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残)

□…□遇万斧。八坐诸贵为此犊子入议,谏得大王。王答诸□□:「我今爱敬怜悯犊子,不可思议。若煞此犊子之时,莫在我宫内煞之。我见此犊子行迹死处,我即心肝寸寸断绝,交死不活。」尔时国王语诸臣曰:「若欲煞此犊子时,为我牵向屠儿坊中,方便煞之,勿使我见。」

遂遣黄门牵此犊子往向屠儿坊中。到屠儿门底,遥唤屠儿三声。屠儿出看。黄门语屠儿曰:「国王二后後垂命至死,须此银蹄金角犊子心肝。卿急手打煞,劈取心肝,白纸重裹,送来门底。我在门边伫待卿。」

屠儿闻黄门作如是言,手牵犊子入於家中,系着大柱,手捉大斧,举欲打煞。犊子语屠儿曰:「卿住!未忙煞我。听我一言,当死。唵!」屠儿住,听犊子言。犊子语屠儿曰:「我非是犊子。我是栴陀罗颇黎国王太子。我父索其三妻,我母处在小限。两夫人意欲煞我。我不得违二母之意,变作犊子。卿莫煞我。我□之日,必作国王。我作国王之时,使卿金千斤,拨国半治,封邑万户与卿。屠儿,愿莫煞我。」

尔时屠儿闻犊子作如是言,大芒迫身,言:「丈夫立身以来煞害众生恒河沙数,小来未见有是银蹄金角犊子语我此言。」屠儿即语犊子曰:「我今为卿身死,不得煞卿。」犊子语屠儿曰:「卿不得我心肝,亦当必死。若活我之时,卿用我语,使我共卿两都得活。」

尔时犊子作是言时,有一天帝释变作黑狗,从屠儿门中而入。到屠儿中庭,倒地自死。犊子语屠儿曰:「卿若为我之时,将我抱着草中,莫使人知。你莫惜家中自死黑狗,劈取心肝,送向门底,付与黄门。你亦得活,我亦得活。」

尔时屠儿劈取黑狗心肝,白纸重裹,送与黄门。黄门领得犊子心肝,欲送入殿。王闻犊子心肝,今则气塞哽咽,烂肠寸寸断绝,泪下覆面,晕倒落床,发声大哭。其黄门送犊子心肝往至宫里。二后闻之,甚大欢喜,狼旁皆起。夫人下床,身自往就黄门手中生啖心肝,不由汤火煮炙,生即食讫。二后云:「此肉甚美,我今食之,百脉流彻,心底惶悟,眼目精明,手脚轻便,病当得瘥。」

尔时屠儿送犊子心肝得了,回还语犊子曰:「我今为卿输心肝得了。」犊子语屠儿曰:「你尔「恩德,昊天难报。你若放我之时,夜半中放。我去时莫使人见。」

犊子夜半中去时,与其屠儿泣泪辞别,语屠儿曰:「我今辞你去後,作一变异,使你交见,知我有贤德,必令报卿恩。卿家去城三百余步。我从卿门出,使无脚迹。唯有城西北角上留一脚迹。卿一迹踏土之处,知我有贤德,能得报你。」

尔时屠儿闻犊子作如是言,烧香礼拜,供养跪起,泣泪奉送出门。至明天晓,人未得时,寻此犊子脚迹。处处不见,城外亦无脚迹。城西北角上正见一足踏土之处。屠儿知有贤德,念佛还家。

尔时犊子投明行去,离国三千余里,往到舍婆提国。遇值国王有一美女,为人可嬉,种种姿妍。面如月满,端严无比,世间希有,八功德水,以浴其体,着劫波袖衣及乘天宫殿,化城九重。国王意欲嫡配,此女不就:「王若配,会是贤德之人,女便共活。」王语女曰:「我生在凡处,肉眼众生,知谁是贤?」女答王曰:「阿耶与女召集仪同仆射、高良贵子、守令之家、方伯子孙在於都市,女自选夫主。」

女从王後行,手捉金钟,盛蒲桃酒。在父後行,选仪同仆射、高良贵子。十行无称意者。王语女曰:「向前十行者,王侯子孙,尚不共活。自余卑微,宁可之意?」女答王曰:「向前十行者,虽可有形貌,面目似人,腹中无德。女欲共活之人,会是贤德,女便共活。」王闻此语,任女意怀,不违女愿。复行至十行,下头见一犊子,银蹄金角,下行头立。王已行过,女寻後至,向父王曰:「此是贤德之人,女欲共活。」王任女意。女得王言,即过手中锺酒,与其犊子。犊子得酒,向口饮半。犊子过与女,女即饮尽。交杯必定,永为匹配。

尔时诸臣、百官、倾国之人皆大笑王:「一国之女,嫁与牛犊。听损邦国,宁有此事!」王闻羞耻,便欲煞女。有一帝释,变作智臣,遂即谏王:「王有一女,甚有贤德,何待煞之?陟出国外,令使惭愧,愁不改行?」女闻此言,甚大欢喜。叉手白王:「父子生有离别,何待煞女?求从远陟,离王国土。」外书云:「女外向,千里从夫。」「若与王别,请乞乘骑,送女出国。」

王共夫人送女出城,号啼大哭,悲哀泣泪。语:「诸臣左右、青衣、吏民都共送之。」百鸟悲鸣,声动天地。父子分离,辞王及夫人,心肝痛切,将欲气绝。

尔时女共犊子离出王国,转复前行。见一木城,女问犊子曰:「此是你国以不?」犊子答曰:「此非我国。」次复前行,见一土城,「此是你国以不?」「此非我国。」次复前行,见一铁城,「此是你国以不?」「此非我国。」次复前行,见一铜城,「此是你国以不?」「此非我国。」次复前行,见一银城,「此是你国以不?」「此非我国。」次复前行,见一金城,「此是你国以不?」犊子答曰:「此是我国。」

在金城国可迳由旬,宿其此,犊子仍不变现。女问犊子曰:「君若是贤德之人,应当不变?」尔时犊子闻道此语,手捉银蹄,抚角,犊衣脱却於地,拱身一丈。颊如婆果,齿如珂贝,眉如尽月,眼如众星夜朗。号为「金城国天子」。宫殿自然。零仙彩女、伎乐音声、百味饮食,随念即至。女见夫主可嬉,变身一丈,欢喜不可思议。即便作书与王,并告夫人:「阿耶比日道女不识贤德之人,陟女外国。女夫主以有圣德,甚大端正。阿耶星夜来看女夫主何如。」

本日王得女书,召集群臣。诸官悉集。「卿等本日笑我女共犊子而活。我女以有贤德,嫁与金城国王。我今欢喜,不可思议。」王即为女夫放大恩赦。所有罪人,悉皆放免。

尔时舍婆提国王并夫人来至金城国里看女。见女夫主甚奇殊妙,便即问曰:「卿比日在我国中,如何变作犊子?」太子叉手白王:「某甲非是犊子。某甲是栴陀罗颇黎国王太子。阿耶索其三妻,阿娘处在小限。两大夫人意欲煞我。我不违二母之意,变作犊子。今得王女,愧王无已。娘今在父母国,快成辛苦。愿王权在金城迳停时,向欲共王女暂向父国往看其母。」

太子夫妻二人轻马往诣父国。内门里,入磨坊中。见母头如蓬耕,面上垢土,手脚皴劈,脊背打破,脓血沾着处烂尽。尔时太子见母头戴石五升麦,来向磨坊中。太子不忍认母,二人眼中泣泪。手捉马鞭,拨母头上,麦翻着地,磨何而去。母不识,其母遥唤:「贵人且住!听我一言。看君不似凡滥。某甲备是王家辛苦之人。请得此麦,依课磨之,恒不得充,况复翻地?是度王闻,必死不活。」太子夫妻但时下马,以衣袖扫其麦聚,收着器中。头戴而去。太子眼泣血,气塞吞酸,忍痛不忍认母,轻马还国。

尔时太子告舍婆提国王曰:「我母如今甚大苦剧,筋骨相连,形容憔悴,面上垢土,头如蓬耕,处处打破,血流遍体,快成辛苦。」王闻道是,心怜女夫及母,眼中泣泪:「我亲家母岂可如是!」尔时太子叉手白王:「若与某甲一亲以往,暂欲随王借少衣马。金城如自有兵马,众相将往诣父国,救看其母。」

二国军马悉送太子往向栴陀罗国。去城四十余里,其父城头知军来到,悬竖白幡。太子语左右曰:「城头白幡者,尽是降幡。我父见我往到,谓我是外国大王,必向我跪。此是我父,不合跪我。一厢十人,两厢二十人,走往捉置,勿听跪也。」

如是所言。王见太子,出城步步欲跪。左右捉之。两相对已,携手腕接,相随上殿。饮食娱乐,良久以讫。启白王曰:「王是一国之主,治民快乐,天下丰饶,雨泽以时。王今快乐,可有几妻?」国王不识太子与仁臣奴:「台奴不敢诳王,正有两妻。」太子问曰:「一国之主,皆闻三夫人、九嫔。据何礼律,正有两妻?王须实道。偿後检得,王必合死。」王答太子曰:「台奴伏死!不敢调王。实有三妻。」太子曰:「唤将来看。」

王遂先遣两大夫人庄严冠带,来至殿前。太子问曰:「向前道三,如何见二?一在何处?」王答太子曰:「今在磨坊中。」太子问曰:「天子之後,如何安置磨坊而驱使也?」尔时太子母闻道大王,寻声走来,欲以投诉。殿前行过,太子遥见其母,狼旁下殿,走抱母头,捉臂囓指,称天大哭:「阿娘,由子五逆不孝,致使阿婆如许辛苦。阿婆!阿婆!」王见哀哭,然是我子,更有何言!父母并子三人抱头大哭。尔时云飞鸟落,树木摧折。诸臣百官,见者泣泪,不能自胜。

尔时太子尽哀以讫。良久,将香汤与母洗浴,取虎龙服与母着之,还上殿上而坐。唤其二母并父,道其苦状。王闻道此死苦由缘,眼中泣血。王唤两妻,立着南厢。去殿百步,濩汤炉炭,刀山刃树,铜升铁概,车川犁耳。遣此两大夫人立其傍:「濩汤濖之,故嫌此轻。我忆卿本日生啖我子心肝之时,与一人唤取一百力士,二人唤取二百力士,一时遣此力士,锯此二后,作其段数,如释我意。」

力士至已,欲煞二母。太子畏煞二母,口中告佛。刀山摧锋,濩止热,二百力士手脚[病-丙+光]疪,不能生害。太子唤其二母,并共陈道活之状:「子本存命,实由屠儿。」王语太子曰:「阿耶本日实不知子遭此苦剧。阿耶如今舍去王位,与子治国。身自出家,隐居山林,永不干国。除仁一人,自余爵禄轻重,悉属屠儿。」王即出家,鬓发自落。观睹宫殿,若视秽厕。修行善道,得阿罗汉果。太子名唤屠儿,封受国相,位登王侯。库藏珍宝,悉属屠儿把揽。於先施恩,今获交报,重赏其德。太子共母不转凡身,即得成佛。

是时二后谀心不舍。天神帝释变作猛风吹此二后,毛孔而入。本食心肝作大铁丸,节节出炎如车轮,救不可得。

当说此经时,大会之中所千万人皆得悟道,弃恶从善,交获佛果。佛告阿难:「尔时太子,我身是。尔时父王者,今我父悦头檀是。尔时我母者,今摩耶是。尔时我妇者,耶输陀罗是。尔时屠儿者,今阿难是。尔时黄门者,今目连是。尔时帝释变作黑狗者,提迦叶是。尔时二后者,提婆达多;第二后者,调达是。」

佛说经竟,天龙八部、帝王、人民皆大欢喜,作礼奉行。

佛说孝顺子修行成佛经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