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是患难中的紧急处,迟了一步,便要误事。如当饥寒、则衣食最急,当疾病、则医药最急,当死丧、则殡殓最急,当欠债、则追逼最急。在这种人情的迫切处,一时无所措手,极是凄凉。凡存善心的人,对于别人的事,原该看作自己一样的关切。一遇到这种情景,便要下个决心,赶紧救济。事关阴骘,报应最奇。世人每当杯酒宴乐的时候,谁不热肠义气,像煞有介事似的。但一朝有急,富者便要匿其财,只怕人向他借,贵者便要匿其力,只怕人来倚靠他。从前的热肠义气,不知到了那里去了!总因他们的福德太薄,所以善缘虽然撞着,却把行善的机会当面错过。刻实说来,还不是他自己的一桩大损失?这就是佛经上头说的“可怜愍者”了。

甲、公子遗书巧偿官债

宋代王曾赴试,在旅馆中,听见母女二人哭声悲切。从邻人处探问,知因所欠官钱,一时无法清偿,迫得将女儿出卖,故此哀哭。王曾听了,到她们家里问得清楚,开口说,“你的女儿卖给我罢。仕宦往来,相见也便。”即将她们所欠的官钱照数付清了,约定三天之后来娶女。看看三天过了,还不见人来,老母等得心焦,只得到旅馆里去找人。不料旅馆主人对他说,“王曾已经跑了好几天了。有书信遗下,托我转交。”那知信里不提钱银的事,只叫她选择好的人家相配。后来王曾三元及第,封到沂国公。

乙、奸商末日天散囤粮

囤积物资,害人不浅。囤积米粮,害人更甚。自古道,“民以食为天。”人生之急,莫急于食不能继。性命交关,岂同等闲!在大荒年头,力能救人之死而见死不救,反想在这个上头打发财主意的,罪大恶极,无过于此,在天怒人怨之下,看他怎么消受得了?当巴西大荒之年,有富人罗密,囤谷五千斛,藏在内室,封锁得十分周密;还要索取高价,才肯粜出。一日,大风突起,门忽自开,把罗密所藏的谷尽散街上。最奇怪的,是将红白两色各归一堆,颗粒不杂。贫民纷来拾取,争先恐后,一时都拿光了。罗密一场惊愧,竟自缢死。从来为富不仁的,无一能免绝境,何益何益?再看全琮因受父命,运米一千余石到吴出卖,当地适值旱荒,他就将米完全赈饥,空船而返。父反深奇之。全琮字子瑾,越人,父名柔,都是知名之士。后来子瑾在吴做官,爵封钱塘侯。看上列两事,一生而荣,一死而辱,正是君子落得做君子,小人枉费做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