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大藏经 天界觉浪盛禅师全录

天界觉浪盛禅师全录卷之十一

门人 大龙 大灯 大文 大健 较

机缘

乙亥龙湖问答

太宰问三玄五位是发明悟后事。是发明悟前事。师云临济开眼尿床。洞山合眼投水。公云大师意作么生。师云心不负人面无惭色。

周司马问流寇有何法力可退。师云有一行咒。公云甚么咒。师举如意云吽吽。傍者云便恁么持去如何。师云狗衔赦书。诸侯避道。

陈司寇问大师出世如何为人。师云此问最亲切。公云毕竟如何。师云死水不藏龙。公云日夜波涛涌激时如何。师云张无尽曾作无佛论。

周赤城毛自明二太守过访。恒鉴云师以何法开导二公。师云一人云昨夜十字街头井被人抬去。一人云只见今早街上湿一人愤然不平为无此事。鉴云二公信得及否。师咄云。痴汉。你见百子塔点头也未。鉴无语。

宋户部问返闻闻自性。自性如何闻。师召居士。士应诺。师云山僧戒口。

太宰问我闻圆相从耽源传仰山是否。师云公见西天十五祖睹龙树现月轮相否。宰云见。师云提婆即是外道。宰云此意甚深。师手画破圆相。云西天外道六师及九十六种皆向遮里折伏。但得其旨则千变万化无不暗合圆机也。宰云师从何而得此旨。师云白云断处见明月。黄叶落时闻捣衣。

恒鉴引僧来参。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云礼拜着。僧礼起。师云你如何在遮里欺诳我。僧拟议。师震威喝出。鉴云和尚还须方便。师以如意蓦口便打。又僧问云如何是学人自己。师云吉獠舌头三千里。进云某甲不会。师云入海捉波斯。进云还许参究否。师云反脚穿靴水上立。

僧立次。师问云阿谁。僧云堂中学人。师云山门骑佛殿向圣僧鼻孔里去你见么。僧云不见。师云打二板也未。僧云打也。师云吃茶去。

王康伯王见虚诸居士来参。师云鱼因甚么即跳过龙门。一士云全仗风雷力。师云如何又有点额底。士云是他气力未充。师云话堕也。士云和尚还须方便。师曰吃水去。又僧问鱼因甚么即跳过龙门。师云逢人但恁么举。僧拟议。师云徒遭点额。

问某看古人言教激发此心不起如何。师竖起如意曰教中曾说着遮个么。僧云不知。师曰今见了还知么。僧云此须和尚始得。师叱曰自暴自弃汉。

僧问生死大事不明乞和尚指示。师竖起如意曰见么。僧云见。师曰见甚么。僧云如意子。师曰有眼如盲去。

僧问学人无个入处乞和尚指示。师以如意击香台云会么。曰不会。师曰赖你不会到有个好消息。僧云秪遮不会便是入处么。师曰又被风吹别调中。

资秀禅人持一杖赠太宰。师即夺之曰若道遮杖是太宰底如何又在龙湖手里。若道是龙湖底如何又是太宰杖。道道。秀云请和尚道。师即以杖击之。太宰笑曰临济小厮儿却具一只眼。师掷下拄杖曰放过一着。

太宰一日命使持所作颂古一则请政。师抚使者曰去请太宰公亲来领证据。公又遣使云明日必亲来。但和尚莫虚哄。师曰却是公先哄我也。次日公才入方丈。师据座震声一喝。曰入门须辩主。端的请公分。公近前不审。师曰何不速道。公乃趋傍就座。师曰我要公当机便透。如何又恁颟顸去。公云我特来领证据。原来又是虚哄。师曰是公自纳败阙。争怪得山僧。宝公大笑曰今日和尚又勘验一个衲僧也。师曰山僧棒折那。

梅中丞问孔子知世不可为而欲为。地藏知生不可尽而欲尽。如今日和尚于刀兵荒乱中说法度人。同是一副婆心。奈如此时人情危险之终不可度乎。师曰孔子地藏盖将自己看大了。将世界看小了。如一身一家有一小事不妥贴。便是自己一大事不了当也。若僧者以生在遮人世。便逃不得遮人世。如同舟遇风。亦因其患难。而行乎患难耳。岂有大过人之事乎。公大喜曰如此说法惟上根利智则一闻千悟矣。若夫业重痴迷何可与说道理哉。予又窃疑佛尝以密言真言度诸鬼神明。说与人尚自不知密。说与鬼又安知乎。不知则不信。不信则疑。疑则谤。谤则无所不至矣。师又何法以开此痴迷哉。师曰如公昔掌兵权。凡出一号施一令。令惟主将谋士知之。使三军皆知则心志不一。精神不专。拟议愈多。而是非愈起。则水火不足以趋。生死不足以敌也。故从上先圣。皆以神道设教。而一天下之性情正。以智者太聪明。不可与之道理。与道理则聪明愈乱。愚者太痴迷。又不可与之道理。与道理则痴迷愈惑。故密语真言正为上智下愚者设也。公太笑曰奈何泄尽。太宰问宝镜三昧中所云如虎之缺。如马之馵。此二句若以道理注解。或即应下文以有下劣故拖泥带水以示败阙。因为救人。不嫌自败舍位就功故云。宝几珍御如此解。不知合否。望师以道理判示。不敢当上上机也。师曰宝镜谓佛道垂成云者。正恐大通智胜自滞空劫犹十劫观树而佛法不得现前也。故有三堕之设。欲其不触虎头之缺。与犯马足之馵。而迥超于功位耳。故以宝几珍御之惊异。黧奴毛角之下劣。空劫守株之尊贵。互相救其触背之非。予所谓邪食作病。以毒为医云者。元无实法也。自非三堕忘玄之人。安得妙协宝镜之不触背哉。

师一日与太宰坐僧堂中。因举寿昌和尚颂临济吃棒公案云。醍醐上味出乎乳。滴水搀中便不成。三十棒头开正眼。何尝傅得祖师心。师顾太宰曰。如何是正眼聻。公悚然。僧一悟出问如何是正法眼。师劈面一掌。曰问甚么。悟云莫只遮便是否。师又一掌曰不识好恶汉。悟礼拜。再请开示。师曰逢人不得错举。太宰因有颂。曰无影堂前万木森。松风萝月度知音。只须觅个疯颠汉。一掌酬他彻困心。师看颂曰见之不取思之千里。

太宰公初度。师问未出母胎。度人已毕。意旨如何。公曰请大众各下一语。看众下语不契。公再请师指示。师曰待公出母胎着。公曰我知大师婆心也。

太宰曰袁中郎尝引罗近溪云。圣人乃安心之百姓。百姓乃不安心之圣人。犹是道学窠臼。不许夜途刚把火。大家吹灭暗中行。邓豁渠末后见解又出于近溪耶。然中郎辈所见亦止此耳。师曰此正盘山所谓指纵极则也。安知有向上一路。太宰曰寒辉因达大师举竹篦子话曰。道是即触。道不是即背。将谓此中有。一语参数年。乃白大师曰。某今知此中无一语也。达师乃掇转曰。此中正有一语。还须参取。岂非达大师善纵夺乎。师笑曰只遮竹篦子话当时才举起。已太煞漏逗太煞落草了也。那堪更引入此葛藤哉。即彼向后有个深入处。争奈纡曲途路。何祗如僧问马祖离四句绝百非请师直指西来意。此问不妨奇特。而马祖父子自然能出手眼不负来机。日面月面头白头黑。真可谓不负西天谶语。马驹踏杀天下人也。公曰此去汉阳不远。黄鹤楼上题诗。一头白一头黑。今日益见大师。师曰踏。

黄檗直公问大师曾见黄元公丁艰归时雪关有把关一语否。师曰未闻。直曰雪关问元公见寿昌与天童事何如。元公曰虎头虎尾一齐收。天童闻之曰元公正似做官人受了分上止断得一平和官私。师笑曰天童却要说个相似惜当时未遇一打老虎腰者耳。

雅虚问张无尽见兜率悦后其颂马祖一喝江西从此立宗风。特翻雪窦之案何如。师笑曰无尽见地固是超绝仍跳不出大冶精金无变色之杀活锋也。如雪窦拈德山不答话公案云。德山握阃外威权。有当断不断不招其乱底剑在。如此举唱孰能及哉。凡看古人公案不可执一偏知见。彼固各有出身之路。如僧问马祖离四句话祖谓今日困问取智藏。虽是他父子踏杀天下人。你知此僧问智藏问海兄再问马祖始终却勘破此三老底意乎。虚云此须是和尚始得。师曰你也不得草草。又问石霜昭首座答九峰一条白练去。为明一色边事。九峰不肯首座即坐脱。有何过处。师曰可惜首座当机蹉过。却乃寻死大可笑也。虚云九峰意旨何如。师曰你道九峰梦见先师意也未。虚曰和尚又作么生。师曰若我作首座见他曰若明得先师意。我当如先师服侍。便不待他举话即应声以大棒打出。曰我遮里容不得你遮般侍者。岂不坐振先师宗风。使九峰向三千里外自瞥地去哉。虚礼谢而退。

李冢宰问。如何是圆通为人处。曰惯将飞剑斩精灵。曰也有能断命根者无。曰死机不犯如何是向上事。曰赤脚上刀山如何是末后句。曰泪出痛肠。如何是学人自己。曰六亲无靠。骨肉无情。如何是学人自己命根。曰镜里栽花。如何是命根不断。曰水中捞月。如何大修行人命根亦不断。曰不因樵子径。争到葛洪家。如何不自肯去。曰饿鬼思沙袋。如何得自肯去。曰劫贼入空房。如何得大自在去。曰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如何得成人自在自在成人。曰甜瓜彻蒂甜苦瓜连根苦。曰恁么则大解脱去也。曰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如何得正偏妙协。曰类之不齐混则知处。如何得功位双超。曰须知尊贵一路自别。曰只遮是向上不传之妙否。曰居士作么相续去。公作礼曰恩大难酬。师默然。

戊寅圆通问答

僧来参。师曰何处来。曰云居来。师曰明月湖有人试探竿否。曰谢和尚指示。师曰脱空谩语汉。指示你甚么。僧无语。师叱出。

荆藩国主闻师入楚过蕲州。差官迎入宫庭供养。王问曰大师慈悲降重。愿示法旨令得悟入。师云殿下因何得知山僧。王曰大师宗风何处不闻。师云殿下自有法旨。但能深心体究。则无一时不悟入也。王云如何得佛法时时现前。师云山僧本是方外如何得入王宫。王云此是大师愿力。师云不因殿下何缘得入。王云觌面相对还可当佛法否。师云殿下现前指出那一事是世法。王云须是大师点破始得。师云殿下还记得灵山付嘱的事么。王曰不因今日未免忘却。师微笑。世子礼拜。师云世子还记得么。王曰请大师授记。师云授记已久也。王曰若不夙生授记。安得复遇慈颜。师云此可谓真从灵山付嘱来也。因请法名大登字嗣圣。世子礼谢复请为王妃授记及开示。宫中慈悲喜舍戒杀持斋参究自己性命兼修六度庄严为世世依正报相之事。于是阖宫欢喜王因问太祖从何修而获此。师云此夙修已成菩提。示现帝王身以说法度生安立世界者也。王曰今日大师不异释迦入波斯王宫转大法轮。令宫内外皆得种成佛因缘。惟大师常应愿求使终得成就也。师云殿下常使摩尼不昧则与苍生作大檀施矣。王问法要五日。师坚辞。乃差官送归圆通。设供谢法。

九江兵宪黄公过访圆通。问云弟子常参此宗历年已久。曾未得个入处。大师何以指示。师云台驾冒雪而来。跋踄甚是不易。公云大师亦还以话头指示人否。师云只今话头亦不少也。公云争奈了无入处。师云公也不得当面讳却。公喏喏及出门。师顾公云还记得药山门前风景么。公云是甚风景。师指空中雪云。片片不落别处聻。公云谢大师指示。师云前头更有数峰奇还须与公看过。公乃笑揖而别。后师因赴能仁会与公茶次。因问云我等自知此事大难。今日出来做官更觉多事也。师云公正须向此处一一透过始于生死得力。不见古人要于异类中行。即刀山剑树须全身拶入。乃得大解脱法。若在死水里浸杀何处有出身活路。公云遮般作用恐亦不易承当。师云瓮里何曾走却鳖。公喜甚。一日又过圆通问师近来参禅人皆依大慧中峰提话头起疑情。今大师何以接引后学。师云宋元已前但能使人疑情起。不肯教人起疑情。山僧虽无实法与人。然亦不敢孤负来机。公云毕竟有何方便。师云公且将自己本命元辰掀翻着。公不语。师云公曾参究甚么来。曰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师云秪如赵州云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意作么生。公云不会。师云赵州当时见僧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如何不下一喝打一棒却乃恁么答。去此正古人杀人刀活人剑也。何曾以死语死法使天下人作焦芽败种哉。公曰如何是生机一路。师蓦呼公二侍人。二侍人趋前。师拈一片果子问云遮个是甚么。对曰核桃肉。师云不是不是去。侍人去。师云且喜二人俱无所知。若是苏子瞻辈又作许多禅道佛法会也。师复呼侍人前来。侍近前。师云遮个你也应有分。各分一半吃去。二侍接去。师云好生吃。公时悚然。师云山僧太煞罪过。公云遮个境界不能时时现前何也。师云公虽参究此事。秪为寻常日用打作两橛耳。若要与本分机用相应。直须头头物物不得轻放过耳。无分世法出世法。即妻子烦杂公事绸缪正好时时提撕此事。令主人常自惺惺。便能游戏圣凡操纵杀活。所以于一切生死处自能作主有自繇分。有出身路。始可向有佛处坐断。无佛处称尊也。公云一向也知世法佛法元是无二。及乎临机应事又打作两橛。所以往往当面蹉过。今幸大师指点头头不得放过。令我全身拶入。不胜痛快。不胜警醒。师云欲得省力。须于直下便见。所谓万象之中独露身聻。公大喜揖谢。

金正希太史过访茶次。问师曰见个甚么道理便自肯去。师云如劫贼入空房。金曰贼以有所获心始休既入空房则心益不休也。师云谁教他妄起偷心。又问如何能使弟子如广额屠儿。放下屠刀便云我是千佛一数。师云好与三十棒。公曰过在何处。师云直饶公放下扇子曰我是金正希。也好与三十棒。况道我是佛乎。公曰若不亲自见是佛如何肯放下屠刀。师乃揕其胸曰只遮个是甚么。还容得佛与金正希。公乃喏喏。良久又问大师如今日用还作么生。师因拈如意子示云遮个是甚么。曰如意子。师云知得秪遮是。便自休去歇去。将谓别更有。不免向外驰求。公曰知得他堪作何用。师云与人敲枷打锁起死回生。全得渠底大机大用。所谓知有者始解奉重。不知者枉自颠倒耳。公时爽然问难彻夜而去。

南昌问答

建安王请斋问曰。久仰大师宗风。今幸慈悲降重。师云殿下还记得灵山付嘱底事么。王拱手曰全仗大师开示。师云今日觌面相对。俨然未曾相异。王问法王与国王还有同别也无。师云在法为法王中尊。在国为国王中尊。王云即国王亦必须以法为尊。师云殿下一赛两彩也。王问一念未生时如何。师云风前不露影。王云一念已生后如何。师云脚下泥三寸。王云正当恁么时如何。师云金轮脑后看。王云三千里外逢人时如何。师云殿下须向顶门上行始得。王云恁么则万里翱翔去也。师云黄河彻底清。王云谢大师指示。师云也须殿下自肯承当始得。师因与诸宗侯问答开示后。王又问曰世尊说法四十九年。未曾说一字。大师遮段指示还曾道着也无。师出舌云。看取山僧舌头。王云无舌时又作么。师云还要问么。王微笑。

南美宗侯因谈及曾到曹溪。师云见六祖大师么。公云见。师云见衣钵么。公云见。师云衣钵作么生。公云衣已残钵已破。师提袖云。我遮个还好在。公不语。师云钵既破六祖将甚么吃饭。公云遮个须问大师。师云恁么则劝公一杯茶着。公拟对。师云拟议时大庾岭头便提不起也。

建安王问。永宁古刹马祖道场。今朝大师升座人天瞻仰。设何权巧方便接引。师云今幸殿下亲自证明。问鸣钟击鼓说法已竟。大师莫是重下注脚么。师云殿下已向声前具得遮只眼么。问临济一喝有宾有主。宾主且置。如何是一喝。师云也须当机承领始得。问千圣笼罩不住的。万魔窥伺不得的。还有坏时也无。师云且喜话头犹在。问玄沙要一担无底桶子。不知要他作么。师云纵有遮担子。只恐玄沙无安置处。问有拄杖子又与个拄杖子。未审还与个什么。师云圆通遮个如意从来无人疑着。王大喜曰不特江西从此立宗风。将令震旦从此开佛国去也。

邹端侯居士问云。弟子尝自参究了不与此宗相应。何也。师云如今见前有甚么不相应处。只为尽天下人参禅皆是念念放过了自己好好底安身立命处。乃用他傍瞥分别识心转转活不得死。所以于此无分别自觉圣智境界转转不相应也。问或有一二人能承当此宗者。亦只是知有个事。而此心于无分别境中尚在半死半活间。较彼世谛粗恶习气稍稍轻清洒落些子。然此根本偷心未能大死到尽。安得绝后重苏。振发此本分机用于三堕纵横中超出正遍功位情见语意。而绝无渗漏哉。果有一人念念不敢昧灭自己。忽然勘破此。几一念死尽傍瞥偷心。则此真大阐提秉杀活剑。横挥直扫。更无有一毫生死冤亲圣凡是非之法而得当此锋也。今人参禅所以不能大彻大悟直截根源者。正以未达念念本自无私。所以妄起凡圣是非之心。自为颠倒障惑。岂此念念无私之外别有一法能为我心之障惑哉。故吾洞上宗旨全在初心知此一念无私。如狮子哮吼顿断一切傍瞥之念。则始终造诣皆有转身出路。更可以不断声色。不舍异类。不执尊贵。如石牛步步火中行。返顾不衔日边草也。又何有逆顺是非之相应不相应哉。居士大喜曰。此大师击涂毒鼓。挥吹毛剑。断尽天下万世参学人之命根也。乃礼拜而谢。

师问群公江西称为选佛场。且道当日选甚么人作佛。黄公云便请大师指点。师云我要个鼻孔辽天底。进云须令他臭个宗眼始得。师云水上驾铁船还让他庞老。进云大师手眼何在。师云一箭射一群也。进云毕竟还有选去的么。师云我遮里个个都选来。进云玉石何分。师云华严五十三善知识还有主伴正偏也无。公云莫是一味总成真么。师云碧眼胡僧不点头。进云他有甚长处。师云好手之中呈好手。红心中里贯红心。公云恁么则今日重开选佛再见马驹也。师云且看遮庞公能搅乱丛林不。公云弟子不敢造次。师微笑云毒物。

司理黄公举余集老问雪峤大师云。径山不动轩为甚被大水推倒。请和尚着一语。师云随流始得妙。公云雪师答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师云求个甚么。公云赚杀人。复举雪师问余中丞。我欲随喜南京报恩塔。未审塔顶门几时开。请和尚亦着一语。师云霹轰轰地。公笑云余老答云尖溜溜地。师云一任人卜度。黄公问如何是有禅无净土。师云月笼丹桂远。星拱北辰高。进云如何是无禅有净土。师云草枯鹰眼疾。雪净马蹄轻。进云如何是有禅有净土。师云腰缠十万贯跨鹤上杨州。进云如何是无禅无净土。师云举头天外望。谁是遮般人。进云净土与禅宗。还有同别也无。师云客路如天远。侯门似海深。进云永明寿作四料拣意旨如何。师云为怜三岁子。不惜两茎眉。进云和尚全提祖令。亦教人修净土也无。师云坐断十方还我本分事来。公云恁么则一赛两彩也。

鄱湖舟中别黄司理。答寿昌蕴石关主十二问

问新寿昌开法圆通。为是用恶辣锄钁。抑是单卖死猫头。黄答曰恼乱丛林。师云看取令行时。问投子在圆通打睡醒了也未。黄答曰彻困。师云遮尿床鬼子。问太阳以皮履寄远公。为是预先知有。为是夜半双陆。亦是别有道理。黄答曰冤有头债有主。师云贼无种。相哄弄。问知恩深处报恩深。投子恁么承嗣。恐亦报恩未尽。黄答曰小虫吞大虫。师云问取石女儿。问覆船之舟楫未备。好山之耕作未收。和尚遽尔他往。不亦辜负两头么。黄答曰我从来疑着遮汉。师云怎怪得老僧。问华严会上不离菩提座上升天宫。和尚今日全身出没亦伎俩有限么。黄答曰你向甚么处见秃驴。师云寐语作么。问今日匡庐之行。仗甚么过鄱阳湖。黄答曰随风倒舵。师云借阇黎背。上着草鞋。问若遇粗行沙门作么抵对。黄答曰圆通卖弄死猫头。师曰一锄两段。问昔年开先撞倒钟楼。今日打在门首过亦欠他草鞋钱么。黄答曰心不负人面无愧色。师云阇黎也须亲到一回始得。问冒暑过匡庐。往还经数次。拄杖头拨着一个两个也无。黄答曰三三两两。师云验取居士拄杖子看。问圆通开场一着。居士先下手矣。又用新寿昌重整旗枪作么。黄答曰耕问奴。织问婢。师云你见山僧底边幅么。蕴曰某甲仍有一问。托大居士侯和尚进圆通最初上堂时节呈之。不得着讹字句先后时刻也。黄答曰仲文不作卖书邮。

别黄司理答余用晦居士九问

问马祖踏杀天下。庞公吸尽西江。如何学人终日奔波。为是那边不明遮边不了。黄答曰蚊子咬铁牛。师云何不浓煎姜茶吃两三碗。问三脚驴子因甚千里驹也趁不及。黄答曰畜生不得无礼。师云破头山下拾枯枝。问三人玩月。南泉超然物外。如何是物外。黄答曰刹竿头上挂灯笼。师云弄光影汉有甚么限。问岩头两举末后句毕竟是有是无是同是别。黄答曰矢上加尖。师云满口雌黄。心似蝎。问一里两里狗眼见鬼。三工四工牛目知风。何也。黄答曰好与一坑埋却。师云见怪者心惑。问捏杀三千祖。槌扁作扇摇。上书一个字。两点又三勾。是何心行。黄答曰狼籍不少。师云不许搀行夺市。问云岩不知有。意旨如何。黄答曰东家人死西家助哀。师云他家自有灵符在。问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过在甚么处黄答曰露师云墙壁瓦砾问捏鼻卷席已太多生如何震威一喝直得三日耳聋聻黄答曰伤弓之鸟闻弦声而惊师云遮纳败阙汉焉知有今日事。

师月夜间立与璞首座并诸子谭及习气难除之事座云璞亦思及于此有诗二句云最喜懒安解牧牛归宗宣老可为俦请和尚代续末后二句师云欲知今日门前事车过分明两道沟座礼拜师复曰予昔在博山与雪关颜石二兄坐石曰二兄可作一诗赞我何如关应曰近日看山头不动阿师却有几分顽予曰此结语也关曰兄何不为起语乎予曰芒鞋踏破几重关未得身心彻底闲近日看山头不动阿师却有几分顽当时三人抚掌大笑座曰不因和尚今夜重举几遗落此奇事。

径山问答机缘

僧问径山八十七代祖庭今幸和尚中兴请问如何是中兴事师云山僧拄杖未开封进云和尚大煞慈悲师云谢子殷勤请吃一棒僧礼退。

僧问诸祖各有门庭请问如何是和尚门庭师云几时到遮里僧云昨日师云在那里安单僧云客房师云原来是门外汉进云如何是门内事师云阇黎且绕天下行脚去着僧便出师云一任滔滔。

师问僧何处来曰金粟师云在金粟作甚么曰闲住师云金粟那有间饭你吃曰遮里未尝不闲师云我遮里容你不得僧便喝师云遮弄精魂汉便打出。

僧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树倒藤枯句归何处如何是句师打云逐语生解汉在遮里作么僧云毕竟句归何处师打云且打断葛藤着。

僧问百万松杉双径杳三千楼阁五峰寒有人道杳字是绕字寒字是函字还是那个字更妙师云你曾到凌霄峰也未僧云曾到师云你那一对瞎窟眼只好出气僧云和尚因何骂某甲师云好货我骂你因僧问五位王子有同别也无师云一有多种二无两般曰如何是诞生王子师云银盘盛雪曰如何是朝生王子师云明月藏鹭曰如何是末生王子师云类之不齐曰如何是化生王子师云混则知处曰如何是内生王子师云夜半正明天晓不露进云五位王子还有父也无师云东宫虽正嫡不面帝尧颜进云恁么则九重深密人难见也师云须知向上一路尊贵自别僧礼拜云谢师指示师云山僧失利。

僧问大慧竹篦子和尚也拈提否师云不拈曰为什不拈师云没遮闲工夫曰莫是和尚亲切为人处也无师云浪荡拾花针。

僧问和尚往年尝用如意如何近来亦用拄杖师云礼防君子曰和尚也怕遮些狂禅和子么师便打云正为如此。

行者问初祖云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乃可入道古人又道从缘荐得相应疾就体消停得力迟岂不与前相违师云兔角杖挑潭底月龟毛拂缚树头风进云内不放出外不放入始得相应观音大士又道从闻思修入三摩地师云抛出没孔锤打碎空王脑进云马祖升堂百丈卷席已深明昨日事后来一喝直得耳聋又是甚么师云荆棘林下拔足月明帘外转身进云南山起云北山下雨即不问空生岩中晏坐帝释因何雨花师云路逢死蛇莫打杀无底蓝儿盛将归进云发真归元十方虚空消殒未审斯人何处安身立命师云痴人面前不得说梦者礼拜云今日某甲小出大遇师打云你道甚么。

僧问昨日和尚开示二居士看一切公案与自己着语无论巧拙须先得个自己痛快痛快处莫便是省发么师云痛快处是搔着痒处曰不痒不痛时如何师云顽皮怪肉有甚么血性曰泥牛吼月木马嘶风又如何师曰正是顽皮怪肉曰如何又解吼月嘶风师云争奈你不痛快。

师一日示造东苑和尚塔因缘榜于殿左有僧见乃到方丈礼云某甲见东苑和尚塔已造了也师云塔造在那里僧展两手师云米在僧乃珍重而出复呈颂曰东苑灵塔逼塞虚空通身焦烂处处无踪塔门没缝八面玲珑咦夹路桃花风雨后马蹄无处避残红师览云马蹄无处避你作么生承当僧云承当则有避处也师云烟霞生背面时如何僧云处处耀日轮师云待塔合尖着僧云合尖了也师云如何得一枝横出僧云三十年后待某甲与和尚别通一个消息师云只今作么生僧云终不敢造次便礼退。

崇先机缘

师问僧甚处来曰鼓山师曰不跨石门句有人道得无曰无人道得师曰可惜眉毛僧云请和上指示师曰紧峭草鞋去。

师问僧甚处来曰和上不知某甲来处么师曰野狐精 跳作么曰情知和上有此一机师曰苦不是新罗僧礼拜师曰村夫吃橄榄。

师问僧曾见博山先和上否曰天界寺曾见师曰有甚么言句曰有则有忘却了也师曰前孤负眼睛后孤负耳朵曰如何得不孤负去师曰手长衫袖短脚瘦草鞋宽。

师问僧曾见天童和上否曰金粟时曾见师曰如何是棒下无生忍临机不见师曰须是和上始得师曰掠虚头汉自领出去。

师问僧去年贫不是贫今年贫始是贫你道香严在那里安身立命曰锥也无立甚么命师曰亡命汉向草里滚作么曰何处是草里滚师曰黄连作马鞭。

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未梦金人如何是法师曰不见白马如何是僧师曰王库无此刀如何是常住三宝师曰两粥一饭如何奉持师曰朝看东南晚看西北还有知恩报恩者无师曰毕竟水从海里去到头云信岭边归。

僧问有问石头和尚如何是道头曰木头又问如何是禅头曰碌砖此意如何师曰艺压当行僧云或问和尚如何是道作么生师曰好皮不染皂问如何是禅曰好人不倩钱问此与石头答有同别否师曰白马庙前好伞铺僧曰不会师曰木屐店在对门开僧曰恁么一副要用也师云天晴不肯去直待雨淋头僧礼拜师大笑曰消得消得。

僧问云岩良久云只遮是便可传得真么师曰洗木屐进云洞山为甚沉吟师云石头摇进云如何又因过水睹影始乃大悟玄旨师云穿心国里日如脂进云某甲不会师曰弱水如堪渡蓬莱人易登。

僧问知有底人如何行履师云烧火不用薪进云不知有底人如何指示他师云煮石念摩诃进云一朝瞥地时如何师云矮子上天梯。

病中垂六问

问马祖安因甚道日月面佛。

代云且喜和尚无恙。

维摩独寝一床世尊问甚么疾。

代云送人入火坑。

石霜首座自能坐脱立亡九峰侍者因甚谓佗未会先师意。

代云须知石霜门下剑戟纵横。

佛鉴佛眼愤出五祖祖具甚眼道待佗大病一番始思量我。

代云还知祖父利害么。

洞山病遣问云居云云岩路相次绝也如何先教伊远立声未绝果被一棒。

代云瞎驴灭却正法眼。

吾有大病非也求医。

代云某甲放参去也。