪之价也。宁知佛大宝藏不可思议乎。佛固莫大矣。而又岂知犹在佛地。然则且道。毕竟以何为大事欤。咄。

示先觉居士

宗门下事。非智者不可与语。何故。彼则往往被名言转却。不可胜数。何益之有。稍蕴识见者。又必泥于玄微之径。不能臻于大道。大法不明徒自包于小见。譬犹黠鼠夜行。唯恃三寸之光跳梁上下。以为能事。烛龙吐火。以照天门。赫赫大明。万里同晷。顿失其威。如此之者比比是也。然此事不拣僧俗。唯得之耳。得之浅深随其机器。犹酌海然。持杯盂者得之升合。携瓮盎者得之斗斛。是皆得之。非不得也。然若其能负如海之器者。则乃可尽倾而取之。得其全潮。始能潜藏鱼龙变化不测。所谓天机深者得之深。天机浅者得之浅。倘能乘其机器。加以行愿悠久所得可胜言哉。吾沙门辈置之勿论。如在家者流常思汉有牟子。抑是时佛法初至。唯是小乘。而其所得契佛心宗。饮法胜味。崇德辨惑。发辉大教。可谓深矣。此微宿昔乘大愿轮。而再来者曷有是哉。洎唐全盛。乃有庞公。至于其室家男女。而悉得之。直如狮子之王。颦呻返掷。纵横游戏。于其父子之间。亦乃自相酬酢。得大自在。可谓深之又深者矣。自后圣贤迭出。或应身帝王。宰官大臣。靡不洞彻源底及其发扬。各各不同。各各不异。是皆禀此个消息而已矣。深叹。近来禅者根力微劣。欲冀真乘。万中难得一二。宗师垂慈。百种千般。改头换面。与之解黏去缚。或有语言而其返贪其语滋于心腑。溢于见闻。以为究竟。否则豁达空虚。昧于渊奥。以为超越。悉如蚯蚓之舞欲升云烟。无有是处。视彼牟庞等作何必着佛袈娑。始称释子。于今之世。易地寂寥可与语者诚亦稀矣。乃有先觉居士。妙智高识。卓绝过人。岂非再来人也。其所得者。想亦深矣。且其令闻久著。前年乃去年。徒弟泽藏主自京师归。每道其事。谓以愚之虚名在耳。亦甚慕之。而余亦闻其名。以来获荆识为恨。今年泽复书报。以千里之隔不得卒尔参谒。倘得法语。示之则使千里对面。岂不伟哉。愚自愧。空洞何可为语。所谓法语者则说法也。佛云。无法可说。是名说法。吾何语哉。冀先觉居士一笑。

示延首座

法延首座道念根于心地。确不可拔。余住净妙时。数蒙访及悉以此事而咨询之。洎余董玆山如有缘契咨之益。密往往征诘难问。使其下语吐露于心性之理。不无所入。不无所得。而余亦不无为之点首。而若此者不知其几。然虽若是。于我宗门。犹有迳庭。今年十一月十五日。余为众上堂。有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之语。有未解者议之曰。此四月八日语也。何故说之。首座即谓之曰。今日堂上诞生辰也。人始称奇。余既闻之。多识兄弟有未至者。遂于冬至小参。覶缕引言。痛为箴诲。乃及舜老。夫答古镜因缘。首座一历耳根。走谒丈室。忻然呈露请益。余即为之对机提撕。再三勘辨。见其始有超脱诚于在昔大段不同即许可之。于后亦复数数相见。见其开言。尤为迥异。首座乃曰。从上佛祖。皆以此事时节因缘如此契合。方乃承嗣。为师弟子。我今思之。欲效先哲竟以所自愿为弟子。嗣续宗风。余以福薄德浅。为不可谢之。首座既以此事。根之于心。连旬累日。投诚是请迫。不得已使其焚香。恭请三宝证明。顺而受之。仍书此为证云。

示蕴成

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此是第一个题目也。然到我儿孙。吾则谓之恶口然若夫一向又安能随宜导引。并复岂肯自局之讳而不言哉。且汝特以是请当。为言之。如汝来前动汝足目举体。乃至足司行履。目职瞻视。司职攸分。惟在一心。举体若是悉无他物。又若举体无足与目其何能至。亦犹是矣。能识此心。当见本性。见本性已与佛何殊。或曰。心之与性孰不识哉。即如所谓瞻视者。莫不昭昭然。所谓行履者莫不堂堂然至于举体云者一也。余曰。非是乃心之所使为识也。如世下愚。认奴作郎斯害也矣。又复有者劳身苦体。百种千般。为之驰求。求之至急。或至狂失。而其人也不知最亲而最近。因以求之。乃转疏而转远也。譬如有人怖自影迹。驰于日下。而欲逃之。而影愈疾迹愈多也。就阴而息。其理如何思之。

示蕴晃

如汝所问一大事因缘。并出离生死之事。求以指示。冀得其道。奇哉丈夫。天然有在能问是事。然则据如所问。余合无言。何故言多。去道转远。虽则三百余会。浩浩宣扬。亦非少也。今既有请。岂能默哉。所谓出离生死者。即是大事因缘。大事因缘即是道也。然其道甚近以求之故如前所谓转远之矣。然已知之者乃可耳。倘或未能。而无师自悟之者。几何人哉。求亦宜矣。所求之法。乃当如失重宝恒作是念。毋令间断。所有世间一切善恶之境。为缘为对之者即就剖析而谛观之。有耶无欤。如是而求。求之不得。是为得也。如复未然。则当返觅所求之心。从何而起。极其根源。不见其相。处所亦无。所求忘心。即当寂灭。一切境界。同时消殒。所谓道者。斯现前矣。倘能至此。则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不可以告于人也。然后至于咳唾掉臂无不是道。然不可以为有所得有所趣。向为胜为妙。如一有其纤毫可当情者。即是生死根本。无有出离解脱之分。又复若乃既得解说。而复忌坐于解脱之处。是谓解脱深坑一堕。于是而无转身之路。犹水浸顽石不能变化。一无所用。古德云。百尺竿头坐底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僧问五祖演和尚。百尺竿头如何进步。祖云。快走始得。此乃三百余会之所。未尝谈者思之。

示聪大师

聪明怜利。乃是入道之媒。又是障道之贼。其为媒者。能以善巧妙慧。如觅所失之物。固知。不远不动声色。运筹而已。一举而获。一见便见。一得永得也。其为贼者。唯纵奸黠种种狂妄。虽欲求之。计校过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聪明怜利者。人之使也。唯在主人翁。任用如何耳。主人翁者。心也。一切善恶莫不由心。然道之一字。亦无所谓善恶也。参。

示禅贤居士(竹庵)

据如所谓信向此道。孜孜不倦。而朝夕披寻经教并古人语录。匪遑宁居。即此是无量劫来。八识田中。菩提种子发生如是也。更非他物。又云。未蒙激发蒙滞。愿以不涉他涂。径直开示本分一路。此即含元殿里更觅长安。作如是说可谓直否。然世间人多是错会。便曰。一切动静。施为是皆自己如来藏海一切山河大地。无非自己妙明真心。若如是会则是无量劫来。八识田中。无明荒草。参天荆棘。根深而蒂固。未能刬除。说甚菩萨种子而发生耶。然直菩提种子亦须刬却。其庶几也。其况他乎。然居士已自实会。岂须忉怛。有此忉怛悉是无故横入他途。皆非直也。又奚能开示本分一路。然则直中曲。曲中直。刬却菩提种荆棘。看他结个大葫芦。挂向赵州东院壁。

示蕴升

百千三昧。河沙妙德。总在心源。悟之则头头是物物是。百千亿劫。尽未来际。受用无尽。出没自由。其或不然。流浪散失。堕入诸趣。虽或乘少胜因。偶得人身。愚痴顽钝鲜于智慧。倘乃诵持经典。称念佛名。自谓道心。人无能及。乃至妒忌谄曲。是自非他。无明犹甚。而其虽能称诵。不异禽虫鼓舞呜噪。风气所使初何谓哉。若能彻见自性与佛无殊。乃知。所念者是自佛名。无别身心。所持诵者是自经典。无别文字。是故达磨。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唯是一心。初无别法。今欲明心见性。其亦易甚何哉。不假用力。向他求觅。但于二六时中。一切所为是非善恶境界之内求之也。求之而得。乃知一切所为善恶境界。皆非善恶境界也。且道。不是善恶境界。又是个甚么。参。

竺仙和尚天柱集偈颂

自题妙高亭三首

到此虚空最上巅。却于足下看青天。德云行处日卓午。照见别峰横翠烟。

有生处世如括囊。恨不以手下取将。因思善财七日事。语之来者成慨慷。

既乃举足到此地。无妨决眦观别峰。倚栏噫气生天风。吹开朵朵青芙蓉。

寄禅林禅居和尚二首

禅居大士主禅林。树树能为大地阴。然则不妨开线道。要看白日照天心。

至人一别三千年。又隔弱水三万里。岂能缅慕铸黄金。不若寄音封白纸。说向时人转莫知。使我愁肠海相似。

示禅人二首

佛法两字道甚易。只恐无人着意听。留取耳根闻夜雨。莫教和我不惺惺。佛法两字道不得。莫怪山僧口懒开。留取舌头呑饭颗。等闲焉肯谤如来。

送葩侍者之京省师

古今道不得底句。道得不在多言语。不见灵山会上人。一笑迦文便分付。我玆欲写长长篇。检点将来何错误。只么相看无一词。已成狼藉河沙数。然而放去收来。何似舒开捏聚。或曰一向不住。何似一向不去。汝师宗门主中主。之子游行应绝侣。汝师有道塞穹宇。之子毋辞振今古。曰佛曰祖古是人。为圣为贤无异路。污衫脱去清风生。纸袄着来淋墨污。何如倒挂百衲衣。等闲笑作三台舞。青山拍手为和歌。响遏行云动天府。天府开击天鼓就。跨行云作霖雨。霖雨施洽下土。无不普。然后正。好移腔换调入市廛。听教千人万人睹。我亦有一曲。十成无律吕。唱起赠君行。嘱君着眼觑。不曰折柳枝。岂云离别苦。绿阴遍地何处无。架满蔷薇泣香露。此曲人间天上无。去觐师颜为师举。

次韵答别源首座盆石(石即师乞与者)

访仙不用蓬莱山。际天海路何漫漫。飞车固是不惮远。蓬莱今只居人间。语君岂不叹唧唧。免人远涉劳拍拍。世言弱水三万里。若果止此胡为艰。是路不可以程限。是山亦非㠝与屼。我以是说尝自乐。高歌独步清溪湾。溪阔游鱼乱无数。似听我歌趍作团。我歌复拍鱼再跃。我嗟鱼慧人何顽。我歌鱼游诚一揆。鱼心我意非两端。鱼能听歌复听语。语以咄出千万般。或谓蜗居坎井窄。或言龙出沧海宽。或谓尘世闹而扰。或言仙境清且闲。我今有语或时默。鱼斯出游何当还。鱼听语竟去不听。我观鱼已空无观。涉波探渊觅无迹。但见怪石如峰峦。状势拳奇胜蓬岛。巉岩屹立清溪湍。从玆怀袖有沧海。便知此地非人寰。上苑名园种桃李。长条小朵争折攀。红白芬芳一时好。艳阳宁耐天风寒。十洲春色颇为胜。数尽亦见花凋残。何如得此一拳石。凛然相对长怡颜。蓬荚只今在人世。我先有语非相谩。我昔怜君乏盛馔。以此作供希忘餐。不知迩来解饱否。冰盆酌水莓苔斑。

寄白云庵主(并引)

昨者辱访。共游视所磨砻崖石上。欲作语心二字。今已成之。因便成四句。愿发一笑。复料中岩见此。其忍俊亦岂能禁耶默共虚空闲语心。分明入石已三分。世间无一匪侧耳。未审白云闻不闻。

拟古三首。次中岩首座韵

何处来飘风。万事如转蓬。乾坤亦不定。道路成汗隆。尽愿作轮毂。不闻弹丝桐。南北阻且远。推入羊肠中。飞廉撼海岳。抉云开穹苍。欲我睹白日。令人依重光。两眸正睇望。六合忽开张。照见万种类。汰淘或播扬。秕糠及砂砾。重轻各有常。如何此大明。不烛锦绣肠。问天骑六龙。回游白云乡。

常思谢灵运。挂席拾海月。匪从沧溟游。却作尘埃没。每爱李太白。天然有仙骨。纵不骑鲸鱼。高飞跨雕鹘。

赠愚藏主

道贵如愚非智巧。墙壁其心方合道。如来宝藏玉钥开。海口至今谈未了。况吾无舌将奚言。凉飙吹我青萝轩。大坐当堂笑不语。时闻落叶声敲门。道人扣别适相似。袖纸需言作云水。堪持剥啄琅然音。就作殷勤赠行季。不须此音写我词。等闲落笔何人知。大书特书没一字。变宫变征多流离。流离绝情理。无疑掩人耳。道人入细听。点头笑而喜。天机锦段金凤花。玉丝宝纬人争夸。道人掷地不肯取。愿持此纸游天涯。”

悼明极和尚

少林叶落夜飞霜。达磨孙枝扫地亡。不识归根何似样。海云千里暗扶桑。

维摩赞

法身大士无不身。弥天相好何其真。冰相玉质服宝饰。重入尘劳此垂迹。尝闻弹偏击小。赞大褒圆靡不为。然后一床方丈。独卧毗耶离。迦文致讯遣人至。虎凤蚊龙无不备。试令各说不二门。三十二人金玉粹。及其返诘默而已。三十二人俱堕地。我观亦复不堕地。是默声震如雷霆。同时证彼三十二。又复以须弥卢之高广。四大海之浩渺。置诸纤芥及毛孔。无所减增非大小。乃至断彼大千。犹若陶家轮。或如针锋持枣叶。洎内劫火于腹内。吸猛风于口中。促一劫为七日。延七日为一劫。其略说也如此与。夫室包九百三万之座兼人天。请彼香积一钵饭。饱此无量并无边。手接无动妙喜国。如握华鬘不烦力。我观大士不思识。刻镂虚空谩碑记。九牛一毛传作经。岂知大士皆余事。我欲赞之赞不得。聊假容仪写胸臆。然而纵使以虚空。为口。万像为舌。乾坤摆雷硠。遗响飞青天。穷大千而不渝。亘万古而匪忒。虚空可磨说莫穷。何如大士当时默。我观是默犹支离。妙德不作还可悲。我今非默非亦非。斯人既往谁同归。五天惨淡生苍烟。只今已是三千年。手援日月出八埏。再瞻颜色万像前。

对花送小师裔楚侍者

我有一句语。未吐汝已会。不似十九年。抄向纸衣内。别我事远游。壮志不可留。安将六州铁。打作万里钩。乌骓之马不可驻。象龙蹴蹋奚肯住。到头浩荡苍海波。何如阔远青天路。何日重来归。与子语细微。不堪今日别。对此花芳菲。

次禅林和尚韵悼融书记

应是天台五百牛。相招归去看飞流。斯文不作浑闲事。失我同游可奈愁。

寄泽侍者(并序)

天源泽公侍者遣中书君六辈见访。甚称人意。可以任用者也。于是就呼其说颂。使之传以谢云。

久不接天源。使人心为渴。忽然飞远音。顿尔解焦热。且沐管城翁。与我写书札。六人成大器。劝请为说法。因使参墨卿。然后为提掇。不用动我口。渠固胜吾舌。澜翻千万言。纵横默时说。晴窗着眼听。风雨龙蛇活。兼补造化功。何事不包括。审此一毫端。胜彼大千阔。诚以利如锥。固非坚似铁。时时听指挥。一一受曲折。常思泽天源。寸心终不竭。

示裔生三首

昨朝既解制。今日宜自恣。白纸在我前。引笔书黑字。书中意若何。必竟没滋味。滋味少没人知。树头索索西风吹。飘来落叶一两个。拾之欲止伤啼儿。儿既不伤啼乃止。柏手笑歌啰啰哩。

一纸既已满。再请第二幅。不愧字脚长。岂惮笔头秃。言既无文华。语固绝珠玉。人见必笑我亦哂。怪底春蛇络秋蚓。何如一字不着画。与世无穷作标格。

二纸与子书。不期再三索。走笔合乘兴。到头不推却。着墨龙蛇飞。振毫风雨作。可怜能大师。不会者一着。口占和偈倩人写。欺杀黄梅僧七百。裔生裔生知也未。千古清风动天地。

次韵别源首座五首

欲劝飞光酒一杯。莫将年矢向人催。多应白发三千丈。竟到吾侬头上来。

世间未有杨州鹤。海内多无叶县龙。日暮乱鸦啼散后。夜深窗下泣寒虫。

铁甲将军非剑客。锦袍公子岂诗人。献诗呈剑吾无用。毕竟孰于诗剑亲。

常教惺惺莫使迷。瓮天宁学舞醯鸡。直饶作佛无须羡。何况为人已自低。着句但愁惊鬼泣。出头非愿与天齐。有时独宿千峰顶。梦绕昆仑万国西。

大道如天谩陆沈。笑将分寸校千寻。虎头燕颔未足齿。虫臂鼠肝奚挂心。万古乾坤浑似旧。一期人事任如今。西风阵阵吹黄叶。拾得瑶花喜自吟。

赠足庵麟首座

无言可说为法语。才有一句皆不是。何况濡毫染墨花。雪月烟云书上纸。无过对面瞒却君。劝君自合加精神。笔下龙蛇电光走。不啻独扫千人军。达磨西来乃不识。黄金殿上生荆棘。直入嵩山坐九年。从玆遍地成狼藉。人间头角其多。麟其足矣唯一只。迩来斯道如断弦。贵续余响宁无缘。我作是语君谓何。为君一曲风前歌。

示裔龙侍者

今日不胜风雨作。独坐自觉情怀恶。出纸求吾肆意书。好句忽从天外落。座客戏云无乃雨。正值萧萧洒窗户。执笔搘颐着眼听。点点何曾落别处。不是榈外声。亦匪空中色。衲帔蒙头坐石床。一事不干心意识。正此时无人知。掇笔以是书示伊。

访别源

一年不到此。快我今日来。见说纵性窝。不为他人开。长松老翠叶。石壁堆苍苔。幽窗面林隙。几见白日颓。有时发妙语。肆意无敲推。不觉为抚几。四座惊奔雷。

示森禅人

森森之木皆良材。当仁性地宜栽培。先要清阴覆天下。后为梁栋支倾颓。君不见。当年临济称后生。大树荫芘人间凉。祖师门户既高广。果然为栋还为梁。我观人根岂差别。杞梓楩楠迥殊绝。幸有上条犹可攀。须教此心坚似铁。

示僧二首

春风及春雨。飘洒何太急。吹来榈外花。打我窗前湿。灼灼瓶中花。萧萧槛前草。得意当青春。相看转新好。

题别源首座建长秉拂佛事

想像当阳秉拂时。三千开士合低眉。如何却把金刚眼。拈向空中打雀儿。

示海鉴二首

我有一句语。遍在天地间。天地亦不会。化为水与山。日月亦复尔。四序相循环。人居天地里。譬如鱼在水。欲识水与鱼。由来只一揆。我作是说句非句。东风吹我庭前树。千尺游丝堕碧空。依然卷入青冥去。

我有没毫笔。能写无字言。不须纸与墨。落处皆可原。是笺于吾竟何用。况子持来求法颂。八万四千尘刹说。河沙诸佛皆如梦。即今开眼为尔书。与彼作者相何如。能向此处道一句。三十乌藤赠君去。

代简先觉居士

新春竟何如。纳福想倍万。我欲贡尺书。为祝加餐饭。见说禅悦食。六时无少间。东风浩荡吹烟花。千林万壑生光华。朝廷有道门馆静。饱嚼吐出虚空查。我身忽染维摩疾。休退不能居丈室。不识此疾起何许。不热不寒非痛楚。愿咨居士必我知。殷勤寄此一则语。

送玙侍者

下山欲学佛法去。肯似鹊巢吹布毛。门外烧痕春正好。舞风碧草映行袍。

送定侍者

定侍者来作别。值我匇匇没言说。没时亦有信笔书。欲觅其意水中月。水中月定有无。猕猴欲探长区区。侍者既定岂复尔。一念万年无可比。安详而起仔细看。怪我松煤污檀纸。

送小师淑侍者

请假二十日。觅我赠行偈。笔口当为言。请君听仔细。古人一步不妄行。今人举足胡为生。门前大道透南北。翠螺万叠青山横。去兮住兮非去住。往兮来兮不同趣。往来去住知几多。坐断两头谁是主。之子此行诚若何。窗前白日如电过。者些影子踏得着。往来去住还无他。不然且去学佛法。归日应将虎须捋。如今不把布毛吹。千里万里阿刺刺。

送足庵鳞首座出世

佛祖为大事因缘故出世。至于吾侪之辈岂容易。陶汰炼磨知几多。善必先当利其器。吾观足庵公。眉间宝剑光射天。鸊鹈淬雪威音前。是我前来旧禅将。曾经敌胜诸方传。于今置剑提鈯斧。要把不平酬佛祖。因思昔日三圣兴化逢人即出。出则不为人。逢人即不出。出则便为人。不审此行与谁相接武。又思德山临济及彼诸师。与夫棒喝交驰千般作用。于其一期以时发之。足可观光。若乃于事检点将来。何异密云不雨。我作是语足庵笑。天外清风号万窍。大事因缘不暇论。笑看飞花如雨填衡门。

泊船庵作(并引)

横洲泊船庵久闻其胜。未由获寓目耳。迨别传和尚尸之。始为一造庵之前。复有曰拈华山指月峰者尤绝。乃悟。前人立名识在斯主。岂偶然哉。因作三偈以识岁月。用博一笑。时已卯三月十五日也门前有路透波心。谁敢来言水浅深。庵主一心过似海。几人侧耳听潮音。

夕阳紫翠照余春。金色波罗正吐芬。自喜别传消息在。破颜微笑岂无人。

如掌摽空境致殊。几多延首望云衢。主人笑举盘山话。却问时人会也无。

示禅者二首

新语我本无。旧言何处讨。幸有天然资。不如逐旋造。若是那一事。语言不可到。

一笑清风生。林木出音响。谭说浩劫事。不觉抚吾掌。风休响复销。是事奚可尚。

送荣侍者

只将华偈当人情。别后迷人鬼眼睛。一句到家方可歇。不须长宿旅边亭。

别流歌

百川竞注皆同波。滔滔天下何其多。中有一水异于是。进行不待盈其科。是水非湿亦非燥。来源不涉昆仑窍。五蕴山头脉路通。八识田中深莫料。洋洋乎兮美哉。浩浩乎兮无尽。教海之外何沛然。当日滥觞唯一哂。

送仁藏主省母

父母未生前底事。大藏已曾言仔细。万端曲折何其多。乃有胡僧来直示。是时错奉梁王昭。光统流支足微妙。廓然无圣复不识。忽尔风吹成别调。此风是谓仁风兮。不知何处来。可能吹我庭花开。当年一朵五叶者。只今千载唯根荄。此调是谓清商兮。我恐世应少言之。使我伤怀抱续弦谁解合灵胶。萧萧大地多秋草。父母未生前底意。未出母胎君已会。今日归宁说似伊。足报劬劳返恩惠。萧萧大地秋草多。何由拔置青天外。愿言为出织蒲手。与我一拈生扫帚。

送禅林序知客归京东山并再求二首。

接尽门前不来客。不啻三千并八百。无边刹海诸圣贤。一一望风皆点额。玻[王*梨]盏酌飞瀑花。盏底不着黄金芽。禅林本自没枝叶。恐人认作杯中蛇。伊余有口本无舌。此味居常曾一啜。从此无边刹海枯。一一圣贤踪迹绝。尔今别我归京城。我有小语君为听。三世如来不是佛。好看东山水上行。

送行之外别作偈。信笔一啜无所贵。笔端飒飒清风生。舌头衮衮波涛沸。非禅非道非佛法。但贵当阳活泼泼。亦造亦作亦天然。能卷能舒能纵夺。直饶临济德山着眼不及。任是云门赵州抬首犹迷。不知此外知者其谁。试问闹市中间天子。此意胡为。

送裔楚侍者

侍者参得禅了也。此语相传遍天下。当日东山口未开。不知孰是知音者。圆悟一染恶声后。便乃随他脚跟走。鸡啼狗吠知几多。变作当阳狮子吼。楚也参禅不须说。终始从伊嚼生铁。三年别去今再来。已自解钉虚空橛。重觅吾言出门去。满纸书成无一句。此意分明楚合知。莽卤莽卤河沙数。

送观侍者之京

侍者参禅贵人识。九万风斯驾鹏翼。东山报众后至今。不啻一举六月息。得月楼前池水深。阑干鸡唱谁知音。掉头别我京城去。乞我一曲风前吟。长安虽好不如在家。脚头脚尾地角天涯。十字街头见天子。何如笑折窗外寒梅花。

送建长汤药崇侍者之京

佛法不须学自会。有几人知此三昧。寻师择友苦劳神。见说诸方如鼎沸。君不见昔日会通侍鸟窠。师无所示不奈何。一朝欲别下山去。八万四千岐路多。吹起布毛聊一塞。翳却青天日月黑。己眼从玆始自开。方能了了分南北。此乃譬如药不瞑眩厥疾弗瘳。一着不着徒悠悠。又不见更有三登投子九上洞山。幸是有例可把有条可攀。子今发足京师去。岂是区区徒往还。

送裔岩之长门州香积寺

岩也即是化菩萨。金粟如来欲使伊。满钵好盛香饭至。娑婆界上有人饥。

送裔泽藤主省母

一大藏教对一说。拔出如来口中舌。三千刹海血淋淋。白似炎炎火中雪。如今此舌还复生。化为万像空中横。但贵时人着眼听。大音入耳何匉訇。中有八万四千义。一一义中宣祖意。迩来斯意无人知。散作春风塞天地。只将此个献尊堂。全胜黄金白银诸宝贝。

赠玙侍者

春雨初晴山出色。红紫交加间青碧。画就多年古佛心。几许相逢不相识。侍者与我相聚久。佛也心也皆知有。此事分明在目前。究竟何须重开口。开得口来无乃错。是错看来还不恶。侍者点首我抚髀。散作和风满寥廓。

示蕴守

日月两轮如箭急。人生百岁似风过。放教八识须臾静。选佛场中取上科。

送容侍者归京建仁

千里迢迢来复去。去来知是几时休。大王不到建仁寺。三世如来笑点头。

画竹四首

春景晴竹

东风正吹暖。丽日方融融。名园斗花卉。刺眼争白红。何人种绿玉。挻挻森作丛。寒梢滴烟露。高节凌云空。岂无青鸾紫凤。时来集其上。使我侧耳细听。引颈长相望。人间久绝箫韶音。燕语莺吟杂歌唱。又复野草芳菲连天蜂蝶知几何。厥性不与绿玉和。瞻彼淇奥念君子。风前彷徘闻鸣珂。下有龙孙露头角。𧤏𧤏满林人未觉。岂是人间桃李蹊。风吹未断花先落。

夏景雨竹

万本修篁绿参错。太半长梢解新箨。三时甘泽飞清凉。千亩渭川滋广莫。涳蒙远色天外来。压林云影空中颓。但见植物霢霂。不闻流水声喧豗。叶叶枝枝翠蓝滴。娟娟濯濯琅玕碧。萧骚浑似作龙吟。便恐拏云去无迹。却愁七贤六逸无所居。又愁世没虚心抱节之者将何如。忍见人间恶草木。弥道周途满山谷。不可一日无此君。自欲举手披青云。

秋景风竹

商飙起玉宇。爽籁无等伦。况以君子德。被及君子身。岂歌婕妤扇。不思张翰蒪。恩怨及治乱。终始非吾人。白帝敕飞廉。发足来青苹。不驻松柏下。竟此舞翠筠。婆娑应节拍。袅[女*耶]合屈伸。修枝似长袖。翩翻一何频。回鸾展绿羽。宛转多逡巡。飘忽闻歌声。戛玉含清新。能振万林木。岂唯动梁尘。怪底再四听。耳与声非亲。自疑昆仑曲。得非湘水滨。复想土囊口。否则兰台闉。岂是太山阿。无乃北海津。胡为十万夫。与我为比邻。愿乘万里浪。宗悫迹已陈。悲哉宋玉辩。词赋徒酸辛。有斐此君子。文质何彬彬。金戈映翠葆。活动如有神。何须为管城。以语书诸绅。昔人作汗简。训诲犹谆谆。炙削失故节。杀青灭天真。猗猗此丛绿。大化同陶钧。清声满天地。岂唯席上珍。但恐搏扶摇。变化腾青旻。

冬景雪竹

江云不动风萧萧。贞节丈夫寒气饶。万里青天不可睹。何人撒下瑛琼瑶。可是玉龙初战罢。满天鳞甲随风飘。氛氲散漫既交错。蔼蔼奕奕何瀌瀌。崩腾排拶至委积。坛栾萧瑟如闻韶。贞节丈夫转严毅。甲刃摐摐如栉比。不骑铁马突重成。横驱玉凤森张翅。瑶池玉妃争好丑。不住瑶池事王母。千乘万骑驾玉龙。却呼玉凤参前后。谁识婵娟岁寒事。子猷去后空臞瘁。虚白存心自凛然。本枝固有冰霜志。琉璃剪花云母英。赖有姑射仙人情。密密疏疏点寒翠。随风结缀欹不倾。百万儿孙卧寒土。正此骈头饮云乳。密滋壮气鞭玉虬。更拂云霄战风雨。

示裔云

裔云误闻虚名。不远千里。自九州得得而来。愿为弟子。值余休退东堂。不能为之安置。厥志既坚。乃居旅次。时以见参。谛审其诚。当此末世。风浇俗薄。不可胜言。而亦有是者欤。然苟能固此大心。久远不退。不被其风俗所回。而能回其风俗。不唯自度。兼度他人。是则诚犹火中之芙蕖也。其罕矣。夫孰不钦哉。一日求法语。且曰。欲明大事因缘。固已虽尝终日孜孜用工。然而未得入头之处。今幸获为弟子。如有宿缘。望垂慈诲。委曲开示。倘得通达。则不负长途远来之志。又云。正当发足欲来之时。夜梦市以草㞜。及见之即圆觉经也。始意以为希有而尊重之。不敢著于脚。寻亦自谓。既是特为行脚不着。奚用即着之。及其出门。乃见蛇子多横道路。即超过之。复思济度而履之云云。吁尔有此志。有此休征也。尔固不能委曲开示。所谓大心不退。异日未易量也。乃为说偈。偈曰。

大事因缘非小可。远自九州来访我。历涉艰辛知几多。不翅肩担并背荷。我惭无德为尔师。负汝有志空孜孜。丈夫行脚必具眼。岂如落叶随风吹。大光明藏草鞋底。说似时人梦相似。得来不用半文钱。但觉点头而已矣。尽大地人欲行脚。尽大地人着得着。无大无小非短长。维圣维贤共回薄。汝未出门时。我已先分付。一句遍天涯。铁蛇横古路。合眼跳得过。通身汗如雨。正当此时。不妨六月一息。千里一步。大事因缘是何物。几许乎人刚受屈。吾家行处异于人。不似常人求作佛。往往人间不同调。几向风前自歌啸。祖宗不作知音稀。几欲大呼并绝叫。此事由来难委曲。委曲中间转踡局。欲得通达无有由。无乃无端自拘束。我今说偈叶止啼。啼若止也儿自嬉。既不啼能自嬉。不日当成没量汉。我有钵袋欲付伊。

雪鹭二首

谁家作洲渚。叠石池塘坳。古梅拆红蕊。孤竹摇青梢。天公见梅缺清绝。一夜萧萧落寒雪。梅红变白竹减青。塘坳叠石如瑶玦。有客有客名属玉。时时来此池塘宿。通身洁白雪不如。爱向雪中翘乃足。沧波之侣何其多。目前相伴唯五六。一者举首欲振飞。客乎戾止还思归。彼兮此兮无恶斁。万里青天在目击。

雪矶有高柳。万缕银作条。一一各有态。绝者为枯梢。枯梢古怪如折戟。倔强叉丫照空碧。雪矶有柳复有石。磊磊落落如圭璧。千形万状知几多。突兀屈曲横溏涡潜波掩岸不可数。一拳突起高嵯峨。乃有舂锄八兄弟。以雪为衣俱一体。选住枯梢最绝枝。并此嵯峨映清泚。见说西雝奇。未必奇若斯。前山无云更同色。又欲共整高飞翼。

送裔舜

一句道不得。纵横何限数。譬如天与地。何曾有言语。四时及万物。总是天地句。会得此句者。即是佛与祖。所以道舜何人哉。余何人哉。佛亦人也。祖亦人也。于我自己。岂在其下。舜乎舜乎将出游。于此意也曾知否。

小师裔竺侍者闻思归之意作二偈见留次其韵以酬之。

堂堂大道接天平。要住即住行即行。行住难忘师子义。堂堂大道本无情。

达磨当年亦只闲。何如今日得生还。神光一臂君全在。可举鼎兮堪拔山。

示裔翔侍者

可惜此大纸。值我懒而拙。翔子觅手书。我欲珍重歇。翔乃不肯去。必欲得一语。我指虚空中。我语何限数。翔固解点头。觅之不肯住。捉笔为一挥。要使龙蛇飞。落纸不如意。但觉蚯蚓肥。措意超佛祖。兴言出今古。一一与愿违。自惭何所补。翔子当勉之。何妨过于师。

次韵怀净土诗(并跋)

落日明边幂彩霞。妙莲香吐碧池花。无端别作风尘客。日日思归兴可涯。

净土无埃念是尘。有怀毕竟到无因。我今何事情如海。欲践花池足屡伸。

人间有客类仙陀。岂在空王忆念多。唯佛是人称佛佛。借婆衫子拜婆婆。

欲趋宝地瞻毫相。不用金桥驾碧空。一念不生全一念。横河跨海与天通。

七珍池畔没凡夫。势至观音数召呼。欲见弥陀真面目。别无毫相及金躯。

导师垂手接吾曹。我亦胡为乃自逃。本性唯心皆具足。不曾缺少一丝毫。

天雨宝花敷玉地。风吹仙乐度金池。真人日日遥招手。顾我自如牛着縻。

人人尽是丈夫儿。我与如来愿不违。作佛固非奇特事。却惭挂在口唇皮。

欲归清泰旧家邦。岂用壸公缩地方。路在自家心性上。眼开眼合不曾忘。

佛去我兮还不远。我怀佛也且宜宽。宝莲华捧黄金足。十二时中在鼻端。

客携子昂赵公所书幻住老人怀净土诗墨本十首见示。而正中余之心事也。抑宇妙诗奇。而尤令人忍俊不禁。然其题虽曰怀。而语多劝意。夫是老人以佛菩萨特欲为人之心。而随宜若是乎。余因倚其韵以和。然不敢以劝人。但自怀之也。又佛方便多门。归源一致。所谓从是西方益过十万亿佛土而有弥陀者。由迦文所指也。而且唯言其彼彼互相称赞而无他说。何今之有人共于一佛门内。或宗一经一论一教一法者。则各如冰炭水火怨对仇仇也。吁其亦佛之心乎。余固莫能知也。余与幻住。所宗皆禅而作是诗。人必以余二者。不知其宗。或将欲以摈之。然亦奈何哉。

古林和尚赞

玉儿峰头一鹗飞。凤皇台上凤来仪。巨元六合箫韶作。景定余音无孑遗。

送森侍者南询

君欲学佛法。发足南方去。将错以就错。为君书法句。觉城东际棱伽顶。一言未吐君先领。根本既深花果繁。大树阴凉布清影。善财一童子。临济小厮儿。闭门不造车。出门俱合辙。辘辘转过百千城。或若见人谁一喝。我续孙枝十九叶。苗裔知来几千劫。欲接若木最上巅。光曜祖宗恢大业。南方知识一一知。南方知识天人师。踞空王座握尘尾。指挥佛祖如婴儿。就中佛法不可学。学之得者诚大错。不学不得亦是错。学之得之亦不恶。学与不学俱休论。弹指可开知识门。听彼为伊说甚么。重归共看扶桑暾。

赓休居老人韵寄物外首座(并引)

偶阅休居老人语。有寄净慈断江首座偈者。因思。建长第一座物外什公年高德邵。而久不肯为今方一出。群衲喜之。于是敬赓其韵。以助其喜。并为丛林得人之贺。仍用其起结二句并书是老人旧作于其首云。(当时之序如此今开版则不书休居所作者)

巨福山中第一座。昔曾万里游南方。每念云门睦州死。痛嗟法海颓其纲。何况耆年压黄檗。行道已先威音王。与夫一时坐钵位。何如大地为禅床。佛祖固无立地分。聊以道术能相忘。随其波也逐其浪。同其尘也和其光。否则人应无处避。北斗南辰俱易位。此事如今且莫论。不如下地巡堂去。

再赓寄别源首座(并引)

建长第一座物外公既解职。别源兄乃再出。丛林之兴其在玆乎。因以昨所赓先师老人韵贺物外者。复以其法重和之。用寄别源云。

巨福山中第一座。圆机宛转无定方。愁见恢恢法网裂。再寻坠绪重提纲。前年说法似雷震。如㧌大地修罗王。去载安眠默不语。眇视刹海如卧床。高枕无忧万想灭。先师公案犹难忘。动静出处只者是。可摧宇宙凋三光。担得版行人自避。者一路子无地位。莫教瞌睡被人嗤。不如下地巡堂去。

退院寄左武卫将军

铁枷虽重担亦好。担久无端病气生。珍重檀那聊一脱。待身强健又商量。

南海歌(并引)

凡吾大雄氏之言夫天下者必曰。海所谓浮幢王刹海。无边世界海也。如即此之地曰南阎浮提洲者。实须弥卢山以南之海洲也。于是洲以南海字之宜矣。故余已尝为说偈以证。而今又请别作语。余不肯。至再而三。抑不得已。而谓之曰。尔能道得一句则从命。不则不然。洲乃应声曰。尽浮幢王刹无边世界海。悉在师之胸次毛孔间矣。唯愿倾以一滴之水。向一毫端上。以资南海耳。洲复何言。余乃喜援毫为之歌曰。

阎浮提洲佛刹土。众流所归百川注。是中含灵固非一。逐浪随波何限数。迦文横身作船筏。一越三千济穷发。吐呑日月战雷霆。溟涨全潮涌还没。人言江汉皆朝宗。不知谁到龙王宫。为问当年善财子。百城烟水宁相似。

随隐(并引)

弟子某以雪岩老人偈。有曰随隐者。以惬其怀俾书以授之。余因吁曰。天地闭。贤人隐。吾道亦犹是欤。然古之言夫隐者亦多矣。而随之一字犹罕且至也。又吾所谓隐者。岂世间退遁其身。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可同语哉。乃从其请并和其韵。以写其意云。

潜藏之道无所拘。天地闭作吾幽居。天高地厚同尔汝。天翻地覆长如如。在一切处谁解见。但觉眼随天地转。卷而怀之亦在我。一切摄归成一片。或时游赏吟且哦。或时宴坐还婆娑。纵横出没绝踪迹。天地万物如吾何。

送小师裔泽藏主之九州

行行重行行。作言为相送。不辞为子书。未解砚池冻。再三呵得开。涓滴犹堪用。非特送尔行。岂独写吾颂。可以泽大地。与彼一切共。昆虫与草木。龙象及虎凤。十方佛刹土。百亿河沙众。皆我涓滴间。岂若呑云梦。作诗赠君行。鄙拙无变弄。行行宜自观。勿对高人诵。然于四海内。岂以皆空洞。尚想九州外。必有吾伯仲。何妨天地间。临风恣高讽。

正月十六日大风雨积雪顿消以示禅者

东风吹暖和雨来。顿消积雪严凝开。岂知砚池一酌水。昨宵冻解云作堆。捉笔写偈堆云走。门外风声万窍吼。忽然吹倒须弥山。四大部洲同往还。

礼僧来一首示裔亮

礼僧来礼僧来。旧年礼僧来。新年礼僧来。昨日礼僧来。今日礼僧来。年年礼僧来。日日礼僧来。礼僧来有礼。不诚徒往回。我身临大难。背面笑咍咍。我足临悬崖。背面手欲推。非唯手欲推。既堕以石槌。亦有悯我者。有口不能开。相见复相别。彼此心空哀。鸣呼礼僧来。见义其谁哉。

酬无用首座并序(先附其所投者)

细读礼僧篇。感人亦感天。再读复再玩。不觉泪涟涟。吁嗟人眼浅。相见少真见。宗匠实难逢。不肯受熏炼。人我山险巇。是非海渺弥。忧自不荣达。喜他在明夷。燕翼凤翔多自夸。羊质虎文数如麻。奇祥异瑞。麟龙头角。竟埋没天蟆怪蚓。吐气如云遮。师乘悲愿力。得得来异域。叹世少汲引。袖手且缄默。独足卓立万刃崖。从教背面以手推。一心充满虚空界。不管背面笑咍咍。岂不见黄檗值公美。昙花重现瑞。飒飒清风生。儿孙遍天地。日者作礼僧来示裔亮固适然尔。乃蒙读之属成奇句。见惠如此。何可当哉。伏诵不已。敬倚韵严重祈一笑。

愚我作是篇。如捞水中天。岂独捞不得。徒碎清漪涟。无分水深浅。天形皆可见。宁似金与玉。矿璞藏精炼。昆岗险且巇。丽水渺复弥。渺弥与巇险。可竭还可夷。可夷可竭诚堪夸。得金得玉如稻麻。嗟我水中捞天非唯不可得。奈何清明反被浑水遮。从来命与力。各如守区域。顾我唯信命。有言不如默。观公险语如岩崖。万立万刃不可推。诵之可以破鬼胆。岂是等闲相啁咍。君不见自古忌材美。麟凤不为瑞。公何作此言。势欲压厚地。

送小师裔厚奔兄丧

弟兄之义。如足如手。师子之道。天高地厚。兄之丧也其情哀。别师觅偈心欲摧。执笔欲书怜子情。天高地厚诚非轻。诚非轻不可写。忽听屋角松涛潟。

送胡书记

夫子不识字。老胡不会禅。迢迢十万里。此土并西天。道人分上一着子。由来不在禅与字。一寸龟毛重九斤。黄牛八脚垂过鼻。或时去不去。有时来不来。门前大道绝行路。当轩宝鉴生尘埃。尘埃生光影灭。正恁么时。夫子识字。老胡会禅。到头此事如何说。

天柱集前偈颂终(又天柱后偈颂接此纸后三十五叶)

竺仙和尚天柱集后偈颂

辛巳岁三月二十日。师居相阳净智棱伽庵。俄诏下有南禅之命。且喻之以结制宜即日起程。于是远近曾识未识者。竞乞法句。窗纸未明。扣门而入。挨拶堂上。虽日入而不去者日八九。师以先后入门。次第䟎近座侧者。次第走笔应之。以当时匇冗缺人失抄录外。据裔淑在侧所见。现录八十首云。

周禅人

一周遮二径直。七尺乌藤插双翼。八表无云自在飞。浑不教君劳脚力。青天高黄地厚。几许禅和外边走。好把吾言说向伊。昨夜法身藏北斗。周禅周禅知不知。晓来合掌南辰后。

熹侍者

慧日峰前鸡一唱。万里江山春骀荡。大王不出九重城。忽然报道来相访。赵州当日无分晓。此事如今向谁道。楞伽山下水潺潺。妙高峰顶日杲杲。来者去者人几多。观者听者知谁何。打落峰顶日。截断山下水。要行便行。毋劳议拟。只将此意持赠君。孰云刹海秦无人。

杰禅人二首

千人为英。万人为杰。我于此事。如何不说。说说。不在口不在舌。毛锥头上定乾坤。八字分明无两丿。别别。忆得古人有言兮。扰扰匇匇水底月。

浑无一字即法语。好纸如何求墨污。我见佛祖如冤家。开着嗅口蓦面唾。如今释迦不作。达磨不来。羸得笑口长咍咍。莫参禅林问道。问道参禅俱不好。君今幸是英杰人。莫弃家珍外边讨。

远侍者二首

问伊觅一句。答我以微笑。谁知正此时。千差俱一照。每思昔日灵山时。一花拈出无人知。迦叶老子去不返。二千年后非君谁。我有正法眼。劝君休灭却。堂堂临济儿。千古为标格。

十万八千不为远顷刻去来三百转。伊余睡着不曾知。愁杀当人足生趼。我有拄杖子。拟欲将赠君。去来不用足。可以飞青云。无边法界消一突。东边涌也西边没。摩挲睡眼起来相看话因缘。不觉窗外春风颠。

隐首座

人天眼目。堂中上座。隐显不殊。何须者个。桃花开遍三月春。文殊欢喜观音嗔。灵云一见拍手笑。眼如明镜生埃尘。此事如今不可雪。大家钉取虚空橛。脚踏毗卢顶上行。赵李张王谩甄别。人天眼目久已知。偈言重说将何为。八万四千外底句。从头写出无一语。

全提书记

一句不相到。十方皆坐断。抛下铁蒺䔧。拾得金刚钻。尽大地人俱不识。白雪雪兮如漆黑。半夜拈来白昼看。吓得波斯眼睛赤。有时西天出现。忽在东土游嬉。北俱卢洲打瓦鼓。阎浮界上歌竹枝。少复少。稀复稀。左出右没无人知。忽然变作黄龙角。触倒三山并五岳。地神恶发打虚空。万像森罗鸣剥剥。日飞月走东又西。玉兔哮吼金鸡啼。长说短说。全提半提。白纸写尽青天低。

灵悟侍者

参禅贵灵悟。不尔皆徒然。不在行脚远。多费草鞋钱。君不见。玄沙不出岭。保寿不渡河。飒飒清风满天地。百千佛祖如吾何。

襟禅人

胸襟流出。盖天盖地。不在苦思。着心用意。佛祖之道皆如斯。后生末学多未知。区区不用习言句。卓卓但与胸襟期。擘开云雾。放出日月。万像森罗有许多。照古照今俱照彻。

硕侍者

佛祖道不得底句。遗落人间何限数。拾来满把握珠玑。放去九天飞玉唾。或出或没或卷舒。纵横在我何所拘。脚蹋金船唱桃李。信手一掴须弥庐。来无所从去无所至。不四不三非一非二。昔日鸟窠吹布毛。何殊璧海搏金翅。

宰侍者

草草复草草。匇匇何匇匇。匇匇草草句赠子应不中。匇匇草草不可敌。放出妙智无穷力。佛祖从来未得知。岂应十圣三贤识。知不知。识不识。黑漆昆仑半夜飞。冲开碧落黄金色。

遇侍者

圆觉寺里遇侍者。袖出白纸求吾写。我有长河不尽波。何妨倾向青天泻。涨入妙香池内水。掣转鱼头化龙尾。黄金插角玉作腮。赤爪斑须跨云起。跨云起作霖雨。茫茫大地正焦枯。八表流酥有多许。

能首座

达磨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此是玄沙底语。非说禅也。首座固已知之。岂他人可同语哉。然则达磨一宗至于今日欲将坠地。唯仗上智之士扶之。首座得无思乎。出纸求语。若夫佛祖一切深密。差别异智。不传之秘。固已悉自精到。不书唯以是为嘱云。

浩首座

浩首座出纸求语曰。若夫如大慧等法语我皆不晓。乞求易晓者。易晓者首座已晓。何用语哉。然且于我所见未尝有易并不易者。且如着衣吃饭。屙屎放溺。此是最易者。若也不知落处。其曰易者。吾未之信。此事且止。自古以来。一切佛祖。但要人人直下明心见性。唯指以易事也。而人不悟。反以为不易。乃人自不易。古今佛祖尊宿。何尝有不易事哉。其余且置。只如赵州道个无字。此是极易者也。而人不悟。自作障难。睹之如银山铁壁相似。岂赵州意耶。首座欲知易事。但看。赵州底千差万别。俱在是也。不易易乎。

小师胄雄

觅手本吾不会。胡乱涂犹可贵。信口说得三昧。狮子吼实无畏。但恁么吾何愧。

柏侍者

如今无长篇。但只有短句。昔日百千丈。今无分寸许。收来纳在微尘中。于微尘内犹觉空。转向普贤毛孔里。无边刹境何重重。眼观不及。耳听不到。桃花李花参差开。日暖风和篱雀噪。

渊知客

长篇无赏音。顾我何能为。不如袖手坐。目送青天涯。当此之时。似渊之深如天之高。大笔如椽写不得。通身是口徒叨叨。迫不得已通一线。浓蘸墨花挥闪电。不知鹞子过新罗。竞向火中寻雪片。不知雪片有与无。树头惊起双双鱼。渊知客会也无。

敏侍者

最初一句如何说。问取清风并白月。三脚虾蟆着锦裆。娇梵钵提惊吐舌。巽二下喝飞廉走。拈得鼻孔失却口。三世如来总不知。大坐喃喃说空有。忽然撞着临济师。当阳怒发轰晴雷。三世如来不见迹。裂开碧落虚空颓。白月清风拍手笑。无孔铁锤千个窍。

丘禅人

一丘天地宽。沙界藩篱窄。笑他佛与祖。个个皆点额。衲僧门下转身句。谁知别有通天路。着靴水上踏云头。虚空拍手须弥舞。丘禅人见也么。摘杨花摘杨花。

雅侍者

佛祖之道无可说。譬如棒打辽空月。月不受打徒自劳。腕头力尽青天高。青天高兮月不远。大地浑如广寒殿。不审清光何处无。或有人兮看不见。所以道心月孤圆。光呑万象。光境俱忘。复是何物。是何物咄咄咄。

次韵送宗蕴道人隐居

寓迹人间年又年。欲求一日静无缘。夜来紫诏从天下。争得随君枕石眠。

西庭柏侍者

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达磨老臊胡。口门无版齿。几人觅之排青天。却在赵州口皮边。柏师走问仙上座。值我从来无者个。堪笑人间几许人。执法修行牛拽磨。

临禅人

临济德山久不作。宗门千载成寥寞。茫茫宇宙岂无人。正法瞎驴边灭却。如今尽是天马驹。临济德山皆不如。横呑佛祖不用口。笑他先觉徒区区。临禅即今称后生。与他临济无多争。荫凉大树覆天下。要见末世千人英。

瞿侍者

瞿昙老人不着便。曾向灵山通一线。引得儿孙个个痴。日日上头并上面。一花拈起迦叶笑。四十九年聊一扫。谁知惹起一尘飞。东土西天力排寡。如今张天并张地。何人不在风尘里。皆是瞿云致得来。瞿渠合有弥天罪。

小师裔衍

摩诃衍法说不说。十圣三贤俱结舌。仰山梦上兜率天。竟打话头作两橛。累我彻夜煎鸾胶。天晓起来续不彻续不彻空中飞。赤乌白兔争光辉。衍子衍子见也否。与彼天长并地久。我有鸾胶尽付伊。续摩诃衍于吾后。

訚禅人

门内有言。户外无语。孰知无语有言之祖。言兮语兮乃其人。有兮无兮即门户。门户开人往来。弥勒弹指接善财。是中世界有多许。不涉有言及无语。即今把定欲问伊。毕竟中间谁是主。咄咄咄。出门去。

贞禅人

今日风起天说法。虚空作口万象舌。三世如来立地听。惊起海底黄龙精。

裔楚侍者归家省母

裔楚侍者归家省母。不知涂路几番奔走。娑婆世界寒暑多。皮囊产下无奈何。岂知乘本悲愿力。与他佛祖皆同波。始向九州来。又从九州去。视彼二千里。犹如一两步。一两步无彼此。尘沙界外目前耳。阿母在堂多苦思。岂识男儿有如是。

雪舟猷首座

三年求一语。我懒不肯书。今日若抑逼。固我无何如。佛祖大猷非小事。灼然是岂宜造次。君不见二祖当年见老胡。雪中断却娘生臂。垂头涕泣求安心。推穷三际无处寻。老胡当时只一句。譬如撮土成黄金。若是顽铜并钝铁。到此如何解甄别。世上龙泉与刀斧。利钝由来不可伍。即是如今世上人。为众生兮为佛祖。虚空橐钥天地炉。煆圣镕凡知几许。

志云禅人

云师我旧识。今日来觅句。不比寻常人。点头便相许。急呼管城子。并召中书君。我有无限事。试请君子闻。我口无舌不能语。愿寄一毫头上吐。三千刹海在一毫。中摄无边莫能数。无边刹海有如斯。安得云兴作霖雨。

曹侍者

今之禅宗。悉自曹溪而下。枝分派别。涨满八荒。曹溪得法之初。一闻千悟。深彻佛祖心髓。而示以不识字。至于后来垂示开发。则如百川之涌。沃日滔天。于是鱼龙为之变化。至于今日。所谓南宗也。然而彼秀上座未尝无道。但以未至训人进修而已。是故不可绍祖正位。而今之天下多为南宗之裔。乃行秀道然。且不及于秀。吾恐曹溪之源将塞。侍者名曹。愿望决之可也。

大喜忻藏主

古人云。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已明。如丧考妣。忻藏主今号大喜何也。我作是问。忻乃揭天一笑。呼是为大喜也。唯忻与我乃能知之。复何言哉。就笔是以与之。

大喜

天高难盖此欢怀。悦乐于心岂有涯。尽十方空包不过。同时拍手舞三台。

照禅人二首

照天照地即者个。照古照今俱照破。森森列宿徒光大。或为脑后圆光。或为顶门正眼三世如来一点无。自牯狸奴有何限。如今却在楞伽庵。从他济济人来参。撞着楞伽老人瞎。不能用此唯和南。

一纸已写满。再求一纸对。岂是天地间。别无堪比配。惜哉白日晚。不解作细书。此事道不出。但觉笔划粗。

雅侍者

大雅久不作。祖意亦以沦。空王去不返。碧眼来无因。昔日拈花旨。今日为荆榛。少林委蔓草。往往随风尘。既没微笑者。孰是断臂人。吁嗟二千载。吾衰竟谁陈。欲折扶桑树。涉此沧海津。深期续断弦。岂没天麒麟。

无用大有首座

大有已无用。长篇竟奚为。佛祖亦不会。此意知谁知。濡我毫兮运吾肘。眼底纵横电光走。乌风黑雨暗长空。万象森罗狮子吼。捉住临济大师。放却德山老子。当阳即欲赠蒿枝。仔细看来元不是。有时咬去咬住。有时不来不去。东村王老打张三。笑共虚空栽铁树。夜来结个团圞果。摘下变成三万颗。笑他达磨一花开。逗到如今何似我。祖翁田地犹更多。如今正值春风和。愿言植此大有物。褪花桃李非同科。

小师裔旃

岂不见道。如拆旃檀片片皆香。于汝己躬何曾有一他事来。试就你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窍内。仔细揣察。毕竟是个甚么。临济大师云。有一无位真人。在你面门出入。临济虽是一期弄小精魂。而其有收有放纵夺可观。汝若能入其小。便知其大。悉在汝躬。无须他觅。

小师裔岩

空生晏坐岩崖里。惹得天花来动地。避喧求静世无方。昨夜天书方下坠。书中有言吾不知。但教吾来见天帝。足下云未生。天上如何行。岂可插吾翼。万里作一息。

洲侍者

四大部洲无彼此。只隔一座须弥耳。何当跃倒填沧溟。看他世界平和砥。众生心地皆如斯。内有突兀千须弥。八万四千毛窍里。一一须弥亦如是。诸佛菩萨还复然。岂特众生而已矣。

生禅人

生佛已前一句。生佛已后无数。一句无数后先。切忌便恁么去。毗卢师法身主。检点将来。无有是处。有是处。昨夜春风撼庭树。

小师偕仁

我有一句不用写。人间谁是知音者。暗室茫茫按剑多。空将万斛真珠潟。人间谁有如子仁。仁者可是眼有筋。从门入者不是宝。于汝自有家中珍。何当一日发所秘。为我布施天下人。

船侍者

大地一只船。载彼万像类。浮在虚空中。往来无所滞。释迦把其梢。弥勒鼓其拽。千圣与万圣。相共探源委。然后不动口。共说第一义。

学拙习藏主

君欲学拙我习愚。我愚君拙人不如。我不用习愚自有。君欲学拙能得否。君解奉盐进其马。我愧诵茗忘却帚。我只两字无记忆。君于藏教俱已得。俱已得。十方世界皆充塞。

诺禅人

主人翁诺。惺惺着诺。瑞岩昔日弄精魂。仔细看来还不恶。中间有个誵讹处。我要与君重指注。可惜古人呼不应。只今但听吾言语。吾言语无本据。有时赤手捉清风。喝教明月空中住。明月清风无适莫。瑞岩老人还应诺。还应诺。明月清风俱不觉。

直指端侍者

端人正士。直指单传。仙人达磨。此土西天。从来料掉没交涉。驴儿耳似枇杷叶。枇杷叶马家亲。何妨蹋杀天下人。

印侍者

祖师心印无文字。篆刻将来不相似。转向威音那畔看。曾见毗卢亲按指。衲僧门下俱无用。擘破虚空开锦锋。三千刹海悉同文。逼塞虚空无阙空。如今在我毛锥头。三千刹海同时收。印定虚空不敢动。但见万象风飕飕。

僧侍者

伶利衲僧。一拨便转。岳立波腾。星驰电卷。笔底从来一字无。雨散云收海天远。三点两点海舟来。蒲帆片片当空开。伶利衲僧坐其首。于中满载无何有。那边招手人无数。只隔目前三五步。尽力高声唤不应。岂是舟人默无语。我笑岩头痴。问人那边去。把他无限平地人。搦向深波无出处。

諲侍者

一笑之外有何事。直至如今传不已。迦叶头陀但一时。世尊岂有深深意。正法眼藏吾不识。堪笑迦文自残贼。累及儿孙暗里行。个个扶篱并摸壁。常思密庵老。拈出破沙盆。有如黑月夜。放出扶桑暾。千古万古由一笑。千差万别俱一照。迦文迦叶犹可尊。岂知后有今儿孙。

泽禅人(始师云。与你天地玄黄。要否。云不要。遂掇笔云)

天地玄黄还不要。毕竟何物君所好。若欲拈出那一着。早已飞过新罗鹞。新罗鹞不曾过。不曾过是甚么。是甚么。勘破嵩山破灶堕。

贡士侍中直公

直说无一句。曲言有千万。当时曾子唯。圣人一以贯。岂知迦文师。口海无畔岸。东涌复西没。往往多神变。四十九年能事毕。以一枝花重拈出。乃知千万皆等闲。无二无三唯此实。百万人天皆罔措。金色头陀眼卓竖。从玆此土及西天。普覆慈云洒甘雨。少林花开还结果。遍布神州知几颗。济北孙枝大树阴。败种焦芽到于我。夫子没微言绝。为君曲说并直说。

嵩侍者

嵩山少林传来底。一华五叶良有以。岂知滋蔓转难图。碧眼胡僧呼不起。嵩山高。嵩山高。使人仰望天遥遥。

皓侍者

袖出檀纸百折皱。既皱且薄墨花透。顾我语言不足取。下得笔来成漏逗。知君不贵纸墨好。不在语言唯在道。岂不见香林十八年。细字纵横抄纸袄。是渠洒墨污云门。后世看来日杲杲。

椿侍者

禀操如椿松。万年不改色。笑彼朝菌花。离离杂荆棘。菌花不足云。荆棘欲刺人。菌花固无事。荆棘不可亲。心地一何广。草木日日长。椿松无一尺。荆棘有千丈。愿言植椿松。勿使随草莽。

无住本侍者

从无住本。立一切法。维摩居士。可赏可罚。妙德当年没分晓。直至如今成不了。敢使平人万万千。忍俊不禁多懊恼。休懊恼为渠决。分付清风并白月。彼上人兮酬对难。莫学文殊鼓唇舌。左边照兮右畔吹。把我无言为渠说。

门藏主

尽虚空界为一门。无开无合无朝昏。古皇先生一弹指。分成两扇为乾坤。岂知乾坤亦无数。有如细雨并密雾。一一皆有无边空。与此一门同非同。

曹侍者

曹溪之水涨天地。莫把寻常沟渎比。只将一滴向毫端。能使千寻波浪起。波浪起。我欲活彼龙鱼。苏彼草木。无不普沾。无不普沐。沾兮沐兮。千足万足。

国恩长老仁大师

国恩长老如末山。不露其顶难跻攀。万刃孤危若平地。如今在我毛锥间。左转右转悉在我。不是当年刘铁磨。中间树子几许长。我要拽来重勘过。见说受国恩。是岂寻常人。师姑不是女人做。四海九州能几个。

小师胄易书记

纸不美无好句。欲赠乌藤与伊去。痛施六十似蒿枝。教伊作个阴凉树。

归元上人

归元一句。作么生道。十圣三贤。一时靠倒。何况无口仙禅人。是渠不会君莫嗔。君莫嗔我乃喜。拍手笑歌啰啰哩。

心上人

心可尊。难为言。大不可见。小包乾坤。二祖觅不得。失却臂一只。雪中折得少林花。仔细看来没颜色。没颜色。匝地香风有何极。

意上人因大风雨忽作转骤而作

风作雨作有何意。好把吾言问天地。天地就以风雨答。是则名为第一义。伊余舍笑殊不然。笑彼地兮还笑天。天为点首地顿足。转觉雨大并风颠。余乃嘱之曰。天乎地乎。雨不必大。风不必颠。汝之为天与为地。风宜轻兮雨宜细。我今处尔天地间。不欲鸣条并破块。愿言非特此一时。以此行之及万世。

世上人因风雨二首

笔端说法风雨快。风雨说法笔端疾。笔端风雨无两般。风雨笔端元是一。识得一万事毕。风兮雨兮在吾笔。

竹枝摇摇拂空翠。清风戛击琅玕碎。竹枝摇摇在吾牖。清风戛击来天外。竹枝清风两相得。清风竹枝参同契。

庆上人

一句无可说。不若置笔休。而彼墨上座。立地横点头。笔乃不置清兴发。摄彼乾坤在毫末。等闲吐气如崩云。千里万里横该抹。云中乃有仙人现。眼烁乾坤。如闪电。或出或入或上下。尽大地人看不见。看不见。大火聚中飞雪片。

珍禅人

诸佛法藏内。乃有大珍宝。或作清风飞。或为日杲杲。众生亦复然。一一无缺少。能放光明照天地。光明中有佛出世。光明佛身毛窍间。一一光明亦如是。光明佛说光明法。为彼迷流作船筏。使彼悉得大宝归。诸佛法宝悉付伊。

小师海文

海上印文谁可拟。分明不在清波里。或起或灭不暂停。见说清波元是水。中有屹屹须弥山。照人日月长循环。今古犹如蚁旋磨。孜孜汲汲无时间。跃到山蹋翻海。日月不敢明。印文何所在。

秀禅人

今日写字多。到此十分懒。何况云覆阴。又兼天色晚。吹开云兮挽回日。努吾力兮走吾笔。不妨衲子如堵墙。看我一扫如风疾。倒骑八骏驹。骤彼昆仑隅。造父捉不住。忽尔来庭除。

清禅人

轻清为天浊为地。天地之间人所位天清高兮地浊下。人贤愚兮禀其气。顾我不愚还不贤。何关彼地及与天。我作是说天地笑。电光飞绕青萝峤。青萝道人竺仙子。不觉酬天三扣齿。融融丽日照高堂。乳燕鸣鸠亦欢喜。

聪上人

聪利之人诚可喜。我未开言先会意。当时达磨从西来。遥观斯为大乘器。所以神光立雪中。愿乞安心断其臂。聪利之人今古有。上人宜续神光后。不须断臂立雪中。但觅长篇诗一首。

彬藏主

一大藏教。文质彬彬。点捡将来。是错指陈。衲僧门下。无言可伸。有时相见。或喜或嗔。或喜嗔。铁牛拦古路。一马生三寅。

古帆舟侍者

古帆未挂时。后园驴吃草。抹过新罗东。却在长安道。长安道上张大翁。赤脚走觅新罗东。跃破锦靴西畔坐。拾得乖龙双耳朵。于是分作二分。一分奉释迦。一分奉于我。释迦不受我乃喜。得此世间无可比。我复以此奉舟师。持去掀天并扑地。

易书记

书记有文章。顾我不识字。况兼笔已秃。何能写此意。不如信手拈来草。舌头无骨胡乱道。等闲悬挂向虚空。未必不解生清风。

贞禅人

元亨利贞。干之德也。一字亦无。是个甚么。西天达磨乃不识。九年几乎觑破壁。壁觑不破还西归。手携只履如风飞。是个甚么元不识。只有宋云知脚迹。

满侍者

五须弥山高不高。四大海满不满。五须弥山无半斤。四大海水有一碗。江西马祖知不知。与他庞老酬对时。一句问来答不得。意谓口吸西江奇。古人即今在何处。我要代他一转语。古人不来我道了。者一转语好不好。更有一句非等闲。四大海水须弥山。

琼侍者

不管日落我但书。吹开碧落观天衢。羲和鞭龙没西海。冰夷捧出金蟾蜍。坐我水晶宫。敷我琼瑶席。挥我白银管。抚我白玉尺。写我白雪词。吹我白玉笛。海神掣断夜明帘。教人明白里头参。

万里禅人

今日虽阴天乃好。来日行程必须早。雨师风伯清路尘。不时便到长安道。长安道上人看多。看我拍手高唱歌。一声振动九重城。四方八表清风生。

应禅人

最初一句谁不会。口未开前动天地。威音王佛固不知。释迦老人头缩退。禅人应诺不待呼。以末后底合最初。于我两头都不会。觅中间底从来无。

归元上人

归元一句。本无可说。才形语言。百丑千拙。古人道个性无二。我笑古人没意智。如何今日复累吾。使把松煤污白纸。非唯污白纸。对面分明瞒却你。

圣上人(唯此一首。在他处作。然以来入南禅并录于此)

袖出檀纸倩我书。为伊落笔无何如。点划屈曲非草圣。反笑前古钟王愚。我生所事非笔砚。胸中所有无一线。被人拶着没柰何。觌面相呈百千变。

自赞

延首殷勤听语心。森罗万像笑唫唫。莫教传向人间去。写作高山流水音。(此乃延首座。绘。作回鸾峰下流泉)(之侧。坐语心台石上。与其共语之状)

妙高峰顶经行处。最胜岩前静坐时。唤醒蓬莱张八伯。笑将铁笛顺风吹。(楞伽庵常住)

雨足犁锄辟饭田。东西阡陌广相连。秋成万斛真珠在。为嘱儿孙痛着鞭。(饭田蕴宝)

天边金凤语如簧。五彩云衣锦绣光。乘风万舞下大荒。观者谓其求其凰。(裔印首座)

横操朽索御奔轮。笑倒长安市上人。缩手袖间知几几。可怜之子徒劳神(裔了藏主)徒。(平声)

夜来石女产婴孩。黄金作骨白玉胎。手把西天铁弹子。打落白日声如雷。(蕴泽)

冰蚕作茧丝五色。蟠桃结子核千年。积岳堆山求垄断。都卢不值半文钱。(裔云)

白马尾拂铁𣠽柄。向风敲打金琅玕。勾引东村黑黄老。拍手笑舞三千年。(蕴礼)

日日思归未得归。谁云四十九年非。夜来梦见迦文老。把手风前歌式微。(裔芝时师四十九岁也)

三百瓮齑吃未吃。四十九年非更非。生铁面皮擘不破。逢人又且和罗推。(裔孚维那)

盘陀石上藕生芽。黑漆昆仑夜放花。水底张罗驱白雀。火中钓出玉虾蟆。(裔福)

长松树下坐来时。觌面相看者是谁。未举乌藤先觉痛。人间有此宁馨儿。(握乌藤坐松下。裔楚侍者于)(前瞻望颜容。欲闻诲语之状)

已是言端语亦端。何须描貌与人看。是伊独立云霞外。不向沧溟把钓竿。(此作半身出于云表者为裔)(端)

头长面狭汝为谁。是我来未识伊。见说胆如天样大。更兼双眼似双眉。(如圆)

通身一片心脾骨。描不成兮画不成。窗前白日几番过。天外青山万叠横。(裔竺侍者)

握开山斧据猊床。有此僧中孟八郎。口里不知道甚么。从教笑倒海龙王。(因开山三浦无量寿寺管寺僧)(请为常住交割)

何年何月何日生。怪怪奇奇灭胡种。有时叉手向人前。拽下虚空安鼻孔。(蕰晃)

万刃峰头捷虾蚬。谁管是非长与短。等闲抛下竹捞波。火中拾得金虬卵。(蕴海)

问伊一句作么生。毒药醍醐一道行。霹雳火星通得气。西天鹞子已回程。(胄易藏主入室状)

不解栽桐栖鸑鷟。岂能凿沼养蛟龙。三千刹海如杯大。蠛蠓醯鸡视祖宗。

竹篦弗肯打闲人。打着闲人决定嗔。是我好儿能痛吃。不嫌滋味太酸辛。(蕴宝)

等闲擘海似金翅。又复截流如像王。驰骤飞腾浑若是。何如叠足坐绳床。(裔龙侍者)

竺仙和尚天柱集后偈颂

又天柱集着属此纸后

竺仙和尚天柱集杂着

含晖室记

丁丑岁腊。余以含晖二字扁。玆以备退居之室。弟子请问。乃谓之曰。此地既高而南面。行天日月迭相继。以往来于牖颊窗齿之间。内入其景。充满四壁。常喣乎而晃然。又于修营之始。障隔皆以楮素。工人爱美加饰云母。是故虽云雾晦昧之宵。天地万像。莫不皆如聚墨而此不变。溢滋虚白。因睹是胜。乃思。人含德辉。犹若是欤。眷代无之。不胜慕尚。既慕尚之。欲时内照。洎训尔曹。蓄玆光大。由是而立。弟子曰唯。揭是扁之未数日。余于寺方丈夜梦。偕数士有分韵之作。然当梦时。未始有记所谓扁事。俄而先成第二句曰。照世不灭千年光。觉亦哦之自喜。然亦不知何也。复数日。乃欲记其所扁之事。辄忆是句而深省之。何其祥耶。抑是扁之休征乎。然我无德。曷有是哉。或吾后世有进修者而能致欤。不可无闻。竟续其句。并刻以示将来云。

梦中得句何吉祥。照世不灭千年光。顾我暗短岂足发。宜尔子孙当自强。

与南禅梦窗和尚书

即日仲春渐暄。恭惟。高揖龙颜。大居猊座。权衡佛祖。启迪人天。尊候万福。某藉庇所及冒据名蓝。乏德无扰愧感何胜。旧岁因入寺。尝进谢表并拜草字。辱赐回示。焚香披诵。如聆尘谈。开发多矣。抑且中间。倒翻梁武达磨公案一节。见喻不忘。宗师拈提。手段活弄如此。令人不觉抚掌击节。然斯乃今之宝公和尚。神通差胜而能致之若是。又复缅思。昔之所谓宝公者。无过一应化圣贤而已。且今和尚正续正统。传佛心宗。当玆法海波颓。虽百川万派混混朝宗。莫能自振而作大砥柱。屹立中间。如须弥卢王激其末流。倒上青天诚有之也。其不胜乎。但某跛鳖之属。奚敢仰望龙门云雨。以特承吹嘘之故。得为随波逐浪耳。若曰逆澜溯源令事其事。万一何能。初受纶旨。诚为畏爱兼抱。然而人所不知。但以贺之曰喜。尝忆昔之所有曰舒王者。正当大拜贺客填门。而辄起书壁曰。霜筠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过此生之语。于此莫不自以为况然。复自笑云。志固可似而我何归。既叨恩渥。但可随缘。于是坐此。不觉又更岁华。将数阅月矣。但以愚拙勉强酬应。岂料薄福一丁。此时常住所有。皆非昔比。但得一堂兄弟。个个律行抱道者多。法力递相资持。内外安和。无事为喜。然此乃和尚所化遗风而致然也。钦羡钦羡。所有寺产曰远江者之失。惟大所忧之甚。知事等谓。于京师须得杂掌僧事为可。所以委令知副寺。当其职。又谓必求得挂搭。座下随众入室听法外。可干所委。庶获指教无失。所以恃爱就遣走。拜望赐收录。想不见外否。因是复获布此。不觉覶缕。然一切世出世间大小诸务。悉莫能委。倘遇便邮毋吝远诲。是为多幸。临纸草草。伏乞尊亮。

与伯耆殿书

虽未奉颜。久闻英誉。纵隔千里。诚犹晤对。然居常无益。不获通及片言只字之耗。犹为恨也。玆者辄因常住有小琐之事。欲干听司。特贡此纸。万冀高明勿以见谴。倘赐领览。何其幸欤。其事无他。所谓寺之所居。莫非其僧。僧者佛之徒。空门乞士也。以其苦空之道。无所依倚。而求乞以养也。且夫乞者至卑至贱。人极所厌。愧不为者也。然于僧为之不为厌愧也。其故何哉。欲折自之贡高骄慢之幢。开彼之大施喜舍之门。使彼为檀波罗蜜。获胜福也。彼既获福。则万事随其心如其意。凡所作为悉能超越六道恶趣。不复沦堕。三宝胜阶渐尔跻升。由能升故。展转利益。无有穷尽。故名檀越。如佛世尊于给孤长者。施者受者。有自来矣。某粗忝空门。愧乏空德。来自远方。一无所知。去载皇帝不以卑鄙见弃。令主玆寺。寺有供佛赡僧之产曰远江州饭渊乡内泉村者。久为常住旧有一众所赖。皇帝亦念苦空僧物。乃赐纶旨。俾仍旧为常住。然复赐之于殿下。一众为之凄然失所。其犹婴儿失其母乳。但欲啼且号耳。某既为其主。宁忍见其众欲啼而且号耶。由是深想。殿下南亩万顷。岂乏此耶。抑且空门乞士之物。空门之义。姑且置之。试独喻之乞者何哉。凡乞丐者所拾粪扫褴缕。及其骨滓臭腐之物。固亦不足以适其口体。而高上之士。辄目之但有悯之之心。欲益以美者与之。而其岂忍掇之。且掇之则惟不净非美之物。抑将奚用。今且尝闻人之称叹。殿下宽仁大度。博施济众。尔则但以山野之情不能上达。而上不通于下耳。所以弊寺内外。一心翘首向空。祷于佛天。愿乞殿下作寺檀那。乐以慨然。转用见施复寺旧业。使众安心易成道果。专为殿下祈福。又复譬以厨合之中残馊。掷之乞者。而乞之者获其饱满。则为得百味珍羞矣。其意可量。倘荷笑诺。则天龙三宝。共相合掌顶戴。同感恩德。亦莫大矣。何胜幸甚。作字不谨。切祈恕察。不宣。

跋古德偈颂集

菩萨蛮三字。自是古词曲调之名。不知何人以名诸师偈颂之集。直是可笑。余在乡国时。亦尝见别有一种江湖集。晚生年少。欲从事小巧言句者悦之。与此同案。今观此土。则老少皆然。朝暮讲究以当本参。且其本十字九错。竟不知其为何也。抑当制作之时。而十无一二能肖其大概者。又知其为何也。悲夫。禅人携求笔其题。就跋之。

跋不知名戏成语录

宗师应世。所有语录。是皆佛祖遗意。为大事因缘。故迫不得已乃有言句。抑扬褒贬。出没自在。非戏论也。然且悉是煆过底精金美玉。一无瑕颣。不知此者。托为鼠名而作语录。斯何人斯。且其学语。尚未能全而为若是戏乎。若斯人者。或是诸佛菩萨阿罗汉等化身故。故为此随宜导物。吾弗知也。其或不然。则因地不真。果招迂曲。然迂曲则现生现世事。不如意而已。惟恐其死入冥途。业识受报。堕无间狱无有出期。倘得出之。复当为鼠。悔莫能及。奉劝后生凡曰圣贤事业。乃当尽力志心参学。虽已能穷究而常怀未至。是为可也。而此薄福阐提。戏论无益之事。况其未得谓得。未证谓证。忍勿为也。忍勿为也。切宜戒之。切宜戒之。

与饭尾殿先觉居士书

泽藏主归辱书教。甚荷道义。遂并询及行履仔细之事。乃知。真吾宗门中能事了了大丈夫也。能于浩浩尘中而作主宰诚为奇人。孰能及之。若曰吾之被缁食素之流。闲静中闭眉合眼而言禅者。是谓婴儿乳哺之学。奚足言哉。倘学而能。譬如顺水流舟。非为奇特。况此事而不在缁素闲静间。而靡所不被也。唯见彻而已矣。如其不会。徒事拘拘。力尽艰辛。转觅愈远。犹如眼根。不自见眼。见彼一切。无非是眼。佛之与祖。同一人体。唯见性耳。当见性时。亦无所见。欲得见无所见。惟在先从信入。所谓信是道源。功德母。信之而后居一切时。能觑捕也。昨观夏中书教。做工夫事有如此者。岂他人根微力浅之者。可同语哉。顾惟。何时会颜一笑。道话终日耶。玆因宝觉寺。欲乞御教书事。乘便复得贡此如。达则望赐曲成。中间委细。去人必能禀及。玆不多赘。幸乞照察。

与武藤殿书

转眼又是数载隔绝。不及相见。虽乃常得音耗。千里同心。争如时获见面为美。泽藏主归言。乃知在京艰辛不少。此亦人之时也运也。通塞有命。其如之何。然其塞已过。大通在近。不可不知。令弟扫部助殿起寺事。闻之喜甚。有此难兄难弟同心共腹。作此好事。是皆曩世于灵山会上。曾同约会而来。(不)+知?断非容易。喻使安名。乃以宝觉名之。其义吉祥之兆。于令弟书中已言之。更冀道心坚固。成就愿力是祷。区区不悉。

与扫部助殿书

泽藏主归。得令兄书。又藏主委细言说。有起寺之事。此乃莫大功德之事。大凡虽人身有何重罪厚障之事。能作此则亦悉如以汤沃雪矣。其况无之。是则积为福德。展转利益。无穷无极。可胜言哉。喻使安名。遂曰宝觉禅寺。宝觉二字。偶然取之。缓详其议。即福慧二字之义也。此亦瑞谶吉兆。成千年常住。岂容易哉。而我与子及令兄等。同心共腹之者。皆是有宿昔之约如是也。令兄书中已言之。万望更加坚固道心。弘深愿力。无不可者。至祷至祷。

赞观音六首

悲愿一兴。千手千眼。顿然发现嗟哉众生。其谁无之。心灵感吉梦。大悲现其相。我以娘生手。印出虚空像。二手四手千万手。前佛后佛内外佛。本来众生心地如。寄语众生莫轻忽。

大悲千手眼。由来只一句。神通变现时。森森有多许。

千手千眼大菩萨。一身多身现尘刹。风花雪月无不彰。受想行识谁觉察。谁觉察是为。虚空包不过。大地载不起。又奚止手眼千数而已矣。我为菩萨写吾意。直得大地起舞虚空作礼。刹刹尘尘亦如是。

柳瓶说法海潮音。天未高兮海未深。无限众生成正觉。不劳大士老婆心。

三浦金刚王无量寿禅寺化疏

右伏以。以一切为我伽蓝。何处不堪作主。尽大地皆吾檀越。若个非是知音。化在有缘。居宜得地。潮回江岛。看顺风送三浦归帆。路转镰仓。听大半引千车同轨。于斯开场选佛。利玆合国奇人。即此便是赴举之先。何必外问登科之第。抡材要为梁栋。落纸别是文章。人人合作。万中青钱。个个岂止一枝丹桂。操数寸管题取芳名锦字。仁者倾心。向一茎草。现出玉殿琼楼。觉皇点首。勿教蹉过。愿见相成。力在今时。功延浩劫。

天源庵记

先王所尊莫大于孝。大雄氏殊尊而尤大也。然生事死葬。其致唯一。相阳巨福山建长禅寺者。为海内第一兰若。其十二世圆通大应国师。号南浦。讳绍明。示寂当山。阇维之后。越二十余载。虽徒众之多。莫能卜其宅兆而安措其灵骨焉。非不为也。力不及也。徒之内有曰宗意字柏庵者。为寺之大耆旧。且掌都闻之职莫不念玆在玆。故尝塔于寺之他处。然地窄而不美。与夫出入径路。不便行履。内外彼我。不堪其忧。以其事闻于朝廷。建武初。诏赐玆地并天源禅庵之额。自寺之北隅。循蘸碧池渡截流桥。傍山萦回数百步。流泉暗注。空翠含风。云梦寒木。郁蔽岩户。则乃凿崖开道。邃入幽谷。岗峦映带。左右委蛇。故知。胜道场地。实在于玆。于是。刊木伐石精构堂室。床座卧具靡所不备。尊严像设。生以事之。至于获为蒸尝之礼。其犹先王之制。而有宗庙焉也。抑玆异境绝致。不假修饰。出自天然。亦为奇矣。且其左臂东峰之顶。有大浮图。峥嵘丹级。掩映山录。犹天垂地涌。岿然翼然。如呈如献。至于碧沼青林。皆非常态。悉与门墙户牖。相佐相承。如揖如逊。斯即尝所作于他处。不堪其忧者。迁于是也。吁彼何其鄙而斯何其优哉。抑有数乎。抑有时乎。然而土木之工。所费其资。亦万有余缗矣。是皆一出于意公也。先是意公有居俗之弟。于师无恙之时。尝共承事之。且复礼意公为义师。训其名曰宗明。为在家出家弟子也。观之意公为二重昆仲。又为师焉。且明公尊师之志。犹不为之可可。而惧其兄之力乏。恐其事之不赡。故倾其家廪。相为戮力。无几众制毕就。同门之士。喜而聚为议曰。维是庵也。开基创业。一出于二公之已有。师门所藉亦莫大矣。其可蔑闻于将来。且我等不能一木一石之助。然而岂无知耶。宜植生祠以旌其德。抑为世之劝也。二公聊闻而不许。然众议不可沮遂作之。内置二公寿像。并凡有功于斯者。各以名衔位其牌。既没之后。必于讳曰营供。以享之岁定其规。云仍是守毋爽。苟或世代深远。有不肖者出。忘其本而自擅。至于凌灭改作。众攻而摈之。鬼诛而报之可也。议定。有物外首座什公。饱参而博识。把其道而恬乎淡然。不与物竞。一紃乎理者也。自昔南游与余为旧识。以其事命为之记。且余固不知文章之所为也。然以什公之志。且欲为后世之章程。而海内未始有也。而又强之。免不可获。因为之书。而复为词曰。

人伦之道。孝为至要。异德殊尊。塔宇宗庙。相阳福山。深入幽谷。乃有厥人。创玆华屋。天源派远。终归于海。余波末流。遵行毋改。作此记词。用传不朽。子子孙孙。绳绳是守。

跋顶相朝向所宜

凡尽宗师顶相。宜面西向。或谓生前作者则东。此言勿听。若作执竹篦为学者入室之状。学者从右而入。是尤不可背之。其或升堂小参之时。虽四众满前。顾视不拘定力。然龙象多众。皆居于右而亦偏多右眄。抑东面者宾也。是主人者将为宾乎。若夫游山行道等相。或回头转脑。临时出格。则无固必。传神写照之士宜知之。

海印说

楞严经曰。如我按指。海印发光。汝暂举心。尘劳先起。此乃释迦老人老婆心。故有如是多事之语。意谓如我按指之时。无边广大。甚深不可思议。性海皆发光明。然而众生举心思议。即昧之也。当昧之时。唯是尘劳。光明不现云也。释者以大集经云。阎浮所有色像。大海皆有印文。以喻之。是亦迂之也。何则唯此事。莫能譬喻。故佛不得已。以海之一字言之。如前所谓无边广大云耳。岂复以海有印文而喻之耶。吁局哉鄙乎。又教中以大梅指点中指中节。谓之海印三昧。此即所谓今之雕塑卢舍那像。分手两边。以其指所点之状也。然此特教家管见之定旨耳。若夫不可思议之事。而佛妙用。岂止于是乎哉。提公书记以海印为号。盖由是也。请说其事。故云。

东明和尚塔铭

佛祖之道。固不可得而名言。强论其迹。亦犹水欤。周法界何无水哉。然言其近。莫不西而东也。是故吾家者流。皆源于西。亦犹是耳。自达磨至曹溪派而为二。后又离为五焉。今为其一。不欲尽书。其二者。一为南岳。一为青原。青原二世复离。一为天皇。一为药山。药山三世而起洞山。洞山出曹山云居。其道大振。别有体裁。号曹洞宗。然曹山之下。其人鲜继。唯云居之裔。绳绳而下。不绝如缕。至第八代曰丹霞。乃有真歇宏智。而真歇数传。而后亦罕闻其人。于宏智第五叶。曰直翁举和尚者。乃接东明禅师焉。自洞山至师为一十有三世也。师讳慧日。明州定海沈氏子。生于赵宋咸淳壬申岁。九岁于奉化大同寺出家。十三剃发。十七受具戒。乃参举和尚于郡城之天宁。一日举以空劫已前自己话。返覆征之。语未竟而棒出。翌日再造。反以举话逆诘之。举索蒲团才接。复即就打。于是契悟。寻为侍香。久而辞游诸方。首即其里之天童。西渡钱塘至灵隐。及吴门万寿。江东蒋山。一时长老皆器重之。后旋姑苏。掌藏钥于承天。东归开法于明堂白云禅寺。一香为直翁之嗣。阅六载。属日本驰书礼请。乃登其舶。逾年而至。即己酉岁。为日本延庆二年也。明年最胜园寺平氏演公。以师主禅兴。又明年移圆觉。未几就玆地。即圆觉之陇西也。作庵为休藏之所。即以白云名之。以示不忘其旧之本。庵成。或暂休退。而屡被迁易。相阳诸刹。寄迹殆尽。莫能久卧。所谓建长寿福及玆山者。为五山之列。莫不再三以至四五。历应庚辰。于建长为五登焉。至六月。疾退处玆庵。问疾者填门。酬酢迎送。如平居无恙弟子求真赞法语者。无不应之。十月疾病。亲制檀那故旧遗书者数。越明日夜漏欲尽。问侍僧以卵塔已成否。曰。已成。师曰。毕竟事作么生。侍僧莫能复对。乃与小师圆旨首座答问罢。即欲脱去。侍僧展纸请遗偈。师挥手却之不从。请弗止。不得已而书曰。六十九年。有生有死。古渡云收。青天在水。掷笔而化。即是月初四日卯时也。世寿如偈。僧腊五十有三。葬全身于本庵大明之塔。先是师始作庵时。塔与之俱。师以期于法道光明盛大之故。乃安是名。而亦尝自为铭焉。葬之明年。其弟子前建长首座契闻公状其行。重谒余为铭。且余不善文。岂解为铭。抑师之道。不可得而名言。然师为乡尊也。且辱临化之日。亲染遗教。嘱以久住世间之语。未能忘也。而又闻。公之节义兼以才德。往往出人意表。余固敬之久矣。于是不得辞。强为铭曰。

曹溪之波。拆为二派。派别其宗。五家澎湃。洞水逆流。瀵蹴天浮。东渐于海。沛然下投。曲折溶滴。十有三世。溟涨道源。波腾法裔。六十九秋。古渡云收。青天在水。鱼惨龙愁。大明翔阳。金枢扶桑。㩠辔逸骇。祖室光扬。灵龛率睹。像仪眉宇。丹粉睟然。蔼如春煦。我作铭言。昭示子孙。庶几百世。可觅宗原。

竺仙和尚天柱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