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世间充满着这样的高洁之士,他们具有忠正的灵魂、坚强的意志,并秉持奇异的节操。这种声名,岂只是由他们一己的性灵自然流出,又何尝不是仰慕前贤、倾心自励的结果。所以,人们常说:心仪颜回之人,最终能成为与颜回相匹伍的贤者;这犹如一匹马,倘若常与骏马扬蹄比肩,最终也能成为良骥。这说明,先哲前贤的风烈英徽,德被广大,沾溉弘多,具有永恒的化育力。正因如此,文入学士才相率执笔,述前人之德业,昭后世之众生,以期收到劝诫教化之功效。虽然佛门有不立文字、破除言执之论,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啊!

昔佛陀于迦昆罗卫国大彻大悟,佛日在阎浮山光辉朗照,自此之后,三界归依正道,众生向慕佛法。而比丘尼制度的兴起,肇始于佛之姨母大爱道,她受持八敬得戒,最后登十地之位,证佛之妙果,其流风余韵,相沿不绝。其事迹德操荣列佛藏之中,有如日月经天,光照后世。

自佛陀于拘尸那之娑罗双树下入灭,时光荏苒,岁月飘忽,世道坎坷,邪魔叠出,又有民风浇薄,毁谤四起,致使佛运播化,累遭曲折。这表明,佛法妙言,兴而复废,盖因邪逆侵凌之故;而佛门正法,最终又能由衰转隆,实亦仰仗佛门贤达弟子的承继之功。

佛法东流,中土比丘尼奉持正法的,要以净检尼为先。此后绵延数百年,比丘尼事业才日臻隆盛,功德方日显昭彰。善妙、净珪二尼,深秉苦行之操守;法辩、僧果二尼,穷尽禅悟之妙谛;他如僧端、僧基之属,履操莹洁,志向坚贞;妙相、法全之俦,悉心弘法,德化遐布。如此女众中的颖脱者,则时有出现,代不乏人。她们的功勋宛如无尽的深渊、竦绝的山岳、震悦的金声、悠扬的玉响,特立于佛林之内,弥贯于众生之中,这实在有如菽叶之系于秀干,是佛业余绪得以延续以至复兴所多方倚仗的。

随着时代的推移,她们和后人相去日远,其英风清规固可垂范千古,但缺乏必要的文字记载。每每念及于此,我总是顿生感慨,抱憾久矣。所以我才博采碑、颂,广罗记、集,或索求于奇闻异传,或造访于民间故老,将所得材料绳穿条贯,诠定终始,使其杂而不越,从而为比丘尼立传。

本书所记诸尼僧,起于晋升平年间(公元三五七——三六一年)至梁天监年间(公元五O二——五一九年),共六十五人。行文不求华美繁耨,但求精要质实。切望此作能使那些在苦海中求解脱的芸芸众生,闻风而生向慕之忱,离俗而奉佛门之法。我识短见疏,或有遗漏,祈盼博雅君子,有以教之。

原典

原夫贞心亢志,奇操异节,岂唯体率由于天真,抑亦励景行于仰止!故曰:希颜之士。亦颜之俦;慕骥之马,亦骥之乘。斯则风列英徽,流芳不绝者也。是以握笔怀铅之客,将以语厥方来;比事记言之士,庶其劝诫于后世。故虽欲忘言,斯不可已也。

昔大觉应乎罗卫,佛日显于阎浮,三界归依,四生向慕。比丘尼之兴,发源于爱道。登地证果,仍世不绝。列之法藏,如日经天。

自拘尸灭影,双树匿迹,岁历蝉联,陵夷讹紊。于是时浇信谤,人或存亡,徽言兴而复废者。不肖乱之也。正法替而复隆者,贤达维之也。

像法东流,净检为首,绵载数百。硕德系兴。善妙、净珪,穷苦行之节;法辩、僧果,尽禅观之妙;至若僧端、僧基之立志贞固;妙相、法全之弘震旷远,若此之流,往往间出。并渊深岳峙,金声玉震,实惟菽叶之贞干,季绪之四依也。

夫年代推移,清规稍远。英风将范于千载,志事未集乎方册,每怀慨叹。其岁久矣。始乃博采碑、颂,广搜记、集,或讯之传闻,或访之故老,诠序始终,为之立传。

起晋成和。讫梁晋通①,凡六十五人。不尚繁华,务存要实。庶乎求解脱者,勉思齐之德。而寡见庸疏,或有遗漏。博雅君子,箴其阙焉。

注释

①咸和、晋通:大正藏本,咸和作升平;晋通作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